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冷靜一下……”
沒等他們把話說完,葉承歡隨手一揮便把他們揮到在地,隨後頭也不回的出了醫院。
他抱着林佩珊直接衝到車來車往的馬路中央,用力甩了甩模糊不清的腦袋,耳朵裡滿是汽車的長鳴和憤怒的人聲。
他來到一輛汽車邊上,什麼都沒說,一拳打碎汽車玻璃將裡面那人從車裡扯了出來。
他上了車,把女人輕輕放好,狠狠的把油門踩到底,車子打着擺子竄了出去,連續掛到好幾輛車差點兒沒撞上路邊的防護欄。
腦袋裡好似裝滿了醬子暈暈乎乎,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不知不覺鼻子裡竟流出血來,他也只是隨手一抹,血流的越多,他就抹得越急。
胸腔裡好似堵着個東西,他捂着嘴咳嗽起來,這一咳不要緊,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全都噴在前擋玻璃上。
就在這時,車子剛好來到一個交通路口,眼前前面有個女人帶着孩子正過馬路,他猛打前輪,車子嗖的擦着女人和孩子衝了過去。
這一路也不知經歷了多少驚魂一刻,好容易纔來到酒店。
他不踩剎車,直接讓車子撞在路邊的石墩子上,一腳踹開車門,把林佩珊從車裡抱出來,就這麼一步一跌的進了酒店。
酒店裡的人看到那個滿身是血的男人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先生,需要幫忙嗎?”
“滾開!”葉承歡抱着女人進了電梯。
終於來到他的房間,他隨手抹了一把鼻血,顫抖着手掏出房卡,好容易打開了房門,徑直把林佩珊放在了沙發上。
到了這時,他已是頭暈眼花精疲力盡,看着沙發上的女人,他咬了咬牙,強撐着用指甲劃破手腕,血一下子便涌了出來。
可他還是嫌血流的不夠多,直接拿腕子在桌子邊上一通猛磨,一直磨得露出了骨頭,血水嘶嘶的往外濺,他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血喂到女人口中。
眼看着女人的皮膚似乎有了一絲血色,他才露出一絲淡淡笑意,腦袋耷拉在了女人身上,漸漸沒了知覺……
冥冥中好像有個溫暖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他慢慢睜開眼睛,恍惚中彷彿看到林佩珊就在眼前,還是那般人淡如菊,美麗中帶着幾分少女的青澀。
畫面也只是一閃而過,眼前便又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一縷的柔和的曙光灑進來,讓他覺得十分刺眼,就在他正要再閉上眼睛時,視野裡出現了林佩珊黛眉微蹙的神情。
“你醒了。”
“我還活着?”葉承歡張了張嘴才發現乾澀的聲帶沒發出半點兒聲音,他又說了一聲:“水。”
很快林佩珊給他拿來一杯水,葉承歡一口喝乾,雙眼終於有了一絲神采,又道:“水。”
就這樣他一連牛飲了十幾杯水,頓時感覺恢復了好多。
“還需要什麼?”林佩珊關切的問道。
葉承歡搖了搖頭,伸手撫摸着女人光潤的臉頰,笑了。
林佩珊握着他的手背,“虧你還笑得出來。”
葉承歡索性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恨不能把房樑都給震塌吧。
林佩珊還以爲他腦子出了毛病,怯生生的問:“你……沒事吧?”
“我們都還活着,只要還活着就值得笑一笑。”
“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不記得了?”
女人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你……你真是個瘋子。”
葉承歡這纔看到自己手腕上包着紗布,他很清楚自己的自愈能力,一把扯掉紗布,露出光潔如新的手腕,“你看看,沒事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是十八羅漢轉世,有金身護體。”
“胡說。我只知道我喝醉了之後那個東西有來了,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敢見任何人,拼盡全力和他對抗,就在這個時候你來了。究竟後面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是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才最終救了我。”
葉承歡一皺眉,想了想那天的場景,一進屋的確聞到濃烈的酒精味:“你喝醉了?”
“嗯。”
“你平時不喝酒的。”
林佩珊嘴角牽動了下,“事情既然過去就不要再提了。”
“不行,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你先關心一下自己吧。”
“我沒事,不就流點兒血嘛,你也看到我的手腕不是就好了麼。”
林佩珊知道他懷有異能,這傢伙的身體構造和生理功能壓根就不科學。
“還不是因爲你。”
“因爲我?”葉承歡一指自己鼻子。
“要不是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我怎麼可能情緒低落去喝酒。”
葉承歡眨眨眼睛,腦袋大了三圈,這妞不是真是菩薩轉世能掐會算吧,她怎麼知道自己跟聶小青在一起,可這事又實在不好問她。
另外他似乎也明白了一點,就因爲林佩珊情緒低落,這些天工作上的壓力也很大,上次爲了破解蒼梧的“鬼手訣”消耗大量精力,再加上喝醉了酒才終於導致惡靈發作,差點兒就釀成惡果。
關鍵時刻,被她打碎了胸膛,胸膛裡的原力爆發,誤打誤撞的震暈了她,兩個人才終於算是躲過一劫。
可細究原因到底怎麼回事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他琢磨着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天知道惡靈什麼時候還會發作,他可不能保證每次都這麼幸運。
他握住女人的手:“我們馬上回神州,我帶一定去找一個人,他一定有辦法救你。”
林佩珊淡然一笑:“別費事了,不可能的,當初那個靈媒說的很清楚,惡靈一旦附身永遠都不可能驅走。”
“還記得楚雲軒麼,當初就是那個人出手相救,才使得她死而復生。”
林佩珊微微凝眸:“那個人是誰?”
“別問了,總之一定會有辦法的。”
葉承歡披衣而起,林佩珊卻一動沒動,“你還等什麼?”
“我知道事情一定沒那麼簡單,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去的。”
葉承歡皺了皺眉,他自己脾氣就夠倔的,沒想到這妞比自己還倔,他也知道林佩珊不想做的事就算怎麼樣都沒用。
他嘆了口氣,這才坐下來把雲龍山不貪和尚的事說了一遍。
林佩珊越聽越奇,如果不是身邊有個身懷異能的葉承歡,如果不是陪着他遭遇了那麼多曲折離奇的事情,決然不會相信世上還會有不貪和尚那樣的奇人。
“現在你相信了吧,只要那和尚肯出手相救,你就一定有機會。”
沒想到林佩珊漠然的搖了搖頭:“不用了,沒可能的。”
“你說什麼!”
“第一,他和你只是萍水相逢,沒有出手相救的必要;第二,他已經閉關多年,早就不問世事,尤其是像他那種境界的大師,早已斬斷塵緣,一切對他來說都只是過眼雲煙;第三,他已經動用了一次六脈乾坤法器,損耗了那麼大的精力,如果再救我一次的話,不要說能否成功,說不定他自己都有油盡燈枯的危險。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怎麼能保證所謂的六脈乾坤法器就一定能剋制惡靈,就算真的能消滅惡靈,那麼我還會活嗎?”
聽了這話,葉承歡啞然無語,林佩珊說的一點都沒錯,其實這些他又何嘗沒想過,只是事到如今只好抱着賭一賭的心態。
“我還有很多事沒做,我現在還不想死,一切順其自然吧。”
葉承歡從她的神態裡彷彿看出什麼:“就因爲你知道自己惡靈附體,生命不知道還能有多久,所以你才拼命工作,一定要帶領東方國際度過最後一道難關,所以你纔打算做完這些之後離開公司?”
“是的。”
“所以你纔要嫁給我,好在生命結束之前給我一個補償?”
林佩珊默默的低下頭,咬着嘴脣點了點頭。
葉承歡心裡倍感淒涼,同時也倍感溫暖,兩種感情相互交織,讓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纔好,靜靜的握住了女人的手,苦笑一下:“你真傻。”
“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林佩珊擡起頭來,“葉承歡,你看着我。”
此時的男人百感交集,不忍直視,但還是勉強擡頭看着她的眼睛。
林佩珊一字字道:“如果真有一天我要是變成那個樣子,你一定要殺了我!”
葉承歡心頭猶如被重錘狠狠砸了下一般,嗓子眼火熱,喉嚨裡堵了個疙瘩:“不行!我做不到!”
“你如果現在不答應我,我現在就自殺。”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想死的話沒人能攔得住我,今天不死就明天死,只要你不答應我,我隨時都有可能自殺。”
葉承歡一陣艱澀難言,他很清楚以林佩珊的性格一定說到做到,一個人要是想死,任何人都沒有辦法。
人生之所以痛苦,就因爲它充滿了抉擇,尤其是明明無法抉擇而又必須要做出抉擇。
“你殺過那麼多人,殺人對你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你可以做到的。”
“這是兩碼事。”
“這是一碼事!等我真的被惡靈附體後我還是我麼,難道你想眼睜睜的看着我變成那種樣子?現在就告訴我,你可以做到。”
葉承歡停了半晌,終於無比艱難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