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堂的人也不示弱,也站起身,摩拳擦掌。
空氣陡然升溫,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權哥急的一頭冷汗,連忙擺手,“好了,好了,兩位老大,當着各自兄弟的面留點餘地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看別的,也看看我這張老臉,就算不給我面子,也要給老爺子一個面子吧。”
丁香這才坐下,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身爲幫派老大,最不能丟的就是面子,要是稍稍有點示弱,以後還有資格帶人出來混麼?
可是權哥的面子不能不給,何況在座的還有龍都各幫派老大,沒得讓人看笑話,他們可是巴不得龍都最大兩幫派大打出手,否則其他幫派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聶小青一如既往的平淡,還是冷着臉,一句話不說。
樓下兩派力量一看老大不發話,都聽了呼叫,安安穩穩的坐下,只不過彼此間還在用眼神示威。
除了葉承歡還在胡吃海塞外,氣氛有些僵硬,權哥收起笑容,不怒自威道,“我不管諸位平時有什麼過節,來到這兒,大家就是一家人,一要敬天,二要敬關二哥,三要敬兄弟,江湖規矩違者殺!”
他的話聲不高,但每個字都充滿了氣魄,讓人由衷升起一股凜然敬意。
他的目光落在葉承歡身上,眼睜睜看他正捏着只螃蟹腿吮來吮去,不由皺起眉頭。
權哥起身,來到關二哥的雕像前,拿起一束香,拜了三拜,然後回來拿起酒杯,一臉肅然的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堅叔在江湖上德高望重,這次被害實在是我們的大不幸,老爺子對此深表痛心,這杯酒敬堅叔。”
他把酒全都灑在地上,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逐一掃過,“咱們龍都主要幫派的老大都在這兒了,公司各位元老也都在座,現在我想問一聲,是誰殺了堅叔,最好自己站出來,我希望他敢作敢當。”
空氣一下子更加壓抑,在座的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丁香。
丁香繃着臉,一聲不響,現在一目瞭然了,這次開會酒無好酒,會無好會,很明顯是衝着自己來的。
權哥點點頭:“沒人站出來是吧,那好,現在我就直接宣佈一個公司決定……”
他犀利老辣的目光直指丁香,一字字道:“煙雨堂老大丁香由於身負殺害堅叔的嫌疑,不適合參加本次坐館選舉,經過元老會一致同意,取消丁香的選舉資格!”
全場鴉雀無聲,氣氛彷彿凝固了一般!
丁香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不緊不慢的點上一支菸,悠悠的吐出口煙霧,才道:“權哥,誰能證明堅叔就一定是我殺的?”
權哥陰沉沉的道:“早知道你會這麼問,好吧,現在咱們就來對質,堅叔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
“我就在他老人家跟前。”
“你爲什麼會在?”
“我去拜訪他。”
“拜訪他幹嘛?”
“爲了坐館選舉的事,我要向他請教一下。”
“那麼堅叔是怎麼死的?”
“被人殺死的。”
“誰?”
“和他一起的一個叫坤叔的人,後來又冒出一大幫槍手。”
“那幫槍手是誰派去的?”
“我也很想知道。”
“當時你帶槍了沒有?”
“沒有,拜訪前輩怎麼能帶槍。”
“那你當時就是手無寸鐵嘍?”
“沒錯。”
權哥明澈的一笑:“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面對那麼多槍手,你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因爲有我男人在場,是他救了我。”丁香淡淡的看了葉承歡一眼,平靜的道。
全場目光唰的一下全都投向那個正胡吃海塞的男人。
大家都覺得丁香在開玩笑,而且這個玩笑開得實在有點蠢,那位要是能幹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事,那自己可以去做美國總統了。
葉承歡悶頭吃着碟子裡的羊肉,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忽然頭也不擡的說了聲:“沒見過帥哥吃東西麼,少見多怪!”
權哥哈哈大笑:“丁老大,你編故事的水平實在不怎麼樣,我就不信一個人手無寸鐵就能打死那麼多槍手,不光我不信,我覺得在座諸位也不會相信的。”
大家一致表示贊同。
丁香咬了咬嘴脣,的確,別說他們不相信,連她自己都不信,可這個男人已經很多次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他身上很多東西都沒法用科學道理去解釋,明明科學都無法解釋的事,她又如何向權哥解釋呢。
見她默然,權哥的臉垮了下去:“丁老大,解釋不了了吧。還是讓我替你說吧。你爲了在這次選舉中勝出,就去拜訪堅叔,想利用他在江湖上的威望幫你上位,可沒想到堅叔已經不問江湖事了,他沒同意你的要求,你惱羞成怒就讓人殺了他。事後爲了掩飾你的罪行,就殺人滅口。我說的沒錯吧?”
女人美目裡閃過一絲精芒:“權哥,諸位公司元老,各位幫派老大,我丁香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知道,不瞞大家說,我的確想當坐館,可絕不會幹出這種欺師滅祖的事,一定是有人擔心我上位,所以在背後陷害我。”
權哥的臉色越發難看:“丁老大,事到現在你還不承認麼?”
“堅叔不是我殺的,你讓我承認什麼!”
“不是你就是我嘍,要麼就是在座的諸位嘍。”
丁香氣得小臉通紅,胸脯一起一伏,沒有回答他的話。
“你說不是你乾的,敢不敢給關二哥上三柱香,當着他老人家的面發個毒誓。”
丁香二話不說,起身來到關二哥的雕像前,點了三柱香,長長拜了幾拜,然後正色道:“我丁香今天在關二哥面前發誓,堅叔要是我殺的,讓我死在亂槍之下!”
在座的人一陣竊竊私議,幹他們這行最看重誓言,更何況是當着關二哥的面發誓,他們都認定了那事是丁香乾的,想逼她自己承認,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起了誓。
聶小青冷冷的道:“權哥,給她這種欺師滅祖的人費什麼話,我們現在就殺了她,給堅叔報仇。”
話音剛落,她發現對面的葉承歡忽然擡起頭,那對無神的眼光筆直的射來,她本能的瞳孔一陣收縮,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後面的話生生噎在喉嚨裡了。
空氣驟然緊張,上上下下火藥味十足,一場血戰隨時都會爆發!
這時,一個在門外放哨的馬仔急匆匆上樓,湊近權哥耳邊嘀咕了幾句,權哥臉上浮起絲絲慍怒,一拳砸在桌子上,虎視着丁香:“姓丁的,你居然敢叫條子!”
丁香臉色也變了變,黑道的人叫條子意味着什麼,就好像警察招妓一樣,黑道是黑道,警察是警察,兩者從來都是水火不同爐,丁香要是真的叫了條子就等於和警察串通一氣,把自己放在這幫人的對立面上。
“我沒有!”丁香當然沒叫,可她沒叫不等於葉承歡沒叫。
大家的目光全都放在葉承歡身上,他正慢吞吞的收起自己的手機,拿起根牙籤扣着牙,道:“那啥,你們別這麼看我。你們是混黑的,我可不是,我可是守法公民,什麼黑道規矩關我屁事,你們兇巴巴的我好怕,報警保護自己不算不對吧。”
權哥面色鐵青,指着葉承歡:“你他媽的活膩歪了!”
葉承歡臉上閃過一道黑線,兩眼好似深淵,“老傢伙,我勸你和我說話的時候禮貌點兒,別逼我手癢!”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騷亂,從外面闖進一大片身着制服的防暴警察,一進來就和樓下的馬仔們一通吵嚷。
“全都蹲下,把身份證拿出來!”
“警察了不起嗎!”
“警察就是這麼了不起!”
“哎呦,警察打人了!”
與此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我看看是誰手癢了!”
隨着這個聲音,上來一個瀟灑利落的女人。
一臉淺淺的笑意,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一顆硃紅色的美人痣,一頭日式的清純短髮,一件棕色短款小羊皮夾克微敞着,露出裡面白色的緊身高領毛衣,高聳的胸直接從皮衣突出出來,一條磨砂色的緊身牛仔褲,將兩片緊俏的臀瓣包裹的分外緊俏!
跟在她身後的是幾個身着便衣的警察,一水的黑超、皮夾克、皮手套,一個個高大帥氣,簇擁着女人款款而來。
如此拉風的出場好似動作電影裡的某個鏡頭。
葉承歡根本不用看,光聽聲音就知道是那位年輕漂亮的女局長駕到。
他笑眯眯的起身來到武瀟跟前,諂媚的搓搓手:“武大局長來的正好,你看到了吧,那個老傢伙威脅我,搞得我好怕怕。”
武瀟一陣反胃,狠狠白他一眼,這個頃刻間就能要人性命的傢伙,在這個節骨眼居然還裝可愛!
武瀟來到衆人面前一站,目光在衆人臉上快速掃視一下,鼓了鼓掌,笑吟吟的道:“今天真是黑道大聚會,龍都最前排的諸位大佬都來了,這下我可算開了眼界。”
權哥皮笑肉不笑的道:“武局長,兄弟們湊在一起隨便聊聊,應該不犯法吧。”
“當然不犯法,不過我很好奇,也來聽聽,不介意吧?”說着她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那些便衣表情冷淡的站在她身後,隨時盯着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公安局長親自坐鎮,這個會還怎麼開,權哥悶悶的瞧了丁香一眼,那種表情好像在說“姓丁的,算你走運”。
丁香鼻子裡哼了聲,一言不發。既然敢來就做好了一切準備,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這纔是她的性格。
“說話啊,我一來各位老大怎麼不聊了。”武瀟道。
當着公安局長的面還聊什麼,難道給她提供呈堂證供麼?
權哥面色鐵青,覺得有點下不來臺:“武局長,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別給誰找麻煩,不然鬧出不愉快的話,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