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維揚彷彿在回憶什麼又像是在養着神,讓渾身的體力漸漸回到自己身上。
這種樣子給楊秀峰的印象更爲驚恐,分明是不動聲色想看自己在做可笑的表演,這種俯撼力給楊秀峰的殺傷太大。就這樣站着,等候錢維揚的話,楊秀峰也不敢擡頭看更不敢說話相問。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客廳裡的空氣像是凝結成實體一般沉重,空間裡的氣息越來越稀薄了,楊秀峰感覺到身體一點一點地流散,眼看就要到達終結點。
一股尿意從腦海裡清晰地向下而去,洶涌着佔據所有的感覺。爲了讓憋住,楊秀峰用力地夾住雙腿,就怕溢撒而出。
顫抖從雙腿而起,漸漸傳到全身。
“坐吧,不要緊張。”錢維揚說,“秀梅啊,進去看你姐妹是不是收拾好了,我們等她吃飯呢。小楊,坐。”
楊秀峰在錢維揚第二次說要他坐時,精神集中過來,就算是要挨刀也不必這樣吧,楊秀峰在心裡鄙視自己一番,深吸一口氣,把那股尿意衝散。
“謝謝。”本來想說“謝謝市長”但這好似怕提到身份讓錢維揚敏感起來。房間裡的沙發上兩小一大,錢維揚懶懶地斜靠在大沙發上很愜意的樣子,楊秀峰可沒有勇氣到單人沙發上去坐,搬了張小凳坐下。
坐下後,楊秀峰思緒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知道現在怎麼擔心和懼怕都無濟於事,臉上的表情也就漸漸鎮定了些。錢維揚的目光落在坐着的楊秀峰臉上,楊秀峰感覺到臉上的灼熱,心裡雖然想把恐懼趕走哪能一下就克服得去?
目光躲閃着,一直不敢去直視錢維揚的臉。
兩人靜下來,房間裡的門並沒有關死,李秀梅進房間時就留下了心,讓房間門留出一絲細縫想聽兩男人之間的事,更想在關鍵時刻讓英慧出來救一救命。
很靜,楊秀峰苦苦強撐着,錢維揚雖然讓自己坐了,可那種壓力從他眼裡迸涌出來都壓向楊秀峰。什麼是官威?楊秀峰這一天體會得格外深刻。
汗水從臉頰上往下淌,聚集到臉廓時聚在一起後從臉廓往下滴,落在胸襟上,楊秀峰彷彿沒有感覺到。
“小楊,辛苦你幫我到杯茶。”錢維揚說,房間裡一下子解了凍,楊秀峰站起來到飲水機出去拿杯子、取茶葉、沖水,把第一道茶倒掉,再衝一次茶。做了這些事,楊秀峰才體會到自己的神思算是回到身上了。
把茶端給錢維揚,錢維揚用手指着茶几上說“先放那吧。”
“市長,我……”楊秀峰不知道要不要解釋,要是解釋錢維揚會不會相信?被相信的機率太小了,就像柳河縣教育局師訓股的吳濤要是對自己做同樣的事,自己會怎麼想?自己會相信他的解釋?
“小楊,小鎮是你家鄉啊,回到家裡看看了嗎?”
“我週五就過來了,先是秀梅在電話裡說週末要陪她的姐妹到小鎮裡看看,臨走時突然改時間,我已經給柳市家裡說好要過來看這邊老人家的,就得先過來等。這兩天都在父母家裡,那村子在深山裡也沒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