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
“我可以相信你們,但不相信別人,你們可以帶走汪詠儀,但前提是我必須跟着一起去。只要她人身安全不受傷害,那幫犯罪分子得到應有懲罰,到時候你們起訴我也好,送我進監獄也好,我全都認了。”葉承歡道。
“不行!我不同意!”汪詠儀道:“葉承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事和你沒關係,你完全可以遠走高飛。”
“我往哪兒遠走高飛?”
“你可以回龍都,也可以去國外,總之你必須離開這裡。”
葉承歡呵呵一笑:“在事情沒解決之前我哪兒也不去,我就留在香港,親眼看着那幫雜碎是怎麼倒臺的。”
他轉向黎蘊昌,“我不管你是什麼人,總之你要是做不到讓我滿意,我說不定哪天一定會去敲你家的門。”
“好,我隨時歡迎。”
條件終於達成,黎蘊昌還有別的公務要做,因此坐專車先行回廉署辦公。
唐紹謙則帶領L組組員負責將汪詠儀帶回廉署,當然,葉承歡陪同。
一行人出了地政公署,早有廉署的車等在外面,除了司機之外,唐紹謙、汪詠儀和葉承歡一輛車,其餘的人一輛車。
按理說這樣的安排並不符合慣例,這也充分證明了唐紹謙對他們的信任和優待。
車子徐徐啓動,直奔廉政公署而去。
一路上,除了發動機的引擎聲便再也沒別的聲音,車裡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走出去一段距離,汪詠儀才默默的看了眼旁邊的男人,蹙眉道:“你真不該這麼做的。”
葉承歡揚起眉毛一笑:“我樂意。”
女人繃緊小嘴,十根蔥白的手指絞在一處,內心十分糾結。
也難怪她的心情會如此複雜,跟何俊生的冷淡相比,葉承歡太火熱了,在老公缺席的這段時間,這個陌生男人強勢進駐,一下子就霸佔了她很多內心。
她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還有自己的父母會對他那麼認可。
可接受過西方教育的汪詠儀,骨子裡卻是個傳統的女人,丈夫就是丈夫,朋友就是朋友,在她眼裡從來就沒有情人這個中間字眼。
可這幾個生死與共的日夜,讓她經歷了跟何俊生結婚幾年都比不上的激烈。
那個男人就好像一團火,他太熾烈,以至於在他身邊就會被融化。
他太強大,以至於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她一點兒都不清楚自己未來的路該怎麼走,是跟從前的老公徹底撇清關係,還是跟這個僅僅認識幾天的男人發展新一段感情。
事實上,她這麼想,但感情這東西真不由她自己想。
她糾結半晌,才道:“你走吧,只要你走了,我會替你擺平剩下的事情,包括澄清東方國際並未參與仁愛基金的事。我求求你,快走吧……”
葉承歡看着她:“你求我快走,是不是表示你害怕喜歡上我?”
聽了這話,副駕駛的唐紹謙連連尷尬的乾咳,事實上他早就認定兩個人有一腿,要不然葉承歡怎麼可能爲了保護她做出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舉動。
汪詠儀則小臉滿是暈紅,撇過臉去:“你想太多了。”
“所以說,既然你不害怕喜歡我,那就別考慮那麼多,咱們頂多算是合作伙伴,你能告倒仁愛基金的話,我們東方國際也能儘早脫困。”
“你真是這麼想的?”
“是啊,就像你剛纔說的,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也不是我什麼人,你以爲我會爲了你,當然不可能,我是爲了保住我自己的飯碗。”
聽到這兒,汪詠儀露出幾分自嘲,“看來真是我多想了。”
“你多想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葉承歡跟着道。
汪詠儀撇過臉去,再不言語,眼淚卻撲簌簌、不爭氣的往下掉,只是沒讓旁邊的男人看到罷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幾天好不爭氣,動不動就撇簌,也許是這些天經歷的事情太多,總之她真心說不清。
也說不清哪種情緒涌動,她忽然提高了嗓音,對葉承歡吼道:“姓葉的,你到底爲什麼對我這麼好,難道僅僅是因爲我和你初戀很像麼,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勸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我是我,她是她,我只能說一句:你認錯人了!”
車子裡鴉雀無聲了好半晌,葉承歡點了點頭,忽然道:“停車!”
“你說什麼!”
葉承歡也沒理會,也不管車速有多快,一腳把車門踹飛,作勢就要下車。
唐紹謙掏槍在手,對準了葉承歡的胸口:“葉先生,你最好別讓我爲難,廉政公署可不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
葉承歡慢慢轉過臉來,一把握住他的手槍頂住自己的腦門,“開槍!”
汪詠儀驚呼一聲,唐紹謙滿頭冷汗,手指已經僵硬。
“我警告你,有種你就開槍,否則就別拿這破玩意在我面前比劃,再有下一次,我保證會殺了你!”說罷,他一巴掌打掉唐紹謙手裡的槍。
“你……”唐紹謙剛剛說了一個字,一枚子彈破空而至,從前擋玻璃直角切入,一下穿透他的後腦,從眉心飈出,帶出一道血線。
他張着嘴巴,瞪着眼睛,慢慢軟了下去。
汪詠儀捂嘴檀口還沒來得及發出喊聲,就連葉承歡都目瞪口呆!
咻……
又是一聲子彈的破空之聲,啪的一下穿透玻璃,打穿了司機的太陽穴,司機身子一偏,兩手甩開了方向盤,車子猛然歪了出去!
“小心!”葉承歡橫身撲上,壓着女人的身子倒在後座上,與此同時,數不清的子彈飛蝗般從不同方向入射,打得車窗爆碎,車子裡丁當亂響。
車子沒了控制,一頭撞在馬路墩子上,引擎蓋鼓了起來,車頭冒出一股股的白煙。
汪詠儀倒在座椅上,眼睛正對着唐紹謙的眼睛,一對佈滿血絲的瞳孔冥冥中彷彿在宣告什麼,一時間還不敢相信此刻發生的一切,耳朵裡嗡嗡作響,腦子裡更是一片迷茫。
恍惚間聽到葉承歡的聲音:“呆在車裡別動……”
見女人已經嚇呆了沒有反應,他緊緊握住她肩膀,用力搖了搖她的身子,吼了一嗓子:“聽到了沒有!”
汪詠儀這才怔怔的點了點頭。
還沒看清,他的人已經一陣風的衝了出去,甩給她一身淡淡的菸草味道。
葉承歡提槍在手,剛到了車外便被子彈的風浪掀起額發,他靠着車子蹲下,一對銳利的目光快速的向周圍掃視270度……
這是屯門有名的時代廣場,周圍各種商業單位節次鱗比,不遠處則是港片裡常常上鏡的人行過街天橋。
槍林彈雨中,到處是四處狂奔的人羣,一時間很難將槍手從混亂的基調裡挑出來。
前面那輛車情況更糟,車子中彈拋錨,在路邊趴了窩,車上的幾個年輕調查員死的死傷的傷,有三個已經下了車,正對天上胡亂放着空槍,車上還有一個活的,兩個死的,不管同伴怎麼招呼,那人已經嚇得精神錯亂,抱着腦袋趴在車裡怎麼也不肯下車。
看不到敵人才是最讓人恐懼的。這也就可以解釋,在戰場上爲什麼一個狙擊手就可以對一個建制的軍隊造成巨大的心理威懾。
不過,葉承歡已經不知多少次經歷過這種場面,他很清楚越危險的時候才最需要冷靜。
真正能殺了你的不是敵人的子彈,而是你自己!
他也很清楚,不管周圍的狀況有多混亂,他們這些人都始終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如果他不盡快確定槍手的位置,勢必被人家一個接一個的幹掉。
一秒鐘後他做了個瘋狂的決定,用自己的身體充當誘餌!
等火力減弱下來後,他瞅準了對面的一個時裝店,起身、加速、衝刺,一個蛇形機動便到了對面的屋檐下。
在他剛一冒頭的時候,敵人的火力便驟然暴漲,數不清的槍彈追着他的行動軌跡在路邊上生生犁出一條醒目的“S”型。
他不是什麼金剛不壞之身,他也怕死也怕翹辮子,等兩腳終於落定,後背已經溼透了,連頭髮也溼噠噠的往下滴汗,他抹了把臉上的汗珠子,暗暗的發着牢騷:這個主意簡直糟透了,葉承歡,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雖然冒險,雖然只有二十米的距離,但他已經清楚的將那些個火力點在腦中做了標記。
他暗暗聽着各個火力點的槍聲,快速判斷着槍手的位置和狀況,暗暗盤算好了接下來該怎麼出擊。
一眼瞄到了旁邊的一輛送貨用的小推車,忽然有了主意。
他翻身躺了上去,兩腳一蹬,小車隨之彈到了街面,視野一下子開闊了不少,他瞅準了幾個槍手位,手指快速扣動扳機,槍火怒射中彈無虛發,幾乎槍槍爆頭,眨眼間敲掉了幾個火力點,敵人的火力一下子弱了下去。
與此同時,小推車滑到了汪詠儀的車旁,他腰眼用力,整個人啪的一下彈了起來,輕輕鬆鬆的落在車裡。
只見汪詠儀面色蒼白,目光散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葉承歡嘴角一揚,一手快速裝彈,一手豎起大拇指:“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
“我該怎麼辦?”
“繼續保持。”
話音剛落,他起身從車後冒出頭來,對着對面的某個樓層就是幾槍,又有三個槍手從窗子裡跌落下去,重重的摔在街面上變成幾灘爛泥。
看到葉承歡玩命搏殺,那幾個調查員也鼓起勇氣,紛紛舉槍還擊,一番交戰下來,對面又有兩個槍手被幹掉,暫時算是啞了火。
原本是階下囚,可此時葉承歡卻成了他們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