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昂也沒想到張依依這麼快便真的有了麻煩上身,而且極有可能是被此時仙舟上的某位金仙大能不懷好意地盯上。
如此一來,他倒是有些明白,杜家願意付出大代價保其一路平安,當真不僅僅只是以防萬一那般簡單。
這趟仙舟即將開船之際,他曾簡單查探過仙舟上的情況,除了他自己與三位隨行坐鎮的金仙以外,的確還有另外兩位金仙大能的存在。
只不過那個時候,秉承井水不犯河水的規則,相互之間都只是感應到了各自的存在便及時收回了神識,自然不曾詳細查探各自底細。
但既然基本確定這仙舟上打一開始便有金仙於暗中盯上了張依依,他自然不可能再太過客氣。
照着兩個晚輩已經自行想辦法查找提供出來的大概方位,楚昂這一回的查探自然不可能再似上回一般簡單隨意。
“你與西門家的人有過節?”
結束入定之狀後,楚昂直接看向張依依,雖是詢問,但語氣卻是相當篤定。
“那個房間裡的人,是西門南山?”
張依依瞬間有了答案,意外之餘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她飛昇仙界之後短短不過十年,直接得罪的金仙也就西門南山這麼一個而已。
只不過她還真沒想到,堂堂西門世家的現任家主,不知何故竟然也跟她踏上了同一趟去往北部大仙域的仙舟。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沒錯,我剛剛主動與對方神識打過招呼,那人正是西門南山。他借用了他人的身份隱匿了修爲,所以你們之前查不到他的存在本就正常。”
楚昂一聽就知道張依依這是真的與西門南山有過節,雖並不知道這麼個比侄女年歲還小得多的姑娘到底是如何跟西門南山這樣的老牌金仙扯上糾葛,但不知如何,莫名的便覺得肯定不是張依依這邊的問題:“我剛剛已經開門見山的同西門南山說過,這一路之上都會庇護於你。有我看着,往後他應該不至於明着朝你動手,但暗中私底下又會做什麼,這一點兒誰都無法保證。所以爲了你的安全,今後無事的話儘可能都留在自己房間修煉休息。實在有事出門,也莫要獨自一人,務必叫上楚辭、帶上護衛一起。”
說完,楚昂還遞給張依依一塊玉佩,補充道:“這個你拿着,隨身佩戴,萬一有什麼突發變故,我也能在第一時間察覺。”
“多謝前輩!”
張依依也沒矯情,爲了小命安全保障,當下便雙手按過了楚昂給她的臨時護身玉佩,好好戴了腰側。
“無羈小友不必客氣,受人所託自然得忠人之事,更何況楚辭與小友頗是投緣,碰上這樣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楚昂見狀,繼續說道:“只不過,我也頂多只能在仙舟之上庇護小友一二,等幾年後到達北部大仙域,下了仙舟分道揚鑣之後,一切便只能靠小友自己了。”
“前輩的意思,晚輩明白,能得前輩仙舟之上仁心庇護已經是晚輩的福氣,晚輩已經感激不盡。將來到達北部大仙域之後,晚輩自有脫身之法,前輩不必過於擔心。”
對張依依來說,眼下在這密閉的仙舟之上安全活着纔是第一難關,畢竟下了仙舟天高海闊想逃命,擺脫掉西門南山還真沒那麼難。
“你心中有數便好。”
楚昂見狀,微微點頭,知道張依依的確應該是心中有數,但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若是你與西門南山之間的過節不算太大,但凡能夠化解的話,我也可以幫着出面替你們調解一二。你如今的修爲實力到底與他之間相差太大,被一個老牌金仙盯上的話總歸於你不是好事。”
聽到這話,張依依卻是不免苦笑道:“多謝前輩好心,但我與西門南山之間的過節根本無法調節,所以這個就不麻煩前輩了。”
“無羈,你到底怎麼得罪那西門南山的?”
楚辭在一旁聽得實在是好奇着急,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到了這會兒,張依依自然也沒必要刻意隱瞞,清咳一聲,笑着說道:“幾年前,西門世家曾以整個家族的名義在萬福仙州所有仙城、仙台、仙地同時發佈了一道價值百萬仙晶的追殺令,追殺一個叫張依依的小天仙。很不巧,我就是當年那名小天仙。無羈是我師尊賜下的道號,而我本名就叫張依依。”
“啊……這事我還真沒有聽說過,那西門世家爲何要花那麼大力氣追殺你?你到底做了什麼驚天大事讓西門家的人這般惦記你?”
楚辭一聽驚訝之餘,滿眼都是佩服的小星星。
要知道,能出百萬仙晶滿仙州的追殺一個天仙,這手筆當真不小,甚至在絕大多數仙州,都能稱得上是最昂貴的天仙懸賞追殺令了。
“哈哈,原來是你,竟然是你。如此西門南山盯上你可就一點兒都不奇怪了。”
不等張依依出聲,楚昂卻是難得豪放不已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事,楚昂還真是相當清楚,畢竟事關本就所剩無幾的仙王之位,楚家便是隔着萬福仙州再遠,但同樣身爲金仙,他自然也是在第一時間內便得知了這個消息。
只不過當初傳的那些內情到底幾成是真幾成是假無法完全確定,但西門南山徹底斷了晉級仙王的可能與希望這一點,倒是基本上得到了證實。
“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楚辭一臉懵,還是頭一回見自家叔叔情緒這般突出,竟像是知道無羈到底做了什麼大事,而且還欣賞得不得了的樣子。
見狀,張依依便簡單的將事情大概與楚辭說了一下,替其解惑滿足一下小姑娘那份無處安放的好奇心。
“啊啊啊啊,所以,那個什麼給西門南山當替代品備用的西門凌風,當真是你殺的?那你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是真的早就知道了西門南山修行的秘術,才故意斷了他晉級仙王路的希望呢,還是歪打正着,事後才知道的?”
聽完那些,楚辭更是覺得張依依這人簡直就是她的偶然,光憑一己之力便直接斷掉了一個最有希望晉級仙王位的老牌金仙最後的可能。
斷人仙路比殺人父母、挖人祖墳都要狠無數倍,西門南山不恨得天荒地老,不想將斷他仙路者殺之而後快纔怪。
“……”
張依依沉默了片刻,看着不僅是楚辭一臉的激動興奮探究好奇,便是楚昂亦是一個勁地看着她等着答案,只得說道:“一開始我哪裡知道這些,連西門世家都沒聽說過,更別說他們的現任家主是誰了。只不過不巧的是,當初我還在下界尚未飛昇時,機緣巧合之下的確在兩處不同界面分別斬殺過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們都叫西門南山,甚至於連修煉的功法都頗爲相似。那會兒我也只是有些奇怪,並沒有想太多,直到後來飛昇之後無意間得知了西門世家現任家主也叫西門南山,還有關於西門南山分魂之法的修煉秘法後,這才知道自己無意中已經招惹上了不該招惹的人。”
說到這,張依依頓了頓,頗是有些無奈地說道:“一旦西門南山知道斬殺他兩處分魂體的人已經飛昇,而且就在萬福仙州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放過我的。所以在去啓霖仙地的路上遇到西門凌風時,我也的確起過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把西門南山準備用來當分魂體替代品的血脈後輩一併弄死一了百了的念頭,可進入仙地之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出來後誰都不記得了。雖然西門凌風沒再出來肯定是死在了啓霖仙地裡,但到底是怎麼死的,誰殺的其實我也並不清楚。”
摻了這麼一點水份之下,她的話反倒才顯得更加真實,畢竟她離開啓霖仙地卻獨獨異於常人未曾遺忘的事自然不會告辭旁人:“再後來,因爲西門凌風的死,西門南山自然而然的便查到了我這麼個人的存在,估計新仇舊恨都一併算到了我的頭上,弄了那麼個整個萬福仙州都散佈出來的懸賞追殺,搞得幾乎是寸步難行,處處危機。沒辦法,爲了活命,我也只能背水一搏,乾脆將我知道的關於西門南山的那點子秘密通通讓人給捅了出去,禍水東移。反正都已經結下死仇了,那麼也只有他自顧不暇,我才能喘上一口氣,活得稍微舒坦一點兒。”
“厲害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當初一個小小天仙竟然把一個世家攪成一團亂麻,更是把一個最有可能晉級仙王位的老牌金仙弄得再沒機會躋身仙王位,無羈,從現在起,你就是我最崇拜的同輩!”
楚辭自然明白張依依這三言兩語完全不足以表達真正驚心動魅的整個過程,但不得不說,光是知這結果不虛,便足以說明對方的本事完全不是一般之人所能比。
“崇拜就算了,這可是真正的惹事生非,又不是什麼好事。”
張依依有些好笑:“雖然當初我斬殺西門南山的兩處分魂之體都不是我挑事在先,但最終到底還是惹上了這麼大一個麻煩,爲自己提前樹了一個勁敵,到底還是有些失策。”
“這怎麼能叫失策,又怎麼能叫惹事生非?”
楚辭頭一個不答應,立馬無條件替自己的“偶然”辯解:“你都說了一直都不是你主動挑事在先,總不能遇到事處處避讓吧。這隻能說明西門南山自己運氣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總不長眼非得要自個撞到你手上,偏偏實力不濟被殺了那不是活該嗎!最後他還有臉動用整個世家之力追殺於你,公報私仇,你反將一把那是理所當然。要怪就怪他自個技不如人,活該!”
連着幾聲活該,完美的表態了楚辭堅定不移的立場與態度,在她看來,張依依簡直就像是西門南山命定的剋星,不主動避着點反倒上趕着送死,實在是怪不是別人。
“無羈你放心,我看那西門南山天生就被你剋制,他想殺你害你,成天這般盯着你也沒用,遲早還是他自己吃虧!”
楚辭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推斷有理的據,而不得不說修行一事本就玄之又玄,一兩次是偶爾,再三再四卻總栽在一個遠比自己修爲實力差太多的人手中,有些東西着實沒法解釋,甚至於沒法破解。
聽到侄女的話,楚昂竟也難得的表示了幾分贊同:“楚辭說得不算錯,氣運之上你估計天生壓着西門南山一頭,所以有的時候他越是不肯認輸,越是想要找你麻煩,只怕最終越是討不到什麼便宜。但不論如何,你們如今的修爲境界差距實實在在的擺在這裡,一切還是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謹慎才行。”
既然兩者之間是這種根本永遠無法化解的恩怨仇恨,那麼楚昂接下來在仙舟上的幾年也會愈發多費些功夫與心思關照張依依的安危,總不好叫自己受人所託之事直接就這般砸在自己手中。
更何況,越是瞭解張依依,楚辭便越是覺得此人早早結交的必要性。
張依依的氣運福澤算是他平生所見最爲特殊的,這樣的人但凡能活着成長起來,將來必定有望仙王位成就非凡。
指不定將來有朝一日,不僅是楚辭,以至於他,甚至於整個楚家都能夠因此而得到這份善緣的回饋與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