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方便您的下次閱讀,請記住或收藏本站網址:一片地勢較高的地貌上,正有兩個中年男人在閒適的揮灑。趣*
其中一位正握着球杆,目測距離,擺好姿勢一記瀟灑弧線出去,眉頭略略舒展了下。
那人身材高大,體態適中,濃髮如墨,沒有一根銀絲,雖然人到中年,但五官還是挺拔俊朗,眉目間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穿着件白藍橫條文的休閒恤,拄着球杆凝望遠處,似乎在思索什麼。
旁邊那人身材略矮,圓圓的臉蛋,鼓鼓的肚囊,圓潤的下巴,只有鼻樑上還有點立體感,戴着副琥珀色的框架眼鏡,一對精光四射的丹鳳眼隱然可見,嘴角上翹,脣上兩撇鼠須,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透着骨子圓融。
他穿着淡藍色恤,一手夾着雪茄,一手拄着球杆,看着那人一記揮灑,嘉許的點了點頭。
“老楚,你的球技可是一日千里啊,我揚鞭打馬都趕不上啊。”
白藍恤的男人指了指他,笑道:“老沈啊老沈,你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淡藍恤的男人笑眯眯的道:“我是商,你是官,我說的是商人的話,你說的是官話,怎麼能一樣呢。”
“又來這套,除了這座球場,我還是市長,你還是江海的老闆,可是再這裡我們是朋友。”
“老楚,我最看重的就是你這點。這麼多年我一直當你是最好的朋友,雖然現在咱們地位變了,可你這個朋友在我心裡從來沒變過。”
白藍恤的男人自然就是龍都市一市之長楚雄,淡藍恤的則是江海國際董事長沈天成,也是沈東澤的父親。
楚雄眼神虛無的望着遠處,幽幽的道:“吃水不忘打井人,市長也是人,也有感情。最近我又看了遍《喬家大院》,裡面一段情節好像說的就是你我。”
“哦?哪段情節?”
“號稱清流牛角張之洞,當時丁憂回京,還是個候補的三品大員,在北京偶遇喬致庸,張之洞發牢騷說爲了排個快班補上一官,竟然需要銀子給吏部的官員上貢,天下的票商見他是個清官,怕他將來還不起銀子,沒人借貸給他。喬致庸覺得此人有一番救國救民之心,讓他次日去大德興一試。張之洞半信半疑,去了以後發現喬致庸連專爲他準備的活期存取兩用摺子都準備好了,總共十萬兩,不收絲毫利息。有了這筆錢,張之洞從此飛黃騰達成就了一番名垂青史的偉業。”楚雄淡然一笑,轉向沈天成:“老沈,當初我窩在鄉鎮鬱郁不得志的時候,要不是你肯幫我打通各路關係,這個市長是做不成的。這份情我永遠記得。官道就是險灘,最近流行一個詞叫潛規則,而且從上到下舉國聲討,其實從古至今,官場上潛規則的事還少麼,連一帶清流張之洞都要借貸做官,更別說我一介書生了。”
“老楚,你太客氣了。像你這樣有抱負有能力的人要是埋沒了,那是對國家的損失,對歷史的犯罪。我只不過爲龍都人民做了點應該做的事。”
楚雄笑了:“你這個老狐狸一張口就是高帽,告訴你啊,我可不吃這套。”
沈天成眯眼道:“其實我一直覺得做官和經商本質上是一樣的。做官需要政績,經商需要賺錢,其實說白了都是利益使然。什麼政府和百姓是魚水關係,其實官和商纔是,誰離開誰都玩不轉。”他開始把話往深處說了。
楚雄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這些我都很清楚,龍都的經濟建設搞得好不好,人民能不能幸福,不是市長說了算,也不是人民羣衆說了算,而是像你們江海這樣的大企業財團。可是,老沈啊,咱們是朋友,我就直說了,在其位謀其政,正因爲我是市長,所以要考慮全局,龍都這麼大的城市,如果光有你江海一家企業獨霸,那我這個市長,還有龍都政府豈不是成了你的利益代言人,而且經濟也發展不起來,所以你必須做好與狼共舞的準備。”
楚雄一番話說的沈天成啞然失笑,然後長吁口氣:“老楚,我說這些完全是站在你的角度考慮,絕沒別的意思,你要是以爲我想借咱倆的私交拉你下水,那可就錯了。況且,我已經打算退休了,把家族的事交給晚輩去做,我拼了半輩子,也該做做閒雲野鶴了。”
楚雄有點吃驚,畢竟江海是個大公司,一舉一動都牽扯龍都的發展,雖然兩人是老朋友,但還是沒想到沈天成會急流勇退,這要的可不是一般的勇氣。
“你這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你經營江海國際半輩子,能捨得輕易撒手?”
沈天成打個哈哈,做個請的手勢,兩個一前一後的步下高地,來到一處遮陽下坐定,早有四個黑衣人叉手等候。
桌上擺滿了各種新鮮水果、飲料和紅酒,沈天成眯眼看着保鏢斟滿兩隻酒杯,才道:“我和你不一樣,從政者像你這個年齡算風華正茂,但經商不行,我已經過了天命之年,腦子和身體都跟不上節奏了,做了幾十年生意,大江南北不知去過多少,大風大浪不知經過多少,什麼金錢名利,早就看淡了。一把年紀還佔着位子,難道還等着讓晚輩們罵貪心麼。呵呵……”
楚雄露出幾分思索狀:“恐怕沒這麼簡單吧,這麼草率決定可不像你老沈的風格……”
他舉了舉杯,抿了一口,同時用眼瞄着對方,嘆了口氣:“我認輸了,反正我想什麼都瞞不過你。東澤已經不小了,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我一天不交權,他這個業就等於立不起來,雖然他還年輕,火候分寸還差點,但假以時日磨練一下,那小子估摸着還是能成的。”
“青出於藍勝於藍,東澤的能力我瞭解,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未必比他有才幹。大家族裡能出這樣的後生晚輩,你應該感到欣慰。”
“可是……”沈天成神色間添了幾分凝重。
“可是什麼?”
“這個業我可以幫他立起來,可是成家這方面還要看你老楚給不給面子。”
楚雄往後一靠,展顏笑道:“你啊你,真是條老狐狸,說話處處打埋伏,原來說來說去還是在這兒等我呢。”
沈天成皺着眉頭,“你倒是不着急,誰不知道你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可我這個當父親的急啊。”
“我兩個女兒都不急,你兩個兒子急什麼。”
沈天成臉上罩了層陰氣:“別提那個小畜生,整天不務正業,我恨不得沒生他!”
楚雄深以爲然的道:“你的老二不爭氣,我的也好不到哪兒去。唉,咱們別提他們了,還是說正事吧。一句話,我喜歡沈東澤,論相貌,論能力,論城府都沒的說,他要是做我女婿,我一百個願意。可是,我女兒那邊還有點問題,你還得給我點時間。”
沈天成冷笑:“全龍都都歸你管,居然管不了你女兒。”
“老沈,你擡頭看看,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還有父母給包辦婚姻的麼,要是傳出去,我這個市長還不被人笑掉大牙。何況……”
“何況什麼……”
楚雄咬了咬牙,酒杯一頓,“何況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沈天成驀然變色,那股四平八穩的勁兒再也拿捏不住,“老楚,咱們可是有約在先的,你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吧。”
楚雄壓了壓手:“你先彆着急,聽我慢慢說。要不是咱們有這層特殊關係,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
沈天成平息下火氣,翻了翻眼:“好,我聽你說。”
“其實說起來也怪我,我們雖是父女,但我工作忙,很少交流,我是市長,她是主播,雙方身份都很特殊,所以平時各忙各的。前不久,她忽然帶了個男朋友回來,那小子……唉,我現在提起來還很惱火。一身市井氣不說,過去還是個做保安的,打了我的管家不說,居然還罵了我。就因爲那件事,我們父女現在還在鬧情緒,一直都沒見過面。”楚雄長嘆一聲。
沈天成聽得一愣一愣的,一個做保安的居然成了市長千金的男朋友,還居然還敢罵市長,這種事好似天方夜譚,“那小子什麼來歷?”
楚雄煩躁的擺了擺手:“別提他了,總之我寧可和她斷絕父女關係,也絕不能讓我楚雄的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沈天成思忖了下,勸道:“別把話說絕了,女孩子哪有不聽父親的,她只是一時半會扭不過來,給她點時間,我相信文軒會想通的。”
“希望如此吧。”楚雄觸動了心事,有點心不在焉,看了眼手錶,起身道:“好了,總之,我楚雄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辦到,市裡還有個重要會議,我先走了。”
沈天成握住他的手:“整天文山會海,這樣下去身子會垮的,今早剛從澳洲空運來的鮑魚,聽說這裡新來了位意大利廚師,晚上嚐嚐鮮,給你補一補。”
楚雄淡淡一笑:“我們是朋友,但也是官商,官商來往是要有底線的。”
沈天成領會得他話裡的意思,因此也不勉強。
楚雄上了自己的汽車,臉色立刻變得凝重,默默思索了會兒,沉聲道:“開車!”
沈天成坐在遮陽傘下,暗暗盤算着心事,這時,從私家會所裡健步走出一個男人。
斯文筆挺的西裝,金色的框架眼睛,揮灑出一個個自信沉穩的舉止。
他一直來到沈天成面前,輕輕叫了聲:“父親。”
沈天成回過神,一看是大兒子,窄了窄眼縫,淡然道:“哦,東澤啊,坐吧。”
沈東澤還是規規矩矩的肅立,“我怎麼敢和父親同起同坐呢。”
沈天成點點頭,“小子,有長進!像我兒子!哈哈哈哈……”
沈東澤賣萌的抓抓後頸,“什麼叫像,我本來就是您兒子,這叫虎父無犬子。”
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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