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關於市容整理計劃及新式早餐推廣工程的全部企劃。”
亡靈女神豆汁事件結束三天後，也就是風音進入大學前半個月，在省政廳決策機關內，鄭州市市長正在與各級領導商討新的改善民生促進發展的計劃。
“我覺得林檎同志的這個企劃很不錯，只是有些問題比較讓我擔心。”
“您請說。”
聽到各級領導的疑問，林檎十分自信地說道。
“首先是這個攤販整頓工作，這個已經是咱們老大難的問題了，你這一上來就全部強制取締，我怕會產生激烈的矛盾。”
一名帶着大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皺着眉頭說道。
“首先，關於商販經營佔道的問題已經有很多年了，正如您所說的那樣，不過我覺得正因爲如此，我們才應該下定決心將這個毛病一刀切，好好整頓市容。”
這樣說着，林檎表達出了與外表不同的強硬態度。
“至於那些層出不窮的商販，歸根結底還是利益問題，只要爲那些人提供新的就業崗位就可以避免矛盾。”
“你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可上哪創造出這麼多就業崗位來？”
另一名身材較爲消瘦的男子看着文件上的大致方針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所提到的新式早餐推廣工程就能做到，請各位把企劃書翻到最後三頁。”
看到其他人都在翻閱資料之後，林檎繼續講解道：
“近年來因爲工作繁忙的原因，我市有近6成市民早上沒有吃早點的習慣，而這個數據在全國範圍內竟然上升至了7成，所以我認爲需要有一種新的民生策略來應對這一現象。”
“這就是你所提出的新式早餐推廣計劃嗎？”
“沒錯，用我們最新的食品製造技術創造出一款方便快捷、營養均衡，衛生美味的快捷食品來代替我們的傳統早點。”
“可這和創造就業有什麼關係？”
“從原料的採購，加工，製造，販售，全部由政府包辦，這其中會需要大量的人力資源，也可以創造無數的就業崗位。”
面對各種各樣的疑問，林檎也是對答如流，看來是經過了相當的準備。
“可關於預算的問題……”
“能夠幫助老百姓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改善民生又可以整理市容，一舉兩得的事情，不在這裡花預算難道要把錢存着過年？”
“哈哈……”
林檎的這一玩笑也逗得在座的各位笑了出來，然而在這種嚴肅的場合看玩笑其實是很不合適的，大家之所以沒有感到反感而是覺得有趣就是因爲他們在潛意識內已經認同了林檎的這一提案。
在那之後，因爲這份提案的可行性和成效性所以在各級政府基本上都是高唱凱歌，很快就引起了全國的關注，於是鄭州便作爲幾大試點城市開始真正地對該計劃實施起來。
“你聽明白了嗎？”
“完全不懂。”
諾娃對咪婭費盡了口舌，想要儘可能地解釋一下目前的狀況，可她的努力並沒有獲得回報，咪婭依舊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簡單地說，就是我們都要完蛋了，將會有新的東西取代我們。
諾娃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
“怎麼會呢？諾娃你太小題大做啦～我家附近還有賣胡辣湯的攤子呢，哪有你說的那麼……嗚！”
還沒等咪婭說完，自己的耳朵就被諾娃揪了起來。
“疼！疼！你幹嘛啊！”
“沒了！全都沒了！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說着，諾娃把咪婭拽到了大門口，指着門外空曠的街道接着說道：
“現在是晚上嘛，人家白天才出攤呢。”
“……”
聽到咪婭天真的答覆，諾娃感覺有些憤怒，她甚至懷疑咪婭這是在裝傻，於是她粗暴地將虛弱的咪婭推倒在地，然後騎在她的身上，用自己的額頭頂着咪婭的額頭不容置疑地說道：
“來找你之前我圍着這個城市整整轉了一圈，整！座！城！市！沒有一個流動攤販！一個！都沒有！”
“嗚……”
腦袋被諾娃的聲音震得發麻，可讓咪婭感到難受的不光是身體因素，還有這條難以接受的消息。
“大家明明都是勤勞的好人……”
“沒辦法啊，誰讓他們影響市容了呢。”
看到咪婭接受了現實之後，諾娃也將對方攙扶了起來。
“可是，如果只是少了一種販賣渠道的話，應該還不至於讓我們消亡纔對啊。”
咪婭感受着自己身體的無力有些不解地向諾娃問道：
“關於這件事，我把罪魁禍首給帶來了。”
說罷，諾娃從口袋裡拿出了由黃紙包裹着的一個大方塊，東西大概和老式的手機差不多大，而且比較有分量。
“這是？”
從諾娃手裡接過來這個“罪魁禍首”之後，咪婭十分好奇。
“方便、快捷，營養均衡，一分鐘給你提供一工作一上午的能量，政府所推廣的新式早餐。”
“唉？是可以吃的東西嗎？”
咪婭壓根就沒有聽懂諾娃的話裡究竟蘊含着什麼意思，她只是在得知這是事物之後雙眼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我可以吃嗎？我可以吃嗎？”
“你這傢伙究竟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啊……”
無論是對諾娃百依百順的鈴蘭還是幾乎不會考慮諾娃意見的凜湘，諾娃本人都基本上不用順着別人的步調說話，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將談話的節奏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裡，可這次面對咪婭卻讓她體會到了拿破崙到滑鐵盧時的感覺。
“唉，算了，總之你先把它吃掉吧，之後我再和你解釋。”
看到咪婭流口水的樣子諾娃只能先讓她滿足一下口舌之慾了。
“我開動了～”
諾娃十分開心地撕開了包裝，然後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個小方磚給吃完了。
“嗯～～味道還不錯嘛！和簡陋的外貌不同，意料之外的好吃呢。”
吃完之後，咪婭用舌頭舔着嘴脣一邊客觀地評價着。
“這就是問題所在啊……”
諾娃頗爲憂傷地看着咪婭滿足的表情。
“營養全面，能量豐富，可以買完裝進口袋裡然後一分鐘吃完，最糟糕的是味道也不錯，這對於我們傳統早餐來說簡直是巨大的打擊。”
“唔，好像是這個道理。”
咪婭總算也有點拐過來彎了。
“你的意思是，比起我們這些傳統的早點，人們會選擇這種方便食品，然後漸漸地遺忘我們？”
“就是這個意思，不如說現在已經變成現實了，現在遭殃的是你，要不了多久，等開始全國推廣的時候，整個至高天怕是都會煙消雲散，唯一不受影響的恐怕也就只有芙蕾雅大人了吧。”
“那我們怎麼辦呢？”
“……”
話說到這裡，諾娃又陷入了沉默，只見她皺着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之後，十分不爽地說道：
“老實說，都到這個份上了，我原本打算向至高天請示直接用神力來干涉的。”
“那就去做啊，如果是威脅整個至高天的話，芙蕾雅大人和最高議會應該也會採取措施的纔對。”
咪婭這纔想起來自己的背後也有一個組織撐腰，只要她們這些女神齊心協力用神力從中作梗的話，想要破壞這個計劃也不是沒有辦法。
“問題就在於那個企劃的發起人啊……”
諾娃明顯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目前有一個十分大阻礙。
“發起人？”
“啊，就是姐姐大人的代行者，林檎啊。”
“林檎？”
回想起林檎那個有些唯唯諾諾的性格和總是躲在凜湘身後的那副樣子，咪婭怎麼也想象不到這種事情會是她做出來的。
“總之，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先和風音商量一下這件事比較好，我們就從受災最嚴重的你這邊開始想對策吧。”
諾娃看着已經有些飄飄欲仙的咪婭，不自覺地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說起來，市長，怎麼突然想起做這種企劃了？”
在鄭州市市委辦公樓裡，正在爲新企劃爲努力工作的科員們對剛剛開會回來的林檎問道。
“你不覺得，咱們平時吃的那些傳統的早點，是我們進步的累贅嗎？”
“唉？”
這位正在爲了文案而不停敲打鍵盤的科員聽到林檎這頗爲中二的話語嚇得愣住了。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就拿豆腐腦來說，無論是做的人還是去吃的人，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不是嗎？而且還要配合着油條之類的東西一起吃，又是更加麻煩的事情，衛生條件也十分讓人擔憂，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可、可這些早餐不都已經存在了上千年了嗎？”
“封建帝制也存在上千年了，難道那就是正確的嗎？”
聽到自己手下科員的言論，林檎不以爲然地反駁道。
“我的意思是，人們不會對這些東西有感情了嗎？畢竟從小吃到大的來着……”
——砰！
“呀！”
聽到科員的那句話，林檎突然十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這讓那位科員嚇了一跳。
“對早餐的感情？”
說着，林檎不屑地笑了出來，那看白癡一樣的表情和曾經謙遜的她完全不相符，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聽好了！這種對某種是事物的依戀是完全不必要的存在，時代在更替，人們的需求也在變化，如果對於這種老舊的東西投入感情，又怎麼能向前看？不向前看又怎麼更好地爲人民服務？”
“嗚！我知道了！是我的觀念太落後了！我檢討！”
被這麼劈頭蓋臉訓斥一頓之後，那位科員只好灰溜溜地重新埋頭苦幹起來。
“沒錯，對這種遲早會更新換代的東西產生感情什麼的，簡直太蠢了！”
又將這句執拗的話語在內心重複了一遍，林檎的手指在木質的辦公桌上留下“咔擦咔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