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軟紅十丈
司馬風雲就是司馬風雲,儘管上次被黑龍會重挫,受了重傷,只得在京郊的一處偏僻小鄉村隱居起來。
可他雄心不減,一面養傷,一面秘密找羅風雲會舊部,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經過和黑龍會一戰大傷元氣,但有司馬風雲的牌子在,隨時振臂一呼,應者雲集。於是很快便召集起了衆多風雲會舊部,這些天暗暗蟄伏,不斷派人打探黑龍會那邊情況,伺機而動。
今天突然接到德川家興的電話,故意拋出葉承歡作誘餌,丁香一聽說心愛的男人有危險,二話沒說,帶着兩把槍第一個就衝了出去。
司馬風雲感到時勢使然,加上擔心女兒,因此一聲令下,風雲會傾巢而出,一起撲向觀光神社。
只是司馬風雲傷還沒好,只能留下來坐鎮後方。
此時,德川家興已經掛掉,黑龍會羣龍無首,剩下的人成了沒頭蒼蠅,被如狼似虎的風雲會打得落花流水、昏天黑地,把莊嚴安靜的觀光神社變成了一片死地。
冷風如刀,以大地爲砧板,視衆生爲魚肉。
萬里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爲白銀。?? 女神總裁愛上我727
寺廟在竹林中,竹林在山坡上,山門是開着的,軟紅十丈卻已被隔絕在竹林外,沙沙的落葉聲中,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晚鐘,葉承歡擡起頭看向外面,只見滿天夕陽殘照,不知不覺間正是黃昏!
橘『色』的夕陽下,慢慢顯出一個人的輪廓,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他的速度很慢,好像是在閒遊飽覽景『色』,可那種緩慢的步調裡卻彷彿有種孤獨求索的味道。
夕陽下只有他一個人,天地間彷佛已只剩下他一個人。
萬里荒寒,連夕陽都似已因寂寞而變了顏『色』,變成一種空虛而蒼涼的灰白『色』。
他的人也一樣。
他的手緊緊握看一柄竹杖,在他手裡卻彷彿一把長刀,長刀在手,蒼白的手,雪亮的刀。
刀,象徵着死亡,死亡就是空虛和寂寞的極限。
他那雙空虛而寂寞的眼睛,就彷佛真的已看見了死亡。
他在往前走。他走得很慢,可是並沒有停下來,縱然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他也絕不會停下來。
他走路的姿態怪異而奇特,左腳先往前邁出一步,右腳再慢慢地跟下去,看來每一步都走得很艱苦。
可是他己走過數不盡的路途,算不完的里程,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已走出來的。
像這樣走,要走到何時爲止?他不知道,甚至連想都沒有去想過。
他眼中只有死亡,他手握着的也是死亡,他的竹杖象徵着的就是死亡。
竹杖象徵的雖是死亡,卻也是他不屈的宿命。?? 女神總裁愛上我727
天『色』更黯,可是遠看過去,已可看見一點淡淡的寺廟輪廓。
殘陽如血,北風嗚咽,讓蕭殺的景『色』更加蒼涼,讓寂寞的人也更加寂寞。
他知道前面的寺廟就是此行的終點,因爲那就是他所尋找的死亡所在地。
但他卻不知道,此行的終點本身也已死亡。
但他依舊挺着筆直的脊樑,昂着倔強的頭顱,一步步走向這個終點。
看着夕陽中倔強前行的司馬風雲,葉承歡忽然升出一種敬意,一種對不屈生命的敬畏。
“爸爸,你的傷還沒好,你怎麼來了?”丁香扶住司馬風雲,一臉關切的道。
多日不見,司馬風雲彷彿又蒼老了幾歲,原本花白的鬢角已經變得霜雪無痕,儘管他有病在身,儘管他虛弱不堪,但他的腰板依舊筆直,目光依舊鋒利,顧盼之間依舊不怒自威。
只是,他身上好像少了點兒什麼,也許經過這一場重大變故,他身上的崢嶸都已經被磨平了。
他閃亮的眼眸緩緩的從四周掃過,裡裡外外遍地都是屍體和鮮血,事實上他就是那麼踩着這些屍體和鮮血走來的。
經過那麼多溝溝坎坎,經過那麼多風風雨雨,最終他還是一次次重新站了起來,一次次站在不見川嶽、只見雲海的巔峰。
如果放在過去,在取得又一次重大勝利後,他一定會狂放的大笑,放肆的指天罵地、嬉笑怒罵。
可這一次,他卻異常平靜,神『色』間好似此刻的夕陽餘暉般,多了幾分紅塵落寞的悽『迷』。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不是來欣賞自己的輝煌戰果的。
事實上,在他看到遍地的狼藉後,他對自己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厭惡。
“唉~”他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揚起臉來,望着天空,兩行熱淚無聲滑落。
所有人都看着司馬風雲,就好像看着一個陌生人,沒人知道他的眼淚意味着什麼,更沒人知道他這一聲長嘆裡包含了多少東西。
嘆罷,司馬風雲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看了看自己的部下,最後看了看葉承歡,他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一頭扎進蒼茫的餘暉中。
包括丁香在內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看着老頭子一點點兒走遠,每個人的心頭都一片茫然。
接下來,風雲會的人清理現場,收拾殘局,另一部分人則直撲黑龍會的幾個重要盤口,這幫人對這方面早已駕輕就熟,大夥這麼久一直憋着口氣,今天終於能痛痛快快的大殺四方,一個個自然生龍活虎,等待黑龍會那幫人的當然是一場更兇猛的滅頂之災。
幹他們這行的,打打殺殺是難免的,因此幫會裡少不了醫生,丁香找來了幫會裡的社團醫生,給靈兒三個人檢查傷勢,發現三人只是中了『迷』『藥』暫時昏『迷』而已,並沒什麼大礙,葉承歡才鬆了口氣。
就在大家都歡欣鼓舞的時候,葉承歡卻在思索一個問題,黑龍會就這麼完蛋了麼?當然沒有。
雖然已經幹掉了德川父子,剪除了黑龍會的黨羽,但奇怪的是,那支最讓人頭疼的忍者部隊卻始終沒有出現,幾天的時間便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黑龍會不算什麼,可以配得上做他對手的只有可怕的忍者部隊,只要一天不消滅他們,危機就一天沒有解除。
還有藏在元武道館的那個神秘人物,雖然從未見到那人,但他隱隱有種感覺,德川父子不過是馬前卒,那個人纔是真正的大咖。
黑龍會被滅,隱藏在背後的黑暗勢力卻絲毫不損,絲毫不妨礙他們繼續實施那個神秘計劃。
可是,那個神秘計劃到底是什麼?
沒等他繼續多想,那邊已經傳來聲音,靈兒醒了。
“哥……”這麼多天不見,靈兒明顯憔悴了許多,她輕聲呼喚了下,便撲在男人懷裡,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葉承歡心裡也有點兒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這個災星,也不會把這個無辜的女孩捲進來,他抱着女孩寬慰了幾聲。
旁邊的阿爾巴醒來後居然也伸出胳膊要他抱,讓葉承歡一陣無語,看來自己的手下都是一幫怪胎,被人家軟禁了這麼久,剛纔差點兒就要被斬首,這妞居然還有心思吃自己豆腐。
沒法子,作爲獎賞他只好給了阿爾巴一個擁抱,尷尬的張了張嘴:“委屈你了。”
阿爾巴眨眨眼睛:“委屈什麼?”
葉承歡被問得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對答,難道被人綁架還不算委屈麼?
“我抽空打死了幾個想要佔我們便宜的混蛋,那幫狗孃養的就再也沒敢打歪主意了,有我在你還不放心麼?”
葉承歡苦笑,當然不放心,正因爲有你在,靈兒才受了牽連,現在居然還好意思給自己邀功。
以他對阿爾巴的瞭解,當然沒人敢把她怎麼樣,她絕對有幾百個法子把男人引誘進來,然後狠狠絞殺。
黑龍會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沒有不怕這個女魔頭的。
阿爾巴嘆口氣:“就是有一點不好,這麼久都沒有酒喝,真是憋死個人。”
葉承歡又是一陣無語,看樣子要是有酒有菜的話,這妞還想在裡面多呆幾天不成?
說話的功夫才發現聶小青不知去了哪裡,葉承歡看了一遍,屋子裡沒有,這纔出了寺廟,見到高高的月臺上一個女人清冷的側影,抱着胳膊,長髮飄魅,出神的望着遠處。
葉承歡來到女人旁邊,也抱起胳膊,看着遠方,說了聲:“你沒事吧?”
聶小青“嗯”了一聲,沒再言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葉承歡訕訕一笑:“我殺了你老公,你是不是很恨我?”
聶小青看了他一眼:“我從來就沒把他當成老公,就算你不動手,早晚我也會殺了他。”
“再怎麼說你們也是拜過天地的,你忍心謀殺親夫?”
“葉承歡,我再說一遍,他不是我丈夫!”女人冷冷的道。
“我只是隨便問問,沒必要那麼認真,這樣更好,免得你更恨我。”
“我早就不恨你了。”
葉承歡心裡一動,沒想到這妞能說出這樣的話,平時見了面她都恨不得跟自己動刀子,這匹小劣馬今天是怎麼了?
“你是不是以爲我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你救了我的命,我不光不領情還幾次三番的和你爲難?”
葉承歡乾笑一下,“當然不是……”
“好了,你不用說假話騙我,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那麼想的。”
“那你……是什麼樣的女人?”葉承歡斜睨着問道。
聶小青幽幽的道:“我也不知道,就當我是一個自私冷酷的女人吧。”
葉承歡分明能感受到她話裡的複雜意味,一時間卻參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