第三章
“女裝…？”
一時之間，曲靜樹甚至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重複了一遍。他腦子裡還想象得到那個畫面——姐姐大人一臉嫌棄地望着他，用烏姆裡奇和海格說話的語氣說：“你腦子裡是塞滿了芨芨草嗎？”
那纔是正常的。
“對啊。”曲姐姐一張口就打碎了曲靜樹的幻想。“女裝吧，只有這個辦法了。”而且語氣如此正常，彷彿女裝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
“姐……姐姐？”
“你想啊，”雙手噼裡啪啦地打着鍵盤，千篇一律的公文隨手就來。趁着寫這個不用費腦子的應付文件的時候，曲靜雨大發慈悲地抽出一點腦細胞來指點弟弟，“你的男裝樣子已經被她看到了，女孩子對好看男生的臉和壞人的臉會記得很清楚的。你兩樣都佔了，她肯定對你印象深刻。
再用男裝去面對她，姑娘免不得要報警的。我勸你還是算了，別做無用功了。”
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曲靜樹不禁陷入了沉思。
“對了，你不是說她身邊有一個看着很厲害的男生嗎？長得帥嗎？”
“……”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個面容冷峻，瞪了他好幾眼的男生，曲靜樹不得不承認，“帥。”
“那你完蛋啦！”曲姐姐這麼說着，語氣裡卻聽不出任何可惜的成分，“又帥，又細心，還是學霸，還能近水樓臺先得月。我要是你的小女神，我也要動心啊。”
“是嗎……？”曲靜樹想了想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樣子，居然覺得……挺搭的。而且他們的朋友不是還打趣他們倆來着嗎？說不定真的是曖昧關係。
“那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曲靜樹說，“我覺得他們挺配的。”
“那怎麼行！”曲姐姐打字的手停了一下，要是讓他這麼想下去，豈不是沒有女裝弟弟可以看了？
雖然也沒有那麼想看，但曲魔王還是打算努力一把。“就你那眼神，你看着誰不配啊。人家姑娘沒有對象，你也沒有，最多算是一個追求者吧，你的第一反應，怎麼會是退縮呢？”
“……”曲靜樹被噎了一下，對啊，爲什麼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退縮？
電話那頭，姐姐還在不停地慫恿他，就像是嘴巴上塗了蜜糖的惡魔，“你還是有機會的嘛。不過男裝是沒辦的了。我看你還是穿女裝吧。”
曲靜樹的思維已經完全被姐姐大人掌控了，順着說下去：“爲什麼是女裝呢？”
曲姐姐翻了個白眼，“不穿男裝，不穿女裝，你是要裸着嗎？”
“……我是說，爲什麼非要穿女裝。”
“女孩子好啊！”終於說到重點，曲姐姐重重一敲回車，“女孩子多好啊！衣服也好看，還有各種脣膏！眼影！我看你就那幾套衣服來回穿，不煩嗎？”
“我是說——爲什麼追求小糖漿的時候穿女裝比較好！”曲靜樹忍無可忍把話題拉了回來。
“首先，我剛纔說了，你不能穿男裝了，只會引起你女神的警惕，還會給那個男生創造機會英雄救美——就算你事後解釋了，印象已經形成了。
然後，你就需要一個新的形象。女孩子接近女孩子是最容易的，啊，雖然撕逼也很容易，但是你是去追求姑娘的，事事以她爲主就不會撕逼了。
聊一聊衣服，偶像啦，電視劇就可以拿到聯繫方式了。當然啦，女孩子要女孩子的聯繫方式，也不容易引起懷疑。
然後呢，你就可以一步步來，將她勾入你的懷中了。等她對你有了好感，你再說明身份，說你和別人打賭服輸了就行。”
“可是，變成女孩子去接近她，不是繞了遠路嗎？”曲靜樹說，如果她不原諒我呢？
“怎麼會呢？”曲姐姐的洗腦功力一流，“你想想，如果你是女孩子，追求她的那個男生不是會放鬆警惕嗎？這樣的話，你從中作梗，女神不就妥妥的是你的了嗎？”
“……我不會從中作梗的，我會和他公平競爭。”曲靜樹悶悶地說，“等小糖漿對我的印象改觀了，我就去告訴她我是男生，然後跟那個人公平競爭。”
“好好好，那也行。”反正只要你女裝出去就行了。曲姐姐無所謂地說：“那就這麼決定了。”
“唔……嗯。”已經完全被姐姐說服了的曲靜樹，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打開一扇怎樣的大門，走入什麼樣的可怕未來。
————
曲姐姐雖然看起來非常喜歡戲弄自己的又甜又軟的弟弟，但是她還算是比較有良心的，沒有惡意的的惡作劇。
所以，當週末在隔壁市上大學的弟弟少有的回到家裡，一臉嚴肅地對她說：“姐，教我化妝成女孩子。”
——曲靜雨的內心是拒絕的。
“你……你是認真的？”曲靜雨忍不住再問一遍。
“嗯，當然。”明明一開始猶豫不決的人是曲靜樹，但是當他下定了決心，反而比曲姐姐更加堅定。“我會洗刷我不好的形象，重新追求小糖漿的。這幾天，我有認真地想過了。”
如果說，幾天前曲靜雨還算只是口頭上隨便講一講，佔一下無知弟弟的便宜。現在曲靜樹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主動說要穿女裝，曲靜雨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她和曲靜樹生活二十多年了，對曲靜樹的瞭解可以說比他自己還透徹。曲靜樹口中對那位女神的喜歡和偶像對明星的喜歡是一樣一樣的。
如果迷妹有機會能接近自己的偶像，肯定會竭盡全力。曲靜雨想了想，如果她有機會和卷福站在一起，說句話的話，穿成男裝她也願意啊！
但曲靜雨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對喜歡的人的感情，更不是對所愛之人的感情。
不過，曲靜雨也沒有爲弟弟指點迷津的意思，她更想看自己弟弟穿女裝。
下定決心要把弟弟坑進地心裡的曲靜雨遞給曲靜樹一把剃毛刀：“先去把腿毛、腋毛剃了，女孩子是不長這種東西的。”
“……”曲靜樹僵硬着接過來，下意識道，“這不是剃鬚刀嗎？我有個自動的。”
“……自動的，更好。”曲靜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一種直男的尷尬在兩人周身瀰漫開來。
“咳咳……”曲姐姐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反應比曲靜樹快多了，恢復也快多了，“既然你刮過鬍子，那原理都一樣，你就趕緊去刮乾淨。”
曲靜樹一個口令一步地走進了浴室。
但是真的要剃體毛，他又有些猶豫。如果要深入分析自己的這種猶豫心理，曲靜樹還是鬧不太清楚，反正就是覺得“男生不應該刮腋毛、腿毛”。
這是直男的尊嚴。
——但是你要女裝追求小糖漿啊！
曲靜樹耳邊想起了那一日，牛奶糖女神直播時說的話：真抱歉，真抱歉啊。剛纔走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跟蹤狂，幸好旁邊有男同學，不然我真是要嚇死了。
——他不要再被當做可怕的跟蹤狂了！
如此下定了決心的曲靜樹，舉起了自己的自動剃鬚刀……
不行，還是感覺很噁心。
打開洗手間的門，曲靜樹走到盤着腿吃桔子的曲靜雨身邊，伸出了手，“剃刀。”
“你不是有自動的嗎？”一臉疑惑的曲靜雨嘴巴里嚼着桔子，含糊不清地說。
“想要你的，我的用不下去。”
果不其然，聽了這句話，姐姐大人一臉鄙夷，將剃刀塞進曲靜樹手中，“矯情！”
然後她就再沒管這事了。直到過了幾分鐘，聽見了廁所裡沖水的聲音，又過了一會，曲靜樹才慢吞吞地走出來。
曲靜雨一臉興致盎然，“感覺怎麼樣？”
曲靜樹在她身邊坐下來，學着盤腿，右手在光滑的腿上摸來摸去，“滑滑的。”
“噗嗤——”
“沒有毛，不習慣。”曲靜樹補充道。
“啊哈哈哈哈哈——”
曲靜雨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笑，差點笑破了肚皮。
下午，曲靜雨帶着曲靜樹去買女裝。“我看你身高比一般女生要高，穿褲子應該會好看。不過穿裙子才能擋住。”
曲靜樹剛想問：穿裙子能擋住什麼，不都看光了？然後才反應過來，的確，只有穿裙子才能擋住。
雖然曲靜樹沒有體院男生的健碩身材，常年練琴身材也比較單薄，但男生和女生的身材還是不同的。
曲靜雨爲他挑衣服頗費了一番心思。
幸好最後的成果還不錯，一連買了幾身，曲靜樹穿起來都頗有氣質。
曲姐姐滿意地點點頭，“行啦，就這樣穿吧。你出去的時候也別亂搭衣服了，就這麼搭配，免得你自己配得不倫不類。過兩天我再給你買幾身新的換着穿。”
曲靜樹頗有些不好意思，拉拉裙襬，說到：“也用不了幾條，又不是長期穿。”
曲靜雨可不管這麼多，大手一揮，“就這麼定了。你總不能每次出去玩都穿一樣的衣服吧？”
“那……那我下次拿錢給你。”身爲音樂名校的學生，其實兼職挺容易賺錢的。
“不用了，下次出新腎的時候你給我一個就行。”
曲靜樹差點吐血。
晚上回到家裡，曲靜樹繼續蹲在房間裡看女神的週末直播大放送。曲靜雨在客廳裡將今天拍的照片打了馬賽克發給基友。
【我弟，我都不知道是我弟還是我妹了。】
【哎喲！打什麼馬賽克，露出小臉兒讓爺們瞧瞧啊！】
想了想，曲靜雨將今天在商場裡曲靜樹換第一條裙子的照片放了上去。
照片裡的少女一身天藍色長裙，亭亭玉立，一邊手像是害羞一般遮住大半張臉。含羞帶怯的模樣，反而更加勾人。
【……】基友久久不能回神，過了好一會兒，纔有消息發過來【臥槽，你弟這男帥女美的簡直逆了天了，到底是怎麼長的？】
【你說他這麼上去，是勾搭女神啊，還是勾搭情敵啊？】
曲靜雨想了想那畫面，笑出聲，手指在屏幕上打道：【不如都勾搭回來，再慢慢挑。】
又聊了幾句，估摸着要洗澡了，曲靜雨放下手機。拿上換洗衣服進了洗手間。拿起洗面奶，剛要擠，她的目光避無可避地對上了上午拿給曲靜樹的剃毛刀。
曲靜雨看了它許久，一想到上曲靜樹曾拿它來刮腿毛，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兩隻手指捏着那個剃毛刀，直接丟進了垃圾桶。末了，還拼命洗了洗手，嘟囔道：“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