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是情報本部機關長之外,還是樂天株式會社的社長,也是我的同學許劍秋的父親!”
這下輪到江口川泉吃驚了,三言兩語就被她準確的猜出自己的身份,這個女人簡直無法理解。
“你怎麼知道的?”
“其實很簡單,你姓江口,而江口家族控制着樂天,樂天一直把我當成對手。江口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的做法是以權謀私呢?”
江口川泉怔了怔,隨即笑了笑:“你覺得帝國會把情報本部機關長這麼重要的職位交給一個以權謀私的人?當然不會。正因爲我有了這個身份,所以纔會成爲樂天的社長。事實上,樂天並不是單純的民營企業,而是一直由情報本部秘密操縱的企業。”
林佩珊蹙了蹙眉:“樂天由情報機關控制……這麼說這個企業的壟斷已經豐厚的盈利其實都是國家支持的結果?”
“沒錯,和你這樣的人談話我很開心,因爲你有超越常人的理解力。”
林佩珊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我想錯了,我真不該看中日本這個市場,我一直以爲這是自由民主的商品市場,沒想到這個市場居然和明治維新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經濟上的事我不想做過多解釋,我要說的是這個市場的特殊性。
事實上,這是由我國的軍工經濟特性決定的。”
“這一點我倒想請教一下了。”
“我國的軍工生產體制一直是‘寓軍於民’、‘以民促軍’,也就是說國家不設立專門生產武器裝備的兵工廠,武器裝備的研製和生產均由防衛省以合同方式委託民間企業完成。
比如,戰鬥機基本上來自三菱,發動機則由石川島播磨重工公司提供,具體的零部件則是由這兩個大企業外包給小公司生產。
實際上,軍工大企業的軍品銷售額佔其總銷售額的平均數不到4%。三菱的比率最高,也只有15%,川崎重工則爲14%。
爲什麼軍品銷售額並不是這些企業的主要業務,卻造就瞭如此發達的軍工技術呢?”
“爲什麼?”林佩珊已經鎮定了很多,一聽到她最關注的商業規則便立刻把自己的安危置於腦後。
“政府的支持和企業自身的以民促軍體制是主要推動因素。
我國企業分爲大企業、中型企業、小企業和小微企業。這種垂直一體化的模式最大的優勢是給每一個企業參與的機會,間接或直接地受到政府和軍方的支持。
所以說,以民促軍體制在保證企業生存的同時,還確保了技術的不斷進步。民品和軍品的技術經常可以相互轉化,一旦出現戰事,這些平時爲老百姓提供日常商品的企業,可以轉而爲軍方提供武器裝備。
也正因爲這樣的體制留存,我並不介意告訴你,一旦發生戰爭,我國將在三個月之內組織起相當於二戰的兵源和裝備。”
聽到這兒,林佩珊已然毫無緊張感可言,起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油然而生的感情,“這麼說的話,樂天也是其中之一?”
“不止是其中之一,樂天其實已經涉及到軍工產業的各個領域,它一方面要維持政府浩大的軍用訂單,一方面也要通過民間企業盈利吸引大量的民間資本來支撐自身運作。所以,我剛開始說的話你一定可以理解了吧?”
林佩珊沒有否認的道:“樂天代表着這個國家的利益,你覺得我有可能會威脅到樂天的利益,所以纔要對我採取非常手段?”
“沒錯,作爲國家安全保障的基石,我決不能允許任何有悖於國家利益的現象出現。”
“也就是說就因爲這個原因,你要像恐怖組織一樣對我採取非常手段,殺了我或是綁架我?”
“我們是國家機關,當然不會這麼做。”
“國家機關?”林佩珊不屑的笑了笑,“沒想到我看到日本國家機關就是這樣,你們的工作居然是暗殺和綁架,和黑社會沒什麼區別。”
“爲了國家我們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隨意踐踏外國公民的自由權?”
江口川泉臉色陰沉下去:“夠了!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沒錯,你浪費了我太多時間!還是攤牌吧,你到底想怎麼樣!”林佩珊毫不畏懼的迎着對方的目光。
江口川泉從公文包裡取出一疊資料放到女人面前,林佩珊拿起來翻了翻,臉上的神色瞬息萬變:“就憑你們捏造出來的所謂證據就能起訴我?江口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神州有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些只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只要我一句話就能決定你的生死。”江口川泉站起身來,壓迫性的目光投射下來:“林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來到我的地盤就得聽我的。”
“你想讓我幹什麼?”
男人冷森森的道:“我要你出任樂天株式會社的社長!”
林佩珊的臉刷的一下變了:“你說什麼!”
“你不是一直都在覬覦日本市場嗎,那好,現在我把日本最大的企業交給你掌管,你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的附加條件是什麼?”
江口川泉一字字道:“我要你加入日本國籍,嫁給我的兒子江口正男!”
林佩珊愣住了,原來這纔是江口川泉的一步狠棋,讓自己加入日本國籍、嫁給許劍秋,這樣的話不僅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其實也就等於江口家族兵不血刃的一舉將整個林氏企業納入囊中,這傢伙的胃口實在好大!
“我要是不同意呢?”
江口川泉包藏禍心的一笑,揹着手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趟:“你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你一定會把利益得失計算的很清楚,我相信你會同意的。”
“我要是不同意呢?”林佩珊又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帶着某種冷厲。
江口川泉的笑容沒了,慢慢回過頭來:“你一定不瞭解情報本部的手段,我實在不想把你這麼優秀的人才送進刑訊室。”
“你讓我背叛我的國家,背叛我的家庭,爲你們這些別有用心的人做事,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林小姐,你說的嚴重了,人的一生有很多路,一條路走不通不如換另一條試試。”
“哦?這麼說要是讓你加入神州國籍,你會願意嗎?”
江口川泉臉色變了變:“我是帝國的子民,怎麼可能加入神州國籍?”
林佩珊笑而不語。
她指不定哪句話就有圈套,讓人不知不覺就跳進去,自己打自己的臉。還是那句話,她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她往往不會去罵對手是王八蛋,而是讓他自己證明自己就是如假包換的王八蛋。
“我們還是不要逞口舌之利了,說實話正男早就喜歡你,你們又是同窗,江口家族和林氏家族門當戶對,在我看來再沒比這樁婚姻更完美的了。如果你嫁給正男,江口家族的產業統統交給你打理,以我在這個國家的影響力,一定會讓你大有作爲。”
“我有丈夫。”
“呵呵,呵呵呵呵……”
“你笑什麼?”
“我爲你着想才讓你嫁給正男,因爲你的那個所謂丈夫死定了!”
一句話碰到了她敏感的神經,凜然道:“你把他怎麼樣了?”
“他的命就捏在我手裡,我隨時都能殺了他。”
林佩珊沉默半晌,仔細的將對方的話體味了一遍,到最後反而釋然了,“你殺不了他,就算你能殺了他至少現在也不會。”
“哦?你怎麼知道?”
“因爲他手裡有你想要的東西。”
“什麼?”
林佩珊一字字道:“神光!”
江口川泉眯了眯眼:“原來你都知道了,沒錯,我就是要他手裡的那樣東西,我相信他會給我的。”
“爲什麼?”
“因爲你在我手裡。”
“如果他不給呢?”
“他是你的丈夫,難道他會置你的生死於不顧?”
“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我現在問你,葉承歡到底是什麼身份?”
林佩珊心裡一動,她很快就有所察覺對方絕不是無的放矢,也許他洞悉了什麼,“他是我老公,也是我公司的管理層,你不是對我做了很詳細的評估麼,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
“你在說謊,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其實他是黑暗風暴的魁首,代號北風之神。”
“你們做情報工作的人是不是都很善於聯想,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你聽的懂,你心裡很清楚。”
“那好吧,喜歡怎麼聯想就隨你吧。”林佩珊已經斷定對方也只是猜測而已,否則也不會試探自己,這讓她更加堅信決不能從自己口中暴露葉承歡的真實身份。
江口川泉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一個普通的神州人怎麼會拿到神光的秘密資料,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那麼強的戰力,三百多個全副武裝的軍警都制服不了他。”
林佩珊微微一驚,後半句話她根本不知道,“你說什麼,三百多個軍警?”
“原來你還不知道,不久前我的人曾設了一個圈套引他上鉤,爲此一共出動了三百多個軍警進行抓捕,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跑了。”
竟然有這種事!
林佩珊暗自責怪這麼大的事葉承歡居然都沒告訴自己,可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晚了,她越發感到事情遠比想象還要嚴重得多。
“這並不能說明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世界上除了那個人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人會有如此強悍的戰力。”
“不是他太強,只能說明你的人太笨。”
“林小姐,你這種態度的話,我們很難繼續下去。”
“江口先生,我勸你還是不必費心了,你從我這裡得不到任何東西。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不會嫁給許劍秋,更不會加入日本國籍,至於你剛纔提到的北風之神完全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江口川泉臉色陰了下去:“林佩珊,你知不知道你抗拒的後果是什麼?”
林佩珊淡然一笑:“你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所以收起你那副色厲內荏的嘴臉吧。”
“爲什麼?”
“因爲你想要的東西還在葉承歡手裡。你越是威脅我,就越說明你心裡很虛弱。”
江口川泉“哼”了一聲:“林佩珊,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要是答應我的條件,不僅你的事業不會受到損害,說不定我還能留葉承歡一命。否則,你會受到不正當競爭的指控,你會受到法庭的審判,甚至你會面臨牢獄之災。還有,我會利用你去捕殺葉承歡,就算他再強悍也不可能敵得過整個帝國!”
聽了這話,林佩珊倍感焦慮,事到如今她已沒心思考慮未來的事業了,一方面她絕不會答應對方的條件,可另一方面她又擔心着葉承歡的安危,她知道葉承歡是一定會救自己的。可他憑什麼?就算他加上他的組織難道能對抗手握重權的日本情報組織?
到那時說不定他不僅救不了自己,還得把命搭進去。
眼看着一張大網已經張開,等着葉承歡鑽進來,可自己明知如此卻無能爲力。
她糾結了好久才慢慢擡起頭來,一字字道:“我……答應你。”
東京灣的這個黃昏,本來湛藍的天空突然飛來片片烏雲,低低地、厚厚地把太陽遮住,散射狀地在空中飄來蕩去,整個海岸上就像罩着一層灰色的紗曼。
低沉的天色讓人感覺有些詭異,只有雲下時閃時現露出的點點陽光,時而在海水上灑了些金斑,陰鬱的天色與海風才顯出些許的溫柔。
不遠處的彩虹大橋是橫越東京灣北部、連接港區芝浦及臺場的吊橋,彩虹大橋全長1700,有南北兩條路線,是銜接臺場與芝浦的美麗橋樑,也是日本偶像劇的聖地,日本很多的電影電視劇都在代表着永恆不渝的彩虹橋的臺場海濱取景,讓這座橫跨在東京灣的白色吊橋成了代表永恆不渝的定情橋。
遠處不時傳來遊人的歡笑聲,海風不斷掀起他的頭髮,不時吹落他手裡的菸灰。
一個女人悄無聲息的過來坐在他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停了半晌葉承歡忽然說道:“你有沒有牽掛過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