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李雪松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這麼挺着身體的坐姿讓他有些辛苦,喘了口氣。又慢慢靠回椅背上。“我認識你那麼多年。知道你李雲龍絕對不是那種出賣兄弟。放着兄弟的仇不報,昧着良心收黑錢的人,我只是擔心你受騙上當中了別人的圈套……”
他的話被又一條短信提示音給打斷。
原本訥訥聽着我們說話的小七本能的低頭看了一下手機。“又。又一筆……一共,一共三千萬。還,還特麼是美金!?”
我沒好氣。“你特麼會不會數數?你給我看清楚了,是三千萬美金還是三億美金?少特麼一個零,就少了九倍,夠你上十次月球了。”
小七又仔細數了一遍。“三億,是三億。數錯了!”邊說邊撓頭,看一旁表情更加嚴肅的李雪松。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李雪松嘆了口氣。“雲龍。如果只是比狠比橫,我們兄弟不輸給別人。可要是比心眼。恐怕我們在場三個人加起來也不是白煜這種老江湖的個兒。三億美金不是一筆小數目,他爲什麼要給你那麼多錢?”
我剛想開口,李雪松又說:“雲龍,你是我的好兄弟,陪你一起面對幾十號砍刀客,我可以眉頭都不皺一下,但有些事情我得提前告訴你,我最特麼憎恨的有兩種人:一個是毒販;第二就人販。你知道我的底限在哪裡了吧?如果你要和白煜合夥做其中一種生意,那我就不能繼續陪着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李雪松一直看着我的眼睛。
這個時候交通信號轉成了綠色,後面的司機可開始按喇叭催促,我嘆了口氣轉身重新上路。
“鬆哥,我想告訴你,我最憎恨的人除了你剛纔說的那兩種,還要一種,就是——背叛兄弟,不顧兄弟的死活,只顧自己享受的人。”
我注視着前方,看不到李雪松的表情,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用最簡單的語言把昨天發生的事情概括了一遍。
“龍哥你這可太不拿我們當兄弟了,我說你昨天傍晚來醫院讓我訂機票回星海的時候,怎麼表情有些不對,敢情你那時候打定了主意要自己一個人硬撼那個姓雷的老頭啊!”李雪松還沒說話,小七就咋呼起來。
不用回頭看,我都能想象出來他現在一臉憤懣表情。
“不是我不拿你們當兄弟,那件事本來就和你們沒多大關係,何況那時候你不是還得照顧鬆哥嗎?難道你能放心扔下鬆哥,陪着我去打架?”
“就算那樣,你也不應該瞞着我們。”小七在後面嘀嘀咕咕。
我苦笑。不瞞着他們我又能怎麼辦?像雷老頭那種級別的高手,畢竟和平常砍刀客不同,即使李雪松沒有受傷,我們三個人綁在一起也起不到什麼決定性作用,對於雷老頭來說,無非是多殺兩個和少殺兩個的區別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我其實還是有些後怕,如果當時不是劉老頭及時出現,我腦漿迸裂幾乎是確定無疑的事情,就連劉崢嶸可能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我現在還是太弱了啊!即使被神龍藥劑激發了身體潛能,和小混混、砍刀客們比起來好像挺牛逼,可跟那些真正高手比起來,也還是個渣。
我不能一輩子撞大運似的等着別人來救。如果不想死,我就只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哎,看來回去以後,我只能腆着臉去抱倪老頭的老腿,希望他能看在倪虹的面子上,傳授我一招半式的保命功夫了;至少也是那種比虎形拳強點兒的啊!
等我回過神,才發現車廂裡安靜下來,從視後鏡裡看了李雪松一眼,他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知道他沒睡着,因爲他的睫毛在動。
我和李雪松都不說話,小七也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敢開口,快到機場的時候,他似乎纔想起什麼:“對了,黃欣欣呢?她怎麼沒跟我們一起?她不回去?”
“昨晚我去看過你們後也去找了她,她跟我說是要回去。”我只能這麼說,因爲昨晚直到現在都沒有接到她讓我取消機票的電話。
很快到了機場,距離飛機起飛還要兩個小時時間。
香港作爲一個國際城市,每天起落航班很多,大廳內人來人往的,在我看來和內地火車站都有的一比,到處鬧哄哄,還有舉着牌子拿着鮮花接送明星的粉絲,時不時發出一陣陣鬨笑聲和歡呼聲。
我皺了皺眉頭,覺得吵得厲害,回過神來想一想,我的年齡其實和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差不多,但卻好像和那些笑得無憂無慮的男孩女孩不處在一個世界似的。
把視線從那羣粉絲身上收回來,我和小七一起扶着李雪松到餐廳去;因爲趕時間,我們三個人都沒吃早餐,正好到餐廳躲躲清靜順便填飽肚子。
時間還早,餐廳里人不算多,只坐了三四成滿,食物的價格也還算公道,不像內地機場餐廳那樣價格貴得離譜。
李雪松是病號,傷口沒有癒合好之前只能吃清淡食物,醫院甚至給他列了一張禁食食物清點,我和小七比對過一番菜單之後,只挑到黃瓜三文治是他能吃的東西,咖啡牛奶就不要想了,他也只能喝檸檬水。
好在李雪松也不是挑食的人,看着面前的食物只是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可等到我的鴛鴦奶茶+菠蘿油,以及小七的廣式蝦餃+叉燒包+艇仔粥一一被服務員送上來後,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小七那傢伙邊一口一個蝦餃,邊含糊不清對李雪松說:“鬆哥,你先堅持一段時間,等到傷徹底好了,我從香港訂空運外賣給你。”
“扯淡!你給我等着!”李雪松狠狠瞪了小七一眼,開始慢慢吃自己面前寡淡無味的餐點。
我看着他們,一邊吃自己的早餐,一邊分神注意大廳出入口,尋找黃欣欣的身影。
在餐廳裡坐了一個多小時,機場已經廣播通知飛往星海的航班開始檢票,黃欣欣還是沒有出現。
我掏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又放了回去,如果她真的不想回星海,我催也沒有用。
“她不來了?”李雪松問。
我搖頭。“不知道!別等了,我們先檢票,她要來自然會來,我們在這兒乾等也沒有用。”
黃欣欣最終還是沒來,飛機即將起飛,空乘人員提醒乘客關閉手機前,我收到兩條短信。
“兄弟,一路平安,哥哥我有空到星海看你!”這是白豬頭髮過來的。這頭豬可夠神通廣大的,居然查到了我的航班,掐着時間給我發信息刷印象分。
另一條是黃欣欣發來:“有事,暫時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去,李穎的事情我已經跟李國慶和秦伯伯說清楚,他們不會爲難你。”
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在漂亮空姐再三提醒下關閉手機。
飛機滑行了一段距離離開慢慢攀升,我的心臟開始提了起來,大腿肌肉開始抽搐,風行恐懼症隱隱要發作。
我握緊扶手,朝旁邊的原本屬於黃欣欣的空位置看了一眼,想起幾天前來香港的時候,她在飛機上把肩膀借給我依靠。
心裡有些難受,對黃欣欣的氣也消了不少。
我氣她不珍惜自己,在劉崢嶸和劉盈盈兩個人面前幾乎沒有自尊,可是轉頭想想,我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她呢?有資格指責她的人,已經間接被我殺了,我還睡了她。
說到底,最對不起她,最沒有資格指責她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