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以前曾遊歷未來的記憶中找到,史彌遠是宋滅之前的三大奸相之一,當然,另外兩個是丁大全和賈似道。咦,對了,三天前,擄走我的那人不是自稱賈無道麼,他和賈似道有什麼關係?
我敢以我“半仙”的直覺肯定,賈無道和賈似道必定有關係。
史彌遠語聲方落,周沉芳的車隊也停了下來。周沉芳恨恨地道:“要不是驛館已到,沉芳纔不願見到這老頭子。”
我和周沉芳各用一隻手掀起半邊珠簾,然後打開車門。此時已有一塊猩紅的地毯擺在我們的面前。在地毯的盡頭,一個七旬老頭昂然而立,負手背後。此人中等身材,面目看上去甚爲慈祥,輕風吹起他那白如銀絲的鬚髮,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他站定之時,予人一種山嶽般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生畏之人當然是除了我和沉芳之外啦。其實諸葛紹眼睛也沒眨一下。
倒是那老頭,同時見到我們兩個之後,眼睛動了一下。我知道他心內必已被我們兩人的美色所震憾了——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沒有猜到車內除了周沉芳外竟然還有一個美色比她只好不差的美女我啦。
那老頭定是史彌遠了,因爲,在與他同站的所有的人之中,也只有他纔有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史彌遠見我們登出車後,立即徐徐向前,走到我們的車邊。他向周沉芳作個揖道:“沉芳小姐,請恕老夫接駕來遲。只不知這位小姐是……”
周沉芳顯出不悅的神色,她道:“這是沉芳剛認的一位姐姐,趙歆。”
史彌遠神色一變,立即向我道:“未想是趙小姐大駕光臨臨安,請恕老夫不知之罪,趙小姐在襄陽的事小侄嵩之都告訴老夫了。小姐犧牲自我,爲少林作掩護,使少林無心大師能安全護送國寶至天龍寺之事已傳遍全國,皇上聽了此事亦大爲欽服小姐爲人,想見小姐一面。”
周沉芳一聽,向我靠近道:“啊,姐姐,爲什麼有這麼好玩的事也不跟沉芳說一聲?我不管,待會兒入驛館之後你一定要從頭至尾地給沉芳如實招來。對了,他侄兒史嵩之是襄陽知府。”史嵩之?第一次聽說,我只知道現在襄陽真正的“知府”是諸葛奉。
周沉芳又轉頭朝史彌遠道:“無心大師已至,他就在後面。”
史彌遠聞言立即道:“啊?快,快快有請!”
不一會兒,無心來到我們車旁,史彌遠向無心道:“無心大師請恕老夫未能遠迎之罪!”
我暈~~~這就是一代奸相麼?爲什麼每見到一個人都要他恕罪啊。呵呵,可能是在朝中當官當久了,經常要向皇帝請求恕罪的緣故吧。哈哈,這難不成也是一種職業病?
無心以一聲佛唱開始,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無心出家之人,不敢勞動史施主。”
史彌遠道:“這是哪的話。您,沉芳小姐以及趙小姐都是皇上的貴賓,老夫還怕自己照顧不周呢。大師,驛館已準備好,請!”
無心道:“老衲出家之人,不便入住驛館,老衲已有宿處。史施主明天皇上召見,請到城東金安寺通傳一聲便可。”
史彌遠道:“既是如此,老夫也不便強留,大師請。”
無心“阿彌陀佛”一聲,朝我道:“趙施主是佛門恩人,以後趙施主如有什麼事,可從天下任何一間寺院傳訊少林寺,少林寺必能爲小姐盡一份力。”說罷,轉身走了。
史彌遠在旁邊引路道:“兩位小姐,請。”將我們帶到驛館門口。
此時驛館門口已站滿了人,剛纔在史彌遠身後的一羣人因未得史彌遠發話,故而一直站在原處。此時來到衆人面前,他才道:“請容老夫爲兩位小姐介紹一下,右首這位是右丞李宗勉,這位是左丞兼臨安府尹賈涉。”
李宗勉是一位看似有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神態威儀,被介紹後只略向我們行了個禮。而賈涉是一個十足奸樣,他外表也有五十來歲,嘴上兩撇八字須,鼻上一對細小鼠目更能襯得他奸樣十足。
下來一批都是青年人的模樣,他們一直以色眯眯的眼光看着我和周沉芳,從未離開過。周沉芳好像給人看慣了,顯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卻不同,心中的不爽露到臉上。
史彌遠仍繼續介紹道:“這邊的三位是老夫的犬子,長子是戶部侍郎兼崇政殿說書史宅之,次子是華文閣、樞密院副都承旨史宇之,三子太子太傅史興之。”他指着三個四十歲左右的人對我說。雖說這幾個人有四十來歲,其色心色膽竟然不比他們身後的青年小。
“長孫是寶章閣史同卿,次孫史紹卿、史良卿、史會卿、史晉卿現仍是承事郎。”他指向五個二十來歲的小色鬼說着。
在衆人當中,只有一個青年一直沒有盯着我們。他眼光只隨着史彌遠的手指而動。而此時,史彌遠終於介紹到了他。“這位便是左丞賈涉的大公子賈似道。賈公子聰慧過人,曾以一言破了金國大軍,深得皇上賞識,現任樞密使兼參知政事,將來前途無可限量。”
賈涉聞言色變,他知道,史彌遠大讚賈似道卻未提自己兒孫,必是因爲賈似道鋒芒太露,若再不收斂,必出奇禍。於是他上前道:“太師過講了,犬兒哪經得了太師厚贊。以後還望太師多多提攜小兒。”口裡如此心,心裡回去定叫賈似道稍作收斂,不可太露鋒芒。
史彌遠道:“左丞言重了,言重了。沉芳小姐,趙小姐,真對不住,忘記你們已舟車勞累,要休息了。請入驛館。”原來他見到周沉芳因他們閒聊家常而生氣了。當然,我也有些氣憤了,聽他念這個官,那個官的,一點都聽不懂,當然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啦。而且面前一羣人全是色狼,個個流口水看着我們,我們就算再怎麼沉得住氣,也會不耐煩的。將我們送入驛館,史彌遠才帶着那批色鬼離去。
進入驛館後,我們立即關上門,誰也不見了。門外不住有訪客到來,他們不時報道什麼官什麼官,什麼王,什麼王要來求見,吵都吵死人了。
周沉芳只是恨聲立誓道:“今次之後,沉芳再也不來臨安,誰的面子也不賣。”沒想到這位大小姐發起脾氣來如此“厲害”。幸好我還沒發什麼怒,否則臨安就不好玩了。
正在生氣之間,忽聞有人大喝一聲道:“皇上駕到!”我和周沉芳周時嚇了一跳,不知是不是真的。但這是皇城,應該沒有人敢亂來,看來必定是真的了。
周沉芳好像連皇上的面子也不給,乾脆不出去迎接。而我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就不信我不出去接你你能對我怎麼樣,他要動我,至少也要考慮一下我在佛門聽地位先。
我和周沉芳見對方都未出去迎接,不禁相視而笑,同時生出知已的感覺。於是我們坐到大廳中間,喝着茶,等待着宋皇趙昀的到來。
廳門大開,一襲香氣撲面而來……噁心,我和周沉芳是女兒家都沒有如何打扮,沒想他堂堂男子,竟然喜歡塗脂抹粉,搞得香氣四逸。
周沉芳看向我,看來她也和我有同樣的感覺。
緊接着是一個身着金色錦袍,袍上張龍舞爪地飛着一條巨龍,飛於天際。此人相貌倒有幾分俊逸,年齡看似有三十來歲,神色之中帶着一股無法言喻的威嚴。不過可能由於酒色過度,他全身卻又表現出一股頹廢之狀,頓時將他的威嚴削減了幾分。
那人見到我們後,定定地盯着我們,看了許久,最後才嘆口氣道:“唉,原來,我大宋的靈氣,全都集中於二位小姐身上了,無怪呼朕的後宮全是些庸脂俗粉。”一上來別的事不說就先說我們美,這還是皇帝嗎?這和剛纔那些色鬼有什麼分別?不過,還真是有分別,分別在於級數不同嘛,這個是皇帝級的色鬼呢。
此人果真就是宋紹定帝趙昀。只是我沒想到他不但敢一個人進入我們的驛館,而且對於我們的無禮他竟然沒有說過一句。據我所知,趙昀本是根本沒有參與帝位角逐的王子,不過景獻太子死後,寧宗再無後嗣,於是寧宗詔先太祖十世孫中年紀有十五歲以上的人來教選,準備選出一個太子來,後來立貴和爲皇子,先後封爲沂王、濟國公,太子之位垂手可至。可惜他卻與史彌遠非常合不來。後來,寧宗病重,史彌遠趁機假寧宗之名詔先前與濟國公同時被選去的十世孫貴誠入爲皇子,並改賜名昀,封爲成國公。寧宗死後,史彌遠因在太后處有人,於是一來二去便被立爲太子登上這九五之尊。
由於他的皇位是因史彌遠而來,故而現在史彌遠權勢之大,貴如大宋太上之皇。不過他的皇位雖然是踩到狗屎撿來的,但是在位之久,竟然是大宋第二,除了宋仁宗外,無人能出其右。只是他在位四十年之間,史彌遠、丁大全、賈似道三大奸相相繼貫穿始終,這使得天下民不潦生,結果再過二代,大宋便亡國。
趙昀道:“朕一直因國事繁忙,未能親往迎接沉芳,請沉芳原諒則個。”
周沉芳道:“沉芳哪敢要皇上親迎,皇上現在不是來了麼?”她的意思是,既然國事繁忙,爲什麼現在又能來呢?
趙昀道:“朕本因不能分身,然而聽朱卿家來報,現今名動天下的趙歆小姐也過來了,於是朕立即甩下所有事務,急趕過來。到此後朕才知果然不虛此行,小姐不但仁義天下無雙,色貌亦也是天下……少有。”想必他仍想說“天下無雙”,但又記起周沉芳便在我旁邊,立時改口,不然就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
我口中道:“皇上過講了。”我心中暗歎,唉,這樣的皇帝,難怪大宋要亡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