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既然能把掏心窩子的話說出來,林佩珊也多少對他有些同情,聯想到自己當初何嘗不是如此呢,在林氏家族之前的內部危機中,就因爲自己的母親沒有名分而受到家族內部的排擠,差點兒就喪失了家族的主導權。姑且不論對錯,一番爭鬥下來,林佩超死了,叔父鋃鐺入獄,林氏家族四分五裂,自己得到了權力卻失去了親情,每每想起來她都會百感交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爲什麼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和睦相處,也許就因爲人與人之間充滿了貪婪、狡詐和不平等。
“謝謝你能把你的秘密告訴我,不過凡事還是應該往好的地方去想。我相信你的父親和你的兄長還是愛你的。至於商場上的事還是交給商場去解決吧,你也不用太爲難。”
許劍秋露出幾分感激,“佩珊,我謝謝你能理解我,但不管怎麼說,咱們同學一場,我也希望這件事能和平解決,最終得到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不過……”
林佩珊看出他欲言又止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什麼?”
許劍秋苦笑一下:“我還是不要說了,免的讓你覺得我是那種喜歡挑撥離間的人。”
林佩珊收斂了笑容:“說。”
許劍秋猶豫了下才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勸勸葉先生,他有時候做事未免……未免……”
“說下去。”
“未免有點兒衝動,我怕這樣下去會造成相反的結果。”
林佩珊蹙眉想了想,他忽然提到葉承歡一定話裡有話,那傢伙做事本就沒有底線,真怕他是不是又捅出什麼簍子了。
“他怎麼了?”
許劍秋乾笑一下:“本來我不想說的,既然你一定要問,那我只好實話實說了。”
“說。”
“他打了我的兄長。”
“什麼!”林佩珊手一顫,被子裡的水灑了出來,燙到她的手讓她一皺眉。
“佩珊,你千萬別生氣,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千萬別往心裡去,葉先生性格也許衝動了點兒,不過一個巴掌拍不響,可能當時雙方說話都不客氣,他纔出手打了我兄長。不過我已經勸說了他,他現在已經好多了。”
林佩珊的臉漸漸蒼冷下來,心裡暗暗的恨葉承歡,該怎麼形容他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句話用到他身上好像有有點兒重了,但他實在太讓人失望了,商場上的事自然要用商場的法則解決,商場上競爭是在所難免的,要是光靠拳頭就能解決一切問題,那還要他們這些商人幹什麼。
她心裡很清楚自己的戰略,之所以進軍日本市場就是爲了向樂天施壓,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讓對方能讓出樂購的控股權,說白了競爭的目的還是爲了合作,用競爭的手段達到這樣的目的本就是不是辦法的辦法,因爲她急於想要東方國際轉型纔不得不這麼做,可就在關鍵時刻葉承歡居然鬧出這麼一場,這樣一來可讓她怎麼收場。
但她有自己的思想,並不會因爲許劍秋一句話就輕信他,畢竟那只是一面之詞,“你們什麼時候見到的?”
“就在前幾天,在山口組組長的葬禮上。”
林佩珊愕然:“山口組?”
“佩珊,你別誤會,在日本黑社會是合法的,在這個國家基本上是把黑幫組織當成公司組織來看待,因爲山口組有數萬會員,對於政黨來說那就意味着數萬張選票,所以任何一個政黨和政治組織都會想方設法的拉攏他,這就是這個國家的特殊國情。政客都如此,更何況我們這些經商的人,起碼有了山口組的保障,我們也就有了一份穩定的發展環境。”
“我明白,我想說的是他怎麼會在那種場合出現?”
許劍秋澀然一笑:“佩珊,作爲老同學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纔好,你那麼聰明那麼驕傲的人怎麼連自己的丈夫都不瞭解?”
林佩珊默然無語。
“他跟神州遠東幾大黑社會組織都很親密,所以他出現在山口組組長的葬禮上也就不奇怪了。”
林佩珊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她當然知道幾天前葉承歡跟誰在一起,倒也不是她有意爲之,而是當時站在窗口剛好看到他和那個女人進了同一輛車,要不是那樣她也不會肝腸寸斷,也不會一個人喝那麼多酒,也不會心力憔悴導致惡靈發作,更不會導致後來差點兒就再也回不來了……
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傭兵組織、黑社會這些她最排斥的元素統統集中到了葉承歡一人身上,她不由得在想,自己拋棄所有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到底爲了什麼,就在不久前她還親口問過他是否可以爲了自己斬斷一切過去,他當時還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證,原來他說的根本就是謊話。自己爲了他可以做到的,他是否從來就沒有珍惜過?
“佩珊,你看看你,早知道我就不說這些了,你千萬別去問他,說真的我真害怕葉先生會做出什麼傻事。當時,他打了我兄長我只是想勸說一下,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
林佩珊咬緊嘴脣:“什麼?”
“他警告我別找死,他可不能保證每次下手都這麼輕。”
林佩珊的捏着衣角,指節都已泛白,如果說剛纔對許劍秋的話還抱有一絲懷疑的話,那麼聽了他複述葉承歡的話後她已經篤定的堅信了。
是的,那就是葉承歡說話的方式、做事的風格,連語法和語氣都是他獨有的。
姑且不用判斷許劍秋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至少光憑這件事就夠讓人氣炸肺的。
“佩珊,你別這樣,我看着心疼。”許劍秋糾結的說着眼圈居然也紅了。
林佩珊慢慢擡起頭來,定定的盯着許劍秋:“劍秋,你說實話,在你心目中,我和葉承歡是不是不可能在一起?”
許劍秋沒想到她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吃驚之餘又點了點頭,“讓我說實話的話,我覺得是這樣的。”
林佩珊抿嘴一笑:“你是不是怪我上次太不給你面子,居然當着他的面那麼質問你?”
許劍秋苦笑一下:“事情都過去了……”
“不,沒有過去,至少在你我心裡並沒有過去。”
“你想說什麼?”許劍秋似乎從對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絲希望。
林佩珊篤定的道:“既然你肯把你心底的秘密告訴我,那麼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訴你。”
“好,我洗耳恭聽。”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相信。”
“我從來不相信。”林佩珊望着別處幽幽的道:“按照我的性格,我是一輩子不可能愛上他的。”
聽到這話,許劍秋越發覺得自己的希望越來越大,“爲什麼?”
“因爲我們有太多不同。”
“是的,你們有太多不同,任誰都不會相信你們兩個能在一起。”
“我以前也這麼覺得,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生了變化。”
“爲什麼?”
林佩珊依舊端莊禮貌:突然把話題一轉:“劍秋,我還記得我上次十分不禮貌的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你說是。”
“沒錯,我到任何時候都這麼說。”
“你喜歡我什麼?”
“我……”許劍秋一時語塞,“我……”
“我的外表應該算其中之一吧。”
“是的,那是肯定的。”
“我的身份也應該是吧,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小白領,恐怕你也不會喜歡。”
許劍秋認真的想了想,“也不能這麼說,但我欣賞你的能力和聰明才智。”
林佩珊從從容容的道:“美麗的外表,聰明和才智加起來就是你喜歡我的理由?”
許劍秋在對方的追問下已經滿頭是汗,“是的。”
林佩珊嫣然一笑:“劍秋,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發自肺腑的愛,你爲了愛他甚至不惜犧牲你自己的生命?”
“嗯。”許劍秋重重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林佩珊又道:“你打算付出幾次生命?”
“什麼?”許劍秋無法回答了。
“葉承歡是我從一開始最討厭的那種男人,他有太多太多數不清的缺點,但是到頭來你知道我爲什麼還是要嫁給他嗎?”
“爲什麼?”
林佩珊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房門,只見房門一開,江口正義慢慢的走了進來,他一進來就道:“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
許劍秋馬上起身,“兄長來了。”
江口正義連看都沒看他,徑直在主位坐下,怪怪的擠了擠臉上的肌肉:“林小姐,讓你久等了。”
林佩珊一眼看去,只見他左臉蛋子明顯腫起老高,一說話牽動臉上的肌肉,便會疼得一皺眉,所以看上去表情十分古怪。
她默默的看了許劍秋一眼,這纔信了他的話,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葉承歡的傑作,看樣子打得可真不輕,雙方還未正式談話,她這邊就先有了幾分自責。
“江口先生客氣了。”
江口正義冷冷一笑,不笑不要緊,這一笑臉蛋子生疼,疼得他一呲牙,他只好說話時刪除多餘的表情,“我當然要客氣一些,不然將來要是再遇到你的丈夫,說不定的另外半張臉也要變成這樣。”
林佩珊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只好向許劍秋投去目光,許劍秋笑道:“兄長,一場誤會而已,佩珊也沒想到會這樣……”
沒等他說完,江口正義一拍桌子,“閉嘴!你給我滾出去,這裡沒你說話的權利!”
林佩珊都嚇了一驚,沒想到江口正義這麼冷酷無情,怎麼說許劍秋也是他的兄弟,他對待自己的兄弟居然像對待一個僕從。
許劍秋臉色變了變,“哦,那好,佩珊,你們談,我還有點兒事先出去一下。”
林佩珊嘴脣動了動,本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