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珊絕不是一個會信口開河的女人,她一向都忠於自己,忠於內心,更何況是“愛”這個沉甸甸的字,如果她愛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出口,可在她不能確定之前是決然不會隨口亂講的,那樣的話不僅欺騙了對方也欺騙了自己。
葉承歡對於她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所以我才問你是不是真的考慮清楚了,如果你對我還沒有到愛那種地步的話,你覺得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會幸福嗎?”
“我願意嫁給你,難道這個還不夠嗎?”
葉承歡淡然一笑:“對我來說足夠了,我也當然很願意娶你,問題是我不想讓你不明不白的嫁給我。”
林佩珊目光閃爍不定,“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想騙你。”
“道理很簡單,那就是不愛嘍。”
“不是那樣的,否則我爲什麼會嫁給你,我只是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
“好了,你也別太糾結了,我也就隨便問問,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答案的。那啥,你忙吧,我出去轉轉。”
葉承歡說着話就要走,林佩珊忽然叫了聲:“等等。”
她從辦公桌後低着頭默默走來,好似做錯了事又不好意思認錯的小女孩一般,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嘟着小嘴小聲道:“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葉承歡一笑,伸手颳了刮女人光潔如玉的臉頰:“傻瓜,你說的都是實話,我怎麼可能生你氣呢。”
“那……那你是不是就不想娶我了?”女人雙頰紅暈低着頭不敢看他,聲音越來越小。
“這是兩碼事,別胡思亂想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自私冷漠的女人,你爲我做了那麼多,我到現在連那個字都沒對你說過。”
“說實話,我從沒那麼想過。我爲你做的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愛就是愛,世界上從來沒有一種感情像愛這麼純粹,它不是好感不是同情不是感激,也不是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就能組成愛。不管你愛我也好,不愛我也好,只要在你心裡就好,只要你能幸福開心就好,不一定非要說出來。”
林佩珊這才擡起頭來,水靈靈的雙眸瞧着對方:“再給我點兒時間,等我考慮清楚一定會告訴你的。”
葉承歡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林佩珊照樣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期期艾艾的道:“我能不能給你提個要求?”
“什麼要求?”
“不管發生什麼事,求你別一聲不響的就離開我,好嗎?”
聽了這話,連葉承歡都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來小珊珊是真的變了,放在過去怎麼能想象,這位一向獨斷專行的女總裁會低聲下氣的求別人別離開她。
看這對方楚楚動人的樣子,葉承歡情之所至,一句話沒說抱着她的螓首將她的臉貼在自己胸膛。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離開你,你放心吧,只要你願意的話,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這算是你對我的承諾嗎?”
“是。”
“期限多久?”
“永不過期。”
林佩珊這才默然不語的繼續靠着他的胸膛。
兩人正心意拳拳、脈脈溫存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輕輕一開,從外面走進一人,看到屋裡的場面頓時有點兒發傻,走又走不得留又留不得。
沒想到突然被人撞見,林佩珊忙輕輕放開葉承歡,把臉轉到一邊。葉承歡什麼場面沒見過,就連在梵蒂岡聖母廣場當着上萬清教徒的面掀女人裙子、摸女人屁股的事都乾的出來,更別說是抱一抱了。
只是他跟那人打了個照面,不禁微微詫異,只見那個男人三十歲上下年紀,身材有些矮胖,皮膚白白淨淨、臉蛋肉嘟嘟的,看上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麪包,頭髮有些稀疏,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從上到下收拾得一絲不苟,手拿文件夾站在那裡,舉止氣度溫文有度,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
撞到這種場面,那人也顯得很尷尬,不由得低下了頭。
“山田先生,有事嗎?”林佩珊馬上恢復了慣常的語氣,只是面頰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退。
“哦,我剛剛做了一份公關企劃,請林總過目。”那人深深鞠躬,同時雙手捧起手裡的文件夾,言談舉止一看就是典型的日本風格。
林佩珊這才用手抿了抿髮絲回過身來,接過文件夾道:“剛好你來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丈夫葉承歡,也是東方國際的質管部部長。”
那人扶了扶眼鏡,認認真真的將葉承歡打量一番,露出幾分驚訝神色,主動伸出手來,“葉先生,很高興見到你,我是山田有信,請多多關照。”
葉承歡和對方握了握手,“哦,原來是山田先生,以前咱們好像沒見面吧。”
山田有信沉吟一下,看了林佩珊一眼,林佩珊這才道:“山田先生剛剛加盟公司,目前主管東方華泰的公關業務,同時也是我的高級顧問。”
山田有信謙卑的道:“高級顧問不敢當,只是希望能在林總的指導下學到更多東西。”
“山田先生的神州話說的不錯嘛。”葉承歡笑道。
“哪裡哪裡,只不過鄙人從小對神州文化十分仰慕,年少時曾在燕京大學留學,所以粗學了幾年神州語言,說到底也只是皮毛而已,當着葉先生的面未免貽笑大方了。”
葉承歡摸了摸下巴:“山田先生可真夠謙虛的,燕京大學可是我們神州最好的學府,你要只是皮毛,那我這個都沒怎麼上過學的人豈不是連毛都不算。”
葉承歡的語言風格不是一般人初次見面就能接受的,山田有信臉色一僵,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對答纔好。
林佩珊瞪了葉承歡一眼,暗暗怪他說話不過腦子,一張口就滿嘴大茬子味。
山田有信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多有不便,看了看葉承歡,又看了看林佩珊,“林總,葉先生,我還有事要做先失陪了。”
林佩珊點點頭,看着山田有信規規矩矩的退出辦公室,輕輕的把門關上。
葉承歡還不忘熱情招呼,“喂,還沒說幾句話怎麼就走了,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晚上我請你喝酒……”
再一轉臉就見林佩珊正在瞪他,於是咬了咬舌頭不敢再多嘴了。
“日本人?”葉承歡問道。
“日本人怎麼了?”林佩珊反問。
“怎麼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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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臨時決定的。”
葉承歡皺了皺眉:“這人什麼來歷?”
林佩珊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平淡的說了聲:“樂天株式會社公關主管。”
“啊!”葉承歡吃了一驚,“寶貝兒,你沒事吧,樂天的人你也敢用,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林佩珊一蹙眉:“什麼叫引狼入室,你說話真是……”
“我說話一向都這樣,你就將就着聽吧,你老公可不像有些人一會兒多多關照,一會兒久仰久仰的,背地裡拿軟刀子捅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戴有色眼鏡看人,樂天的人爲什麼就不能爲我所用。”
“那好吧,我不戴有色眼鏡,你說說他到底什麼來歷,放着在樂天那麼牛的公司不幹爲什麼非要投到咱們這家剛剛起步的東方華泰來。”
“道理很簡單,因爲他在那裡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樂天並沒能給他施展才華和抱負的空間。”
“虧你還在商場上混了這麼久,就憑他幾句話就信了。如果他真是塊好料,樂天能輕易放走他?”
“我當然不會是草率做出的決定,事先我經過很認真的觀察。樂天固然是日本商界的翹楚,但日本企業有一個很大的通病,那就是財閥割據和家族管理。這就決定了像山田這樣大批有理想有才華的在那樣的企業很難施展抱負,就算他做出的業績再大也只能被江口家族壓制着。”
“就算是這樣,許劍秋那個假洋鬼子比猴兒都精,怎麼可能放他到對手的公司工作,那不等於拆自己的臺麼?”
“你說話能不能不帶情緒,許劍秋只是樂天的一部分,但樂天並不等於許劍秋。”
“好好好,算我口誤行了吧。”
林佩珊收回目光,道:“樂天是家族式企業不假,但他們不可能決定公司員工的去向,企業之間股東和ceo都會經常變化,更何況是部門主管。像山田這樣有才華的人都不甘於寂寞,更不甘於被壓制,也許正因爲他看到了一個新興企業的前途纔會選擇來到我這裡,這並不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
“什麼公司什麼企業這套我不懂,我就感覺那小子不怎麼正經,別是許劍秋那小子派來專門挑撥咱夫妻關係的吧。”
林佩珊十分無語的捏了捏眉頭,淡淡道:“你剛纔不是要出去轉轉嗎?”
“哦,是啊。”
“那還等什麼。”
葉承歡表示很尷尬,“我這不是怕你悶得慌麼,陪你再聊會兒。”
林佩珊點了點山田有信送來的文件,“現在是早上10點,我必須要在半小時之內審閱完這份公關計劃,然後寫出我的個人意見。”
葉承歡撇撇嘴,從沙發上站起來,嘴裡不陰不陽的發着牢騷:“不就是趕我走麼,也不用這麼傷人吧,什麼半小時一小時的,真是的。高興的時候就又摟又抱的,不高興的時候一句話就把人打發走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自己發個牢騷還不行啊。”葉承歡剛走到門口,就聽女人突然說了一句:“楚文軒來過了。”
正所謂做賊心虛,一聽這個名字,葉承歡全身上下打了個寒噤,說實話他真怕了林佩珊了,總是在人最不經意的時候給你來那麼一下子。
“哦,來就來唄,還不是找你做專訪推介之類的事。”葉承歡嘴上這麼說,可心裡卻在敲鼓,所以他只是說話卻沒回身。
“你錯了,她找我不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