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最終談妥,張依依的手裡多了一顆鬆綠色的種子。
種子看上去帶着妖冶的美感,落到張依依手心之後便直接從掌心處融入了她的身體。
一時間,陣陣暖意在體內盪漾開來,不僅是整個肉身,連神魂都彷彿被包裹在春天初陽之下,舒服得令人直想嘆息。
張依依小試一會兒確定種子對自己百利無害,這才徹底放開體內防禦,讓其與自己徹底融合,草木仙株之力對她而言的確是最好的一種補充。
她也不指望能夠達到譚長老所言那般逆天的效果,只需能有其一二便足矣。
這枚鬆綠色的種子本是此處巨樹異變之前的最後一枚核種,張依依想到這關係,莫名替巨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惋惜。
而此時,已經與張依依正式融爲一體的種子竟是感應到了張依依的惋惜之情,木系之力化爲有形,愣是在張依依識海之中傳達出了獨屬於它的意念。
“等待……無悔……”
在感應到這四個字後,張依依神色微變,當下便意識到這四個字是誰傳給她的,並且出奇的就理解了這四個字所包含的內容。
種子的意思是,巨樹一直在等待着什麼人歸來,而爲了這份等待,不論巨樹放棄了多麼遠大的前程成爲現在這般模樣,也無怨無悔嗎?
所以,她可不可以理解成,巨樹以及這裡的一切以這樣的形式“永生”存在,只是爲了將來還能再有機會等到誰的歸來?
他們要等的到底是誰?
會不會與青雲門藏經閣中被她拓印的那幾十份地圖有關?
更甚者,會不會與古神族人、空間雷獸王組合而成的那副幻象有關?
這一刻,張依依莫名的將一切聯繫到了一起,並且直覺告訴她這樣的可能性極其之高。
如果真的猜對了的話,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古神族前輩與空間雷獸王很有可能並未做古於時間長河,而是去了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
遠到一般仙人都難以想象企及,遠到連壽命無疆的仙株巨樹也需要借用如今這樣的方式“永生”,纔有可能等待到他們再次迴歸的那一天?
張依依心中無比震撼,再次擡眼看巨樹時,下意識的不免多出了幾絲親近。
巨樹依然是那棵巨樹,只不過此時這裡靜止了的時光僅僅只針對杜騰、西門凌風等幾人,而在張依依帶上親近的眼神掃視中,萬千繁茂的枝葉卻是如輕風指過般微微擺動。
這一刻,所有的痛苦、恐怖彷彿通通都消失不見,連帶着被紮在枝條上的那些人好像都在默默地與張依依打着招呼,迴應着張依依的那一份親近。
譚長老同樣似有所感,雖然並不明白爲什麼,但突然之間就是覺得張依依格外順眼了起來。
不過他只當是對方融合了巨樹核種的緣故,倒是並未多想,唯獨下意識裡對張依依更是和氣了不少。
“你再試試,種子能夠在你控制之下自由取出,若將來你大成之後有合適之所,也可將它種到你的仙域之中,便是混沌樹也不如它!”
譚長老將原本並沒打算告知提醒的話道了出來,同時又道:“你在這裡耽誤得太久到底不好,將你九成的功德金光交給巨樹之後,我便直接送你至天門離開。”
“好,多謝!”
張依依點了點頭,很是自然地照着譚長老的話將融合了的種子又取了出來,看着重新回到掌心的鬆綠色種子不由得笑了笑,隨後再次將其融入體內。
而後,她也沒有再耽誤,點點功德金光被她調集起來,順着她的指尖飛出,一點點散落至巨樹之上,這樣的交付亦再沒有半點的不情願。
等功德金光輸出大半之後,張依依的腦海卻是突然響起一道輕柔細膩的女聲。
“你所說的啓霖仙地那些冒險遊戲與我們並沒關係,仙地與這裡因爲有部分空間重疊,所以纔會時不時出現有人從那裡進入這裡的情況。”
女聲說得很是詳細:“啓霖仙地到底被什麼控制我也不太清楚,但能夠利用這重疊的部分空間順勢將我們這裡利用爲他們遊戲環節的一部分,便說明對方實力極爲恐怖。等離開這裡後,你切莫對那處仙地尋根問底,好好自保便可,等你將來成長到足夠強大,所有的秘密在你面前都將煙消雲散。”
“你是巨樹?爲何要提醒告誡我這些?”
張依依當然聽得出女聲這些話都是爲她好,這樣的善意難道僅僅是因爲她融合了它變異之前最後那一枚核種?
女聲並沒否認,卻也沒多加解釋迴應,就這般再次沉寂了下去,彷彿從未開過口吱過聲。
見狀,張依依也沒再試圖溝通,默默地將最後那一部分功德金光通通交付給了巨樹。
而就在她剛剛收手,還來不及爲自己最後僅剩的那一點功德值心疼之際,陡然間便是一陣天翻天轉般的眩暈感傳來。
再睜眼,張依依儼然已經身處一扇普通木門面前,而此時木門已經被從裡打開,門外的明亮與門內的黑暗形成最爲明顯的對比。
這便是西門凌風嘴裡所提及的天門,沒有想象以爲中的威嚴雄壯,反倒是與他們進入這裡時所打開的門毫無二樣。
木前有五個彩色光點,而她正好站在最中間的那個彩色光點之中,而剩下的四人光點空空如也。
張依依下意識地便想到了西門凌風之前所說的五個名額,目光一掃那四處空出來的光點位置,心念一轉對應着便唸叨了塵兒、月兒以及杜騰、杜純四人的名字。
剛唸叨完,那四人便突然憑空而現,一一落到了對應的光點之上,至於西門凌風,張依依當然不可能那般爛好心。
“咦,我們這……”
杜滕正納悶,看到張依依後倒是安下心來,擡手指着那道木門道:“不會吧?這就是天門?這名字誰取的?太欺騙人了!”
“你管它叫什麼,能離開就已經是萬幸!”
月兒當下便懟了杜騰,沒見到西門凌風佔任何一個名額,瞬間莫名便又高興了:“咱們快走,快走,省得耽誤事!”
“走!”
張依依見人都齊了,自然也沒繼續磨蹭,領着幾人當下毫不猶豫地踏入了木門,瞬間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吱呀一聲,木門隨之關閉,並且緩緩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張依依幾人眼前終於再次重現光明,等他們看到熟悉的水榭時,一個個自是不由得鬆了口氣。
終於回來了,也終於順利結束了第三關遊戲。
而此時此刻,水榭之中差不多已經有千人之數,他們這會兒也才意識到,第三關遊戲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三個月之久。
比起上一關不同的是,能夠活着出來的全都只會出現在水榭之中,外面湖畔半個人影都沒,因爲這一關唯有贏者才能活着出來。
張依依五人迴歸的時間不算早,卻也不是最晚,因爲水榭外的半空中懸掛着本輪遊戲結束的倒計時寶物,正顯示着還剩最後三個時辰。
“你們說,除了我們這一組進入青……”
杜騰正想與幾個同伴討論一下青雲門內的種種,但再次面臨話到嘴邊卻是無法說出來的尷尬。
不僅如此,關於這一關遊戲內青雲門的種種記憶,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遺忘,哪怕他拉倒阻止,卻也毫無作用。
不光是杜騰,很快杜純與月兒、塵兒同樣面臨這樣的遺忘,不過短短几息的功夫,他們的記憶除了保留當時曾與包括西門凌風在內的三十九人進入那個屋子內張依依所擇選的那道門以外,接下來的竟是通通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咦,我怎麼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們進入那張門之後這三個月間都發生了些什麼?”
杜騰腦子一抽一抽的疼,完全想不起之前自己要說什麼了。
“是呀,之後我們都發生了什麼?最後又是怎麼出來的?”
月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奇怪不已:“我頭怎麼會疼,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也是。”
塵兒微一皺眉,也跟着說明了自己相同的情況。
便是杜純也點了點頭,隨後徑直看向張依依,似乎是想從張依依這裡得到答案。
其他人見狀,一時間也都看向了張依依。
如此一來,唯一還記得所有的異類張依依也只能跟着裝模作樣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表示她也並不例外。
事實上,還真不是她想藏私,雖然她記憶無缺,但關於進入青雲門的所有似乎也是一種禁忌,根本不能在啓霖仙地之中以任何形式告知任何人。
在杜騰試着提及青雲門被強行阻止時,她便已經嘗試過,所以只能乾脆裝得跟大家一樣。
其他人見狀倒是並未懷疑,特別是他們想起第二關遊戲結束回到這裡時,貌似也沒法與別人討論遊戲內的事宜。
至於這一關甚至連在裡面的記憶都沒了倒也不足爲奇,反正不管如何,總之他們通通都安全迴歸就已經足夠。
不用再想方沒法扯謊的張依依,現在最關注的便是西門凌風是否真的已經死在青雲門不會再出來。
雖然遊戲規則如此,天門只有五個離開的名額,照理說來西門凌風在那道天門徹底關閉之後便不可能再有生路。
但不到這一關遊戲結束的最後一刻,張依依卻都沒辦法真正確定什麼。
畢竟月兒塵兒說過,對方身上保命底牌可是不少,自己在青雲門時也只弄走了對方一件玉冠、一枚奇符而已。
正想着,突然之間水榭中央白光一閃,再次有人憑空出現順利迴歸。
而這一次迴歸的,只有一個人,正是張依依剛剛還在念叨的西門凌風。
此時西門凌風滿身狼狽,而他腰際間所掛的那塊玉佩則又添了一道新的裂痕,並且這道新裂痕極其之深,儼然昭顯着不久之前玉佩再次替主人死過一回。
西門凌風的出現只是讓張依依稍微意外了一下下,隨後卻是意料之中的釋然。
好吧,果然還沒有死,貌似這樣反倒纔算是正常。
畢竟這人身上不知有多少保命之物,若是真就這般一下子死徹底了的話,那得有多廢物呀。
沒關係,這一回沒死徹底那就接着再死唄,反正她其實心中早就有了意料,一次按不死那就兩次,兩次不行三次!
總之,她能按死西門凌風一次,就能按死他更多次,啓霖仙地接下來的遊戲還多得是,但西門凌風身上保命的東西再多卻也不可能沒個盡頭。
還是那句話,總之西門凌風必須死在仙地裡。
而等她出仙地之後,但凡有機會還會將西門南山另外最後一個後輩血脈替選也徹底按死,直接斷掉西門南山晉級仙王的路。
“張依依!”
正想着,西門凌風卻是一眼便找到了透過人羣正看向他的張依依,並且不顧一身的狼狽,直接怒氣衝衝地閃身而來。
這模樣,一看就是要找張依依算賬,而且還是血海深仇呀!
水榭之中所有人都不免看了過來,並且主動讓開了道,畢竟這還是頭一遭發生這種事,在此之前做爲勝利者迴歸的每一個人,誰會有這般反應。
“張依依,你這個……”
西門凌風瞬間便到了張依依幾人面前,擡手正想好好揭穿這惡毒無恥女人的真正目,一次性算清這筆賬,但突然之間卻是腦子一陣空白,愣是想不起他打算跟張依依說什麼了。
記憶丟失得太快太突然,西門凌風一下子完全想不起青雲門裡發生過的一切,只記得進入那間空屋子木門前的事,之後所有卻是無論如何再也想不起來。
張依依見狀,顯然知道西門凌風這是怎麼一回事,心中不免覺得好笑。
事實上,她觀察過其他人,第三關遊戲迴歸之後丟失部分記憶的應該只是進入青雲門的他們這一拔人,當然,她除外。
所以,西門凌風這會兒自然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想找她麻煩至少明面上是站不住腳的。
“西門道友,你找我什麼事?”
她笑着接過對方突然中斷的話,無比坦然地說道:“道友是特意來感謝我的嗎?謝就不必了,不過若道友實在想送上點謝禮還上第三關沾我運氣做對選擇,最後順利贏得遊戲出來的人情,那我倒還是會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