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達迦馬運氣好,此時明軍水師都在奮力往深水灣裡衝殺,並未注意到東南邊的情況。而注意到東南邊的幾艘船,也不知道逃走的幾條船上有“大魚”,眼看着“恩裡克王子號”擱淺擋住了出路,他們也懶得追了,而是掉頭搶奪葡萄牙戰船去了。
此時,因爲達迦馬帶着一羣船長、軍官和少部分水手快速登船逃離,岸上的葡萄牙人羣龍無首,已經像沒頭的蒼蠅了。而啓動的十多艘船,也只有7艘跑出去,還有一艘還擱淺了。
眼看佛郎機人亂作一團,明軍水師指揮官改變命令,下令奪船。結果,碼頭上25艘葡萄牙戰船,除了逃走的6艘,其餘19艘12艘被燒,其餘7艘,包括擱淺的“恩裡克王子號”,全部被明軍俘虜。
至於岸上,早就埋伏在山裡的明軍,也趁勢殺了出來,一時間喊殺聲震天。早已羣龍無首的葡萄牙人,毫無抵抗意志,被殺了幾十個頑固分子後,其餘人都投降了。
天亮後,已經徹底佔領深水灣的明軍將士,開始清理戰果。同時,從船上往下搬贓物。
幸運的是,這次葡萄牙人在廣東和復建兩聲掠奪來的財物,最值錢的金銀財寶一共40萬兩,全部在最大的旗艦“恩裡克王子號”上面。至於其他船上,主要是些瓷器和絲綢。那些絲綢自然隨船一起被燒了,而瓷器,多半沉入大海。
但對於明朝人而言,絲綢和瓷器一點不值錢,金銀纔是最重要的,還有那些銅錢銅器……
……
“大捷啊!大捷啊!”太平山臨時大營,中午時分,從深水灣派來的信使剛進營門就邊跑邊大喊道。
“副使大人,水師林(天海)同知和步軍楊指揮使已經擊潰佛郎機大軍。其中,林同知的水師燒燬敵人大甲板船12艘,俘虜7艘,敵人只有6艘趁亂逃走。而楊指揮使指揮5000步軍殺入岸上敵人營寨,殺敵79人,生俘番鬼3351人!”
“好!好!好!”汪鋐興奮地拍案而起,連說了三個“好”。
信使緩了口氣後,又道:
“另,佛郎機人在兩省沿海掠得的財物,基本裝船。除了被燒的船和趁亂逃走的幾艘船上的財物外,被俘的7艘船上,共計繳獲金銀銅錢價值39萬兩(被黑了1萬)。還有價值兩萬多兩的各種財物……”
“唔……也就是說,大部分財物都隨船被燒了?”汪鋐可惜道。
信使則答道:
“是的大人,不過,林同知推測,佛郎機人應該將所有錢財都放在最大那艘被俘的船隻上了。其餘船上,放的多是一些絲綢和瓷器什麼的。”
汪鋐鬆了口氣,道:
“那就好……”在他看來,絲綢瓷器什麼的,都可以再生產出來。但金銀銅稀缺,還是很珍貴的。
信使又問道:
“楊指揮使和林同知請示大人,那些被俘的番鬼和船隻該如何處置?”
汪鋐想了想,剛要出聲,但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呂秀才呂峰卻出聲阻止道:
“東翁且慢,峰有話要說……”
汪鋐疑惑地看了看呂峰,並按照呂峰所請,屏退了左右後,疑惑地問道:
“益之(呂峰表字),你想說什麼?”
此時呂峰已經被汪鋐招攬爲門客,也就是師爺。但汪鋐不知道,呂峰不過是孔泰派來的間諜而已,有他的使命……
前面說道,呂峰父親生病,需要昂貴的藥材,可是家貧無奈。孔泰派去的人正是看到這一點,才用重金收買了呂峰,讓呂峰成功就會了自己的父親。
在古代救父之恩那可是很重的,所以,呂峰後來投靠了孔泰。而且,孔泰給他的待遇非常優厚——年薪500兩!
這是什麼概念呢?大明縣令的年薪是45兩,他的年薪是明朝縣令年薪的11倍!當然,明朝縣令收入肯定不止45兩,人家來錢的手段多得是。
但呂峰是什麼人?不過是個窮秀才。而人家縣令,至少是個舉人!而且,不是太貪婪的縣令,一年也未必能弄到500兩。
此外,孔泰還答應,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損害華夏根本利益,讓呂峰心安不少。
這一次,呂峰就是按照孔泰的指示,來給汪鋐提意見來了……
“咳咳……東翁,您打算如何處置那7艘繳獲的甲板船?”
“當然是上交給朝廷,由朝廷處置啊。若是能送到京師附近展示一番,也能宣揚我大明國威!”汪鋐不假思索道。
呂峰這時正色道:
“東翁,可聽說過當年東山先生藏海圖和寶船圖紙故事?”
汪鋐皺眉道:
“你想說什麼?”
“東翁,學生是想說,宣揚國威,那3300多番鬼戰俘解押京師即可,那些船,留不得!”呂峰很鄭重地說道。
“爲什麼?本官觀那些佛郎機甲板船船堅炮利,是爲海戰利器,爲何不留下仿製,爲我大明所用?”汪鋐不悅道。他是個聰明人,看得出葡萄牙戰船的優越性,自然生出了仿製之心。
“東翁萬萬不可,若是如此,則浪費了東山先生和朝中諸公的一片苦心啊!”呂峰勸道。
“這是爲何?”汪鋐不明白。
“東翁,您還不明白嗎?東山先生當年貌似藏匿海圖和寶船圖紙,就是不想朝廷再行三保太監下西洋之舉啊!您也知道,三保太監當年下西洋,浪費國帑百萬不止。如今,海圖和寶船圖紙已經被東山先生藏匿起來。而東翁您又不是不知道今上好武,若是讓他得了這甲板船,並大肆仿製,朝廷將會浪費多少國帑?如今天下民亂頻發,總督大人還在府江率大軍平亂呢。若是陛下一時興起,花費巨資造船,必然耗費國庫用度。要是錢不夠,沒準陛下會下令加稅。可自陛下登基後已經多次發生民亂,若再加稅,豈不是要官逼民反?到時候,又要調集多少大軍,耗費多少國帑?到頭來,苦的還是天下百姓啊!”
汪鋐聽後,冷汗直流。以他對正德帝的瞭解,真要送他這個大玩具,這貨真的會大規模建造,然後再弄個下西洋什麼的。沒別的,咱皇帝就是任性……
於是,他正色對呂峰行了一禮,道:
“多謝益之教我,那麼,益之,如今那些大船該如何處置?另外,若是佛郎機人再來犯我海疆,又如何應對?”
呂峰哈哈大笑道:
“東翁,佛郎機人若是再來,這不已經有了成熟的對策了嗎?而且,這可是您首次用於實戰。無論如何,東翁這次青史留名是跑不掉的了!”
“你是說,火攻?”汪鋐也明白過來。的確,有了此次大捷,以後葡萄牙戰船再來,依葫蘆畫瓢,繼續用這招就可以了。而且,這一招,極其符合文人的“智謀決勝”的思想,而他汪鋐,以後必定名聲大噪,青史留名不在話下。
呂峰點點頭,道:
“峰在此提前恭賀東翁即將名揚天下,而且即將平步青雲了!”
汪鋐也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後,他又問道:
“那麼,益之,這俘虜的7艘船該如何處置呢?”
“全都燒光!”呂峰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