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青滿面紅暈,可當着這麼多人面又不好有太大反應,她慢慢轉過臉來,刀削般的長髮使她的目光無比銳利:“如果你是別人敢對我做出這種無禮的舉動,我已經殺你三次了!”
葉承歡聳聳肩,無所謂的一笑:“可惜我不是別人,你捨不得把我怎麼樣。”
聶小青爲了讓他不再放肆下去,只好儘量把他的注意力轉向會場,“小林尊其實長久被外界視爲下屆組長,卻一直未獲當事人承認,但是有一件事不能不提。”
葉承歡收斂了笑容,他的手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了,“什麼事?”
“一年前,小林尊被他父親欽點,正式接下幫主的位子,此項任命甚至直接通過小林光正一手創辦的八開本雜誌發出,將組長照片登在該期雜誌的封面。
這種另類的幫派傳位儀式,也成爲當年日本社會炙手可熱的話題。
但小林尊對外從來沒正式承認過組長一職,而原本就組織鬆散的山口組也從未因缺了會首而‘羣龍無首’,會首一事便閒置至今,直到小林光正去世,組長懸缺的事才又被提起。
其實,我們仔細想想就能明白,小林光熙趕在家祭之前、公開告別式之時,搶先到達會場行禮致意,頗有破除外界拒不出席傳言的意味,消弭了幾分‘奪帥’爭議。在重視輩分與排場的黑幫分子眼裡,如此細膩的行程安排,可謂十分得體,也讓擔心社會治安再掀波瀾的警方稍稍鬆一口氣。”
葉承歡手掌一緊,聶小青不由得掂起腳尖,“你幹什麼!”
葉承歡人畜無害的道:“我想試試堂堂的風雲會龍頭到底有沒有女人的感覺。”
聶小青羞憤交加,“你……早知道這樣不帶你來了。”
“你不帶我我就不來了麼,只能說明你對我瞭解太少。”
“葉承歡,你別仗着我喜歡你就可以隨便欺負我。”
聽了這話,葉承歡鬆開了手,這句話着實讓他沒了任何脾氣。
聶小青喜歡他卻不要做他的女人,葉承歡只要願意完全可以無視,大不了霸王硬上弓,生米做熟飯。
可那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聶小青說的一點兒不錯,我可以喜歡你,但不會和你在一起。
因爲他們的路不同,難道要讓一派黑道大佬放棄幫派生涯從此眯在小衚衕裡給自己當小三?
還是他可以放棄林佩珊以及所擁有的一切平靜生活,幫助丁香和聶小青做另一番牛逼閃閃的事業?
丁香知道自己未來的路該怎麼走,聶小青也知道,葉承歡更知道。
“小林尊先生率全體義兄弟行三鞠躬禮!”就在葉承歡正胡思亂想的當口,小林尊帶着上百名黑西裝男子列隊向靈堂鞠躬致意,他的到來居然排在行禮行列的最後壓軸名單上。
禮成,小林尊昂起頭,大步邁出靈堂,靈堂大廳內陷入片刻寧靜,似乎象徵幫主爭議到此告一段落。
隨後,一個友人念着小林光正的新妻葵送給他的最後一封信,六個子女默默地站在靈堂前,看着父親的遺照。
家祭結束後,日本各政黨代表均出席致意,包括擔任治喪委員會榮譽主委、警察廳以及自民黨高級幹部等;演藝圈則有日本時下最當紅的歌壇天后、影視紅人,還有硬漢級老派演員,還有電影工會代表出席。
這場葬禮堪稱盛況空前,其實還包括了葉承歡在衛星電視上看到的很多日本耳熟能詳的政商界人士以及演藝界人士。
事實上,他對這些也只是走馬觀花而已,真正到了致敬最後一個環節,他才真正看到了兩個老熟人和一個古怪的陌生人。
兩個老熟人是江口兄弟,江口正義和許劍秋!
那個陌生人則夾在他們中間,戴着黑色口罩和墨鏡,看起來十分年輕,但江口兄弟對他異常恭敬。
那人到場後沒有鞠躬也沒有行禮,僅僅是到場停了會兒便匆匆離開,只留下江口兄弟。
“哪個人是誰,你認識嗎?”能被江口兄弟像伺候主子般恭敬的人自然非同小可,難怪會引起葉承歡的注意
“不知道,我想一定是個重量級的神秘人物。”聶小青也在猜測。
許劍秋正在和幾位熟人說話,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他肩膀,回頭一看嚇了一跳,“是你!”
葉承歡嫵媚的笑道:“我也沒想到你們兄弟也會來啊。”
許劍秋對葉承歡的出現顯然毫無準備,一時有些慌亂:“佩珊……也來了麼?”
“我老婆還有別的事做,就不勞你關心了。”
“葉先生,你……你怎麼也會來參加小林先生的葬禮?”
“我還問你呢,你們大名鼎鼎的商界精英難道也和黑社會有聯繫嗎?”
許劍秋臉色一白:“葉先生,請你說話自重身份,小林先生是日本的知名人物,你也看到了不光是我,日本各界知名人士都來了。”
“什麼知名人物,洗得再白不也是黑社會,別以爲插根雞毛就是鳳凰了。”
別的還好,“黑社會”三字一出口,立刻引來周圍人一片側目。
當着挫人別說短話,在這種場合人家最忌諱那三個字,葉承歡偏偏往人家麻筋兒上戳。
這時,那個傲慢無禮的江口正義摸着小鬍子,大喇喇的過來,連看都沒看葉承歡一眼,對許劍秋道:“正男,你躲在這兒幹什麼,那邊有那麼多朋友還不去跟他們見面。”
葉承歡早就看他不順眼,前幾次由於林佩珊在場不想把場面搞僵,自己這會兒正跟許劍秋說話,那小子居然全然沒把自己放眼裡。他歪了歪腦袋,“喂,那誰,你沒看到他在跟我說話麼。”
江口正義這纔打量他一眼,“你是誰。”
以前幾次見面顯然他都忘記了,因爲他根本就沒把葉承歡當個活物看待過。
“我是誰關你屁事,想知道問他。”葉承歡牛脾氣起來天王老子都不放眼裡,管它什麼場合不場合的,重要的是自己爽。
許劍秋十分不自然:“這位就是林佩珊的丈夫葉先生。”
江口正義抱着胳膊乾冷乾冷的笑了笑:“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人物,原來是那位靠老婆混飯吃的男人,在我們日本都是男人養女人,沒想到你們神州男人都這麼無能。”
言語間充滿了各種無禮挑釁。
葉承歡雙目微眯,一秒鐘重啓殺戮模式:“我不想跟你磨嘴皮子,我只說一句話,你小子最好對我和我老婆客氣點兒,否則,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江口正義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以他的地位和身份還山口組組長都要敬畏三分,還從來沒人敢這麼說話,葉承歡的威脅在他聽來跟笑話一樣。
沒想到他剛笑了兩聲,臉蛋子上捱了重重一擊,這一下力量超強,居然把他整個人打倒在地!
周圍的那些嘉賓都呆呆的看着倒地的江口正義,沒人看到葉承歡出手,還都以爲是江口自己抽羊角瘋。
江口正義倒地後腦袋裡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濺,半張臉眼看着就腫了起來,一張嘴吐出一口血沫子。
許劍秋一看兄長當面被打,下意識的往前一步,葉承歡伸手一指他,滿臉暴走乖張之色,“別找死,我可不能保證每次下手都這麼輕!”
許劍秋居然被他的氣勢鎮住,定定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葉承歡用腳踩了踩江口正義的臉,冷冷道:“這次是打臉,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腦袋打爛!”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許劍秋忙扶兄長起來,卻被江口正義狠狠扇了一耳光,“混蛋!你眼看我被打爲什麼不出手!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兄長麼!”
許劍秋捂着臉低聲下氣的道:“兄長,你也看到了,那個小子不好惹。”
江口正義又了口血沫子,半張臉腫的厲害,狠狠的盯着葉承歡的方向:“我會讓他付出慘痛代價,我一定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公祭大會過去,等到私祭時大部分人都出去,只留下有身份有地位的貴賓在場。
眼看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就在這時一直一言不發的小林光熙終於開口了,他徑直對着小林光正的新妻質問道:“兄長是怎麼死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這種場合突然問到死者的死因本就是大忌,以小林光熙的身份本不該這麼魯莽。
那個叫葵的女人似的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問,聽了他的話並沒半點兒驚慌,“最好不要打擾逝者安息,一切等到葬禮結束後再說,好嗎?”
“不行!今天這麼多人在場,我們最好當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說清楚。”小林光熙咄咄逼人,在場很多人都覺得他做的過分了,人家丈夫剛剛去世就被他無禮質問,畢竟大部分都傾向同情弱者。
葵索性揚起臉迎着對方,“我不想說是不想讓有些人難堪。”
“你指的是誰!”
“一定要我把話說清楚麼?”
“說!”
“那好,我問你15號那天晚上你在幹什麼?”
小林光熙那張臉霎時陰沉下來:“你說什麼!你敢懷疑我!”
葵擡起頭來,思緒已經悄然回到那個不尋常的晚上:“還是讓我替你說吧,那天晚上也下着和今天一樣的雨,我陪先生在六甲山的寓所吃晚餐喝酒,就在這時僕人說你來了。
我記得當時先生聽到這句話時臉色很不好看,還有一個細節被我注意到了,他手裡的酒杯沒注意掉在了地上。
我嫁給先生時間並不久,但我們很恩愛,也常常會聊一些事情,但我奇怪的是他很少在我面前談到你,自從我嫁到小林家之後也從來沒見你到家拜訪過。
那天下着雨而且還是晚上,所以我當時聽說你來拜訪時第一反應就是應該有很重要的事。
你來了之後我回避了,你和先生在草菴喝酒談話,一開始一切還算平靜,可是沒過多久你們就開始大聲吵架,甚至還摔了東西。
我聽到聲音後越來越擔心,於是就進了草菴,萬萬沒想到的是,當時我親眼看到你手裡居然拿着一把匕首,一手抓着先生,一手已經把刀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