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苦果陸靈無疑得自己吞下。她是主教練，這個換人是她做出來的。派特依舊留在場上結果可能會不一樣。她不知道。誰能想到幾個小時前尼克對溫格乾的事情，克洛普也對她幹了呢。但是如果重新選擇，她還是會換下派特。
派崔克見她不說話，手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瘦弱的肩膀。
陸靈拍開了他的手，面無表情，問了一句，“你的腿筋有痠痛感嗎？”她問完就往球員通道走。
派崔克輕輕擡了下眉，是因爲這個原因嗎？她注意到了，在一次發力過猛之後，他有些腿筋不適。他很快追了上去，言語已經有所緩和，“緹娜，我沒有受傷。”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冒險。你當時的跑步姿勢，很明顯已經受到影響了。”陸靈抿了下脣，以她對他的瞭解，他肯定不會太當回事，但她不能。“我們先回更衣室。還有，在球場裡我是你的主教練，你不能質疑我！”
“Fine.”男孩兒答應，嘴角已有笑意。
其實如果不是最後時刻三分變成一分，在安菲爾德拿到一場平局絕對算不上多壞的結果。即便是穆里尼奧或者瓜迪奧拉做客這裡，也不會對一分有太多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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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後發佈會上，陸靈受到了保守的質疑，她沒有過多解釋，但回答的算不得開心。
因爲這場的結局跟之前進行的阿森納打埃弗頓那場驚人的相似，於是有記者把那場比賽拿了出來作對比。
“我真是厭倦了你們在我的發佈會上不斷地提到埃弗頓或是尼克，如果你們真的如此有興趣的話，或許下一場比賽可以加入到對方球迷的隊伍，高唱‘尼克-弗洛雷斯’！”陸靈心情不佳，用極快地語速如此迴應道。
發佈會現場有幾秒的沉默和尷尬，只能聽到啪啪的鍵盤聲。
陸靈鬆開交握的雙手，撇着嘴問，“沒有問題了嗎？”
“派崔克似乎對被換下場有些不滿……”
“他沒有不滿。他這場比賽的表現依舊很不錯。他的腿筋有點緊，保險起見我把他換下，我不是上帝，沒有辦法預料後面發生的事情。但作爲主教練，我有責任去做我認爲正確的。賽季很漫長，一場在安菲爾德的平局對於我來說並非不可接受，比賽已經結束了，我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我會好好準備在洛夫圖斯路球場對陣何塞的比賽。”
她說完站了起來。這裡如此擁擠，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如果不是該死的今晚一定得回倫敦，如果不是該死的尼克還沒有打來電話的話，她或許不會如此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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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利物浦的時候，天空開始飄雪。只是極其小的雪點子，不仔細看會分不清是雨點還是雪點。利物浦靠北，比倫敦冷一些。不知道今年倫敦會否下雪。十二月初，聖誕氣氛已經濃重起來。路過的很多房子都亮起了彩燈。
陸靈看了看錶，才傍晚六點。
車內的氣氛很融洽，球員們有點爲最後時刻的丟球可惜，不過這一分同樣珍貴。他們的排名暫時上升到了第十一位。
最近六場不敗，五勝一平，沒有球隊會炒掉這種成績的主教練。但陸靈還是覺得有些壓力。儘管史蒂夫告訴她，他已經在跟俱樂部談她的正式合同。
她再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沒有電話，沒有信息。她不知道尼克是否已經回到利物浦，亦或是還在路上？
陸靈跟喬治聊了幾句積分榜的情況，之後她靠在窗戶上，隱隱有了睏意。
快睡着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她連忙拿出來，看到來電顯示，滿臉失落。
是託尼。
託尼說他們會在哈靈頓等她。
她有些不耐煩地問了一句，“到底是誰？這麼神秘。”
“你到了就知道了。那位先生不讓我說。”託尼笑着道。
陸靈覺得很無聊，敷衍了兩句，掛斷了電話。她後來睡了一覺，直到回到哈靈頓尼克依舊沒有聯繫她。
她從大巴上下來。倫敦沒有那麼冷，也沒有下雪，但是快深夜，風也很大。她望了一眼天空，深呼吸了一口氣，有隻手摟住了她的腰。
“一起回家？”派崔克毫不顧忌地在她耳邊說道。
男孩兒的呼吸熱熱的，陸靈涼涼的左耳一暖，她連忙往旁邊走了走。好在球員們都有些疲憊，要麼徑直往停車場去要麼往更衣室走。沒人注意到他們。
“不了，我還有個會。”陸靈說。
派崔克看着她，“我可以等。”
“沒必要，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噢對了……”她一邊說一邊喊了一聲隊醫，又跟男孩兒說道，“你去做個檢查，看看他們怎麼說。”
“好。”派崔克望了一眼隊醫，抱了抱她，“抱歉，賽後……”
“噢，你要是在更衣室這麼跟我說話，纔會有麻煩。”陸靈勉強笑了笑，推開了派崔克，往樓裡面走。
“你知道我不會。嘿，緹娜，開完會打給我。”
陸靈含糊答應了一句，腦袋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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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尼的秘書看上去有些困，當她看到克里斯汀終於出現的時候，兩眼放光，陸靈猜想她這是看到了下班的希望。
“託尼在裡面？”陸靈還是問了一句。樓裡暖氣開的有些大，她邊問邊脫掉了羽絨服拿在手裡。她這才注意到會議室的兩頭都有兩個高大的保安。她記得託尼一般也就帶一個在身邊，有時候甚至都不帶，看來是那個神秘的美國人的。
“是的，以及……”秘書小姐臉上綻放出光彩，“勞倫斯先生也在。他們等了你半個小時了。”
“勞倫斯先生？”那個美國人？陸靈腦裡閃過一些印象，但實在想不起來會是哪個著名的勞倫斯。
“內森尼爾-勞倫斯。”秘書小姐說完滿懷期待地等到主教練的反應。
“內森尼爾-勞倫斯？”陸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噢，她絕對聽過，但是……
會議室的門開了，與此同時，有個好聽的男聲響起。典型的美國口音和腔調。
“噢，她說的是我。”
陸靈回頭。幾乎跟克洛普一樣高。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之後，高大的男人衝秘書小姐拋了個媚眼，輕佻地說道，“甜心，你可以回家了。不用擔心託尼，我會告訴他。”
陸靈這才把目光轉到了男人的臉上。
很熟悉的一張臉。英俊到秘書小姐看了他一眼就臉紅了，綠色的眼睛無時不刻不在放電。
內森尼爾-勞倫斯。陸靈總算把名字和臉，以及背景全部聯繫到了一起。
地產大亨勞倫斯家族的繼承人。老勞倫斯前年去世以後，二十七歲的獨子小勞倫斯繼承了所有遺產，成爲了最年輕的億萬富翁之一。
不過這位小勞倫斯讓人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至少一個月上一次娛樂版頭條，他換女友的速度讓人驚歎。
不過看到真實的這張臉，陸靈一點兒也不驚訝了。
他穿着棕色的裁剪的極其合身的西裝，黑色的襯衫，沒有系領帶，開着領口。從頭到腳，給人的感覺就像他的照片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富有，但放蕩不羈。
內森尼爾的目光這才從秘書小姐的臉上轉到了球隊代理主帥的身上。
陸靈微微笑了笑，走了過去，“勞倫斯先生你好。”
內森尼爾原本靠在門上，現在往前邁了幾步。他裝作不經意地地打量着她。面前的姑娘比他矮不少，穿着球隊的訓練服，似乎出了不少汗，頭髮隨意地散在肩頭。她看上去極其自信，雖然很有禮貌，但又有些傲慢。跟他想象中的她很像，但又有些驚喜。
比如她的身材比電視上看上去要好得多。
內森尼爾也微笑着，他低着頭，伸出手去，“內特，please.噢，克里斯汀，終於見到了你本人。”
託尼也從會議室裡出來了，他呼了口氣，“總算。”
陸靈衝託尼歉意地笑了笑。她收回手時內森尼爾似乎碰了碰她的手指，她有點意外，擡頭看了美國人一眼。但內森尼爾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依舊禮貌地微笑着，只有湖水一樣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獵手般的狡黠。
“噢，賽後發佈會耽誤了一會兒。”陸靈無意深究，望着託尼說道。
“我還以爲是因爲……”託尼說了一半看到克里斯汀面色不善，沒有繼續下去。
內森尼爾眸光閃爍，他當然知道克里斯汀有個同爲主教練的密友在利物浦。
於是，三人一起走進了會議室。
他們聊起了今天的比賽。
託尼對比賽結果有些失望，但是實質上來說，能客場平利物浦，對於QPR這樣的球隊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他無意苛責克里斯汀，但也問了問派崔克下場的問題。
陸靈解釋了原因。
內森尼爾始終沒有說話，他在託尼說話時看着託尼，在克里斯汀說話時又看着克里斯汀，有時候又會盯着地板，似乎像在思考。
陸靈不太喜歡他的目光，儘管很有教養，沒有任何不妥，但她就是不喜歡。
她忽然看了一眼美國人，故意問道，“內森尼爾，你覺得我們的陣容怎麼樣？”她還是叫了他的全名。
內森尼爾居然認真想了想，說，“不怎麼樣。球隊要想進入Big4，得換一半以上的人。”之後，他如願以償地看到了克里斯汀驚訝的目光。她想刁難他，她以爲他完全不懂足球，就因爲他是美國人。
託尼也知道克里斯汀的用意，笑着解釋了一句，“內特是很多年的英超球迷。”
陸靈略略有些尷尬，她正想開口，內森尼爾先說話了。
“不是那麼典型的美國人，是麼？事實上，你執教的大部分比賽我都看了。我很喜歡你的執教風格。”他似乎對她之前輕微的惡意毫不在意。
“謝謝。”陸靈衝他笑了笑。
“我還喜歡你的聲音。”美國人突兀地說道。
“什麼？”
“你的聲音，對我來說，如同春藥。”內森尼爾的聲音語調沒有任何變化，他就像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說出了這句話。
陸靈面色徹底變了，她猛地站了起來，冷笑了一聲，“勞倫斯先生，我非常不喜歡這個玩笑。請你道歉！”
她漂亮的臉蛋有一點點扭曲。內森尼爾若有似無地彎了下嘴角，她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
託尼很尷尬。他就知道，小勞倫斯正經不了一會兒。
“我道歉，克里斯汀。”內森尼爾很快說道。他也站了起來，帶着一點誠懇，又說了一遍，“我很抱歉，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我保證以後不在這種場合開這種玩笑，請原諒我。”
陸靈抿着嘴，還是想甩手走人。
“克里斯汀……”託尼爲難的叫了一句。
陸靈沒有接受內森尼爾的道歉，而是直接看着託尼問，“勞倫斯家族有多大可能入股俱樂部？”
“百分之百。”內森尼爾回答了她。
陸靈瞟了他一眼，聲音冰冷，“那麼等到最終敲定，我再恭喜和歡迎你吧。”
內森尼爾看着她，說道：“OK，不會太久。”她還在生氣，但生氣的模樣又很好看。她看到他看她，瞪了過來，他於是對她抱以歉意的微笑。然後，低頭看了看錶，“我得回去了。或許我們下週再見。”
託尼站了起來，“沒問題。”
內森尼爾跟託尼握了握手，他原本準備擁抱克里斯汀，看上去不太可能了，他於是伸出手去，她果然猶豫了一下才伸手過來。
他們握了握手。
陸靈很快把手抽了回去。
內森尼爾帶着一點微妙的笑意，離開了會議室。
陸靈重新坐下的時候，嘴裡蹦了句such a dick出來。
託尼坐到了她身邊，“這傢伙在你來之前還跟我的秘書調了半天情。大家都知道他喜歡女人，漂亮的女人。他也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他。”
“我不喜歡他。”
“因爲他對你有興趣？”託尼含笑問。
陸靈輕輕哼了一聲，“就因爲見他，所以我得……”她說着沒繼續說下去，反正託尼知道原因。
“他很忙。”託尼說着站了起來，“其實，他是個不錯的商人。對足球的確很有興趣。他還有一支NFL（國家美式橄欖球聯盟）的球隊，你知道吧？下週，他會來看我們打曼聯。”
“託尼……”
“什麼？”
“他會收購你的股份嗎？”
“或許。我們還在談。不過，如果不出意外，我不會讓出大部分股份，而且，我依舊會是球隊的主席。”馬來西亞人笑了笑，“我很愛足球，以及，這傢俱樂部。”
“噢，託尼，相信我，球迷們聽到你這句話會笑死。”
“我知道，他們恨我。”託尼聳了聳肩，他早已習慣了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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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一打開，陸靈就看到了派崔克。
他還沒走，真的在等她。
“內森尼爾-勞倫斯？”男孩兒問道，臉上的表情遠遠稱不上愉悅。
“你碰到了？”陸靈問道。
派崔克點了下頭，想起剛剛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