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箐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嫣容、雪玫二人已經領着小丫鬟收拾好了客房,替江珞鳶沐浴更衣,又煮了一碗人蔘湯給她安神壓驚,洗洗先歇下了。
打收到父親雲穆彥送來的家書過後就開始忙,手中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處理,到現在總算暫時都搞定下來,雲小箐覺得今天這一天累得很,晚膳隨便吃了點東西,便也早早熄燈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剛睜開眼,還沒來得及起牀,就接到碧紗送進來的賬簿,說是江州本家那邊的幾位管事趕着清算了一整天才報上來的。
各人自有各人的辛苦。
雲小箐笑了笑,吩咐先擱下,這纔在小丫鬟的侍奉下沐浴更衣起了牀。
正忙着梳妝打扮,外面紅豆進來回稟,說五小姐昨兒個受了驚,這一覺睡得香甜,至今未起。
紅豆與琉紗原是院子裡負責傳話灑掃的三等小丫鬟,因上回處事得體,雲小箐順手提了她們二等丫鬟,已經正式調進房裡聽候差遣。
聽了回稟,雲小箐也不以爲忤,體恤道:“讓她多歇歇吧,你們別去吵着她。”
收拾妥當之後,又差人過去白錦那邊捎了話:近日手邊事務繁雜,暫時就不過來旁聽了。
雲小箐處理完這些,總算得了空隙,坐在書桌前閱讀幾位總管聯手送上來的賬簿。
嫣容泡了壺荔枝紅茶端上來,雪玫替小姐用各式點心做了只拼盤。
雲小箐心情大好,覺得窗外的天格外蔚藍,拂面而過的風清爽怡人,連帶着自己的辦事效率也得到明顯的提高。
只用了不及一個時辰,就將手中厚厚一本賬簿全部審查完畢。
發現古代的做賬方式實在是要不得……
沒有標點,沒有表格,所有賬目跟大餅似的密密麻麻擠在一堆,看得人兩眼直冒金星。
雲小箐悲哀地揉了揉眼睛,從旁邊抽了張紙出來,草草擬出一張表格,橫着寫上:總量/折損數量/餘額/備註,豎着寫上:各類項目。
做完之後遞給旁邊侍奉的丫鬟,吩咐她:“把
這個帶過去給他們,就說我說的,之前沒說,這回就算了,以後就按表格的方式來做賬,我這個只是給他們做個樣本,具體項目他們可以自定,總而言之一句話,務必要求簡潔明瞭、一目瞭然,明白麼?”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要是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叫他們自己過來問我,去吧。”
她本來還想將阿拉伯數字編號之類的做賬方法教給他們,可想想做事還是得循序漸進,就暫且先忍了下來,打算等他們先把表格熟練掌握了再說。
小丫鬟諾諾,行禮之後迅速退了出去。
雲小箐深吸口氣,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盞,細細地抿着。
送來的賬簿她看完了,一邊看一邊順手清點了一下各類物資的數目,總的來說,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
整挑整挑的絲綢錦緞及其配套首飾頭面,花樣款式材質等琳琅滿目,除此之外,還另有布匹、細軟、瓷器、茶葉,甚至江州那邊特色物產、易於保存的各色食品等等,可謂是一應俱全。
另還有一疊壓箱底的金箔、銀票、銀錠等,合計起來統共有十萬兩。
自己那遠在江州的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雲小箐說不清,不過,看他這般手筆,那意思大約是,這些物質送過來,不僅僅是給她開店立足的本錢,估摸着連分給她那一份嫁妝也一併算在了裡頭。
倒也夠了。
按察副使這個職務,雖然官列四品,可到底只不過地方官,且就着書信看起來,自己那位父親雲穆彥,一副好好先生的性子,不像是欺壓訛詐老百姓的貪官污吏,能從並不豐盈的家資中抽出十萬兩銀子的現金並如此豐碩的物質送過來給她這個女兒當做嫁妝,足可見他對她仍然是恩寵備至的。
只不過有一點雲小箐不懂:父親如此大刀闊斧,那位孫姨娘就一點沒背後煽風點火,鬧點情緒什麼的?
後來又一想:自己在船上險些遇害,寫書信回去告之,家父必然心存憐憫,因爲這個緣故,便更捨得往她這個女兒身上多花點錢,以彌補自己不能給予的父愛……至於孫姨娘,
她不是一心巴望着想要攀上當家主母的位置麼?不裝模作樣對自己表現出憐愛疼惜的樣子,又怎能博得父親的認可呢?
搞不好其中好些價值不菲的東西,還是她忍痛割愛親口唆使父親替我送過來的呢。
東西固然貴重,可她更在意自己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
別瞧着她現如今仁至義盡,只要當家主母的寶座一到手,雲小箐篤定這女人能立馬跟她翻臉。
所以啊……任憑這狐狸精如何奉迎討好,咱該嚴守的陣地依然必須嚴守住,千萬不能被她迷惑了去,否則那纔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啊!
思及此,雲小箐得下意識勾起脣角,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吧,這一大堆的東西千里迢迢給送過來,不容易呀不容易,怎麼說也得寫封感謝信回去意思意思吧。
不曉得孫姨娘不能得償所願,又再看見這封感謝信,會是怎麼一副表情?
雲小箐想象不出,便將這種高難度的問題暫且閒置一旁,提筆給父親雲穆彥寫起感謝信來,就說:東西收到了,我十分滿意,勞煩您費心力云云。
寫完擱筆,拿信封封裝起來,又開始琢磨起另一件事情來。
她要的人過來了,順便還附贈了她許多財物,總不能說拿着就拿着,沒事打包好了往牀底下一塞,等哪天天災人禍降臨的時候再摸出來應急吧?
那東西能閒置着暫時不動沒關係,可那十幾名都大活人呢,要吃飯穿衣用度消耗的,暫且住在江府上待客的客房那邊也是權宜之計,定不能長久。
人終歸是她的,他們的一應用度開銷自然也應該記在她的名下,可她雲小箐又不是家裡開金山銀山的主,一時半會或許還能應付過去,長此以往,必然坐吃山空啊。
始終還是得儘快拿定主意,想辦法在這金陵城中打點一處店面,或租或買都沒問題,得把手中的錢用活了,以錢生錢,纔是長久之計。
想通了這一點,緊接着又冒出另一個相關問題:既然要開店,那究竟開什麼店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