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吵吵嚷嚷地出去，屋內終於安靜了下來。
歐陽明日費力地走下牀，走到上官燕牀邊，略遲疑了一下，然後隔着袖子搭上了她的脈搏。
雖然已無大礙，可仍是很虛弱。她的臉平時是嚴肅地，憂傷的，孤獨的，而現在雖然蒼白，卻是如此平和。
就這樣凝視了許久，眼神也捨不得移開。突然上官燕的睫毛輕顫，眼睛微微睜開來。
“燕….上官姑娘，你醒了！”歐陽明日一喜。
上官燕眼神越過他，飄忽不定，似乎在需找什麼，許久纔看着身前人，微微笑道：“歐陽明日，你也沒事。”說話時，一縷鮮血從她嘴角流下，在蒼白的臉上紅得驚心動魄。
明日一驚，翻手搭上她的手腕。她脈象正常，卻沒有傷勢加重的跡象，理應不會吐血。又不放心地問：“你可有哪裡不適？”
上官燕微笑道：“我沒事了，不勞費心。長風他----------”
歐陽明日心裡一酸。她醒來，心裡唸的是司馬長風，眼裡也只有司馬長風。卻又不動聲色地答道：“我從醒來也不見他。也許是去採藥了，不久也就回來了。”
上官燕自知對他心中有愧，卻又無法報答，無法言表。兩人獨處，又覺尷尬異常。索性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歐陽明日心下覺得悲哀，燕兒，你又要用沉默來面對我了。
屋內氣氛安靜得詭異起來，突然門被打開，邊疆老人端着盤子衝進來，得意地說：“明日，來嚐嚐師父的好手藝！”
上官燕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
歐陽明日舒開眉眼，笑道：“那徒兒今天有福了。”
身後的古木天卻是一蹦，跳到上官燕牀邊，驚喜地說：“燕兒，你也活了！”看到她嘴角的血跡，又驚呼道：“燕兒，你怎麼會吐血！”
上官燕讓古木天把自己扶起來，笑道：“徒兒命大，一點血而已，死不了。”
那個小姑娘本來一進來就圍着桌上的菜眼饞，一聽這話，菜也不要了，呼地衝過來，扯住上官燕的袖子，急切地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浪費…....快把那血吃下去！”
上官燕一驚，好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以爲她是擔心自己失血會傷身，便柔聲說：“血吐出來，哪裡有再吃下去的道理。而且這麼點血，沒有大礙的。”
可小姑娘卻不依，扯着她的袖子，直直地說：“我不管，你快把血吃下去，否則，我殺了你！”
古木天心裡一緊，本以爲她把殺人這事忘了，沒想到仍然記得。於是打着哈哈說：“你這小丫頭片子怎麼動不動喊打喊殺，吃飯吧吃飯吧，你剛纔不是吵着要吃黃魚和青筍麼？”
沒想到小姑娘卻不聽他的話，卻是倔強地擡起頭，盯着古木天：“她是你徒弟，那你讓她把血吃了，否則我現在就把你殺了！”
《六》
正僵持着，女神龍卻轉過頭去，回頭時血跡已經不見：“小妹妹叫我吃掉，吃掉便好。大家去吃飯吧。”
“好啦好啦，過來吃飯！大家都餓了。”邊疆走到桌上，擺好碗筷，強笑着說。心裡卻隱隱不安：原以爲這個小姑娘年少不懂事，殺人只是說着好玩，卻不料她卻是這麼認真。
愛徒得救的喜悅剛剛過去，一個疑團慢慢出現他腦海——這小姑娘是誰？爲什麼要來救他們？是敵？是友？
轉頭看向古木天，他眼神裡也有一樣的擔憂。
上官燕在想着司馬長風，擔心他爲何現在還沒回來，又因爲歐陽明日在場，不好直問。雖然吃着飯，一顆芳心卻隨着司馬長風而去。
歐陽明日看着伊人在側，卻心不在焉，早已經猜到她的心思，不禁黯然。
所以五個人雖然圍坐一桌，卻各懷心事，滿桌佳餚而食之無味。
小姑娘怕是唯一一個吃的很開心的人了。
她像挑寶貝一樣挑着魚肉，蘸着湯，放進嘴裡，眯着眼睛，很認真得品嚐着，絲毫不被周圍的氣氛影響，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和這桌菜。
“怎麼不見司馬兄？”歐陽明日似不經意地問，實則道出了上官燕的心聲。
“他、、、、、、”邊疆老人神色一囧，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沒想到還是躲不過。於是打着哈哈說：“長風他、、、、、、很好、、、”
“好個屁！”古木天一拍桌子：“老混蛋！明明昨晚把長風騙到那個鳥不拉屎的鏡若山去了！還想蒙！”
“鳥不拉屎？”小姑娘微微停了一下，又嘟囔了幾聲，隨即又努力吃起了魚。
“什麼？他去那裡做什麼？”上官燕大驚失色。
邊疆見瞞不過，只好一五一十地道出實情，最後理直氣壯地說：“還不是拍看到你們斷氣了，長風那孩子受不了，纔想到這個下下策。我還不是爲他好！”
歐陽明日是何等聰明，馬上明白了箇中情況，柔聲對上官燕說：“上官姑娘請放心，三天我自有辦法將司馬兄尋回。”又轉向邊疆，正色問：“師父，古師叔，可否告知我的救命恩人是哪位高人？我歐陽明日也好涌泉相報。”
聽了明日的話，邊疆放心下來，指着正在認真吃魚的小姑娘說：“救你的是這位、、、、、額、、、、、、”突然發現還不知她的名字，便轉口說：“這個小丫頭片子。”
歐陽明日微笑着，問：“姑娘可否告知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我歐陽明日日後沒齒難忘。”
小姑娘從飯碗裡擡起頭來，無辜地指着兩位師父說：“我救你們兩個，殺他們兩個，扯平了，不用你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