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成長長龍的獻血隊伍裡，幾個血販子還在對目標對象進行遊說。根本沒有發現我的靠近。
我盯住血販子中最活躍的那個，找了個離他比較近的位置，擡手阻止幾個帝豪工作人員開口想要跟我打招呼的舉動，對他們使了個眼色，這幾個機靈的小夥子會意點頭，讓出一個位置來。讓我站到隊伍裡。
那個血販子的警惕性還挺高，好像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感覺到身後的異常立刻轉過頭朝我看來。
我低頭拿出手機在上面擺弄，裝作沒注意到那個血販子審視的目光。
他盯了我幾秒鐘。剛纔和他搭腔的那個中年人招呼了他幾聲，他才放鬆對我的戒備轉回頭繼續自己的遊說。
“怎麼樣？大哥你做好決定了麼？”血販子問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把他叫回來。自己又有些猶豫了。沉吟着不說話。
血販子說：“大哥。其實這事兒沒什麼好猶豫的，既然都是獻血，上哪獻不是獻呢？這些血肯定也是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區別只在於，你在這邊什麼得不到，這麼說好像也不對。應該說你在這邊頂多能得到一本《愛心獻血證》和幾顆糖，別的東西他們絕壁不會給你；我們這邊就不一樣了。《愛心獻血證》照發，還能給你五百塊錢的營養費。兩相對比，咱們提供的條件好多了是不是？您還猶豫什麼呢？去我們那邊還不用排隊，隨到隨抽，抽完即走，還不浪費您的時間！”
這小子口才還真不錯，態度好耐性足，長相和穿着既不會讓人看不上眼，又不至於給人壓力，這種人比起那些獐頭鼠目或者盛氣凌人的傢伙，更容易和陌生人搭上話。
朝周圍看了看，其餘幾個血販子都是大同小異。我都有些懷疑，這些血販子是不是入職前還要經過面試？
看中年男人的表情，似乎已經被這個血販子說動，卻還有些不放心。“到你們那邊獻血，真的能拿到五百塊錢的營養費？”
“那是當然，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先跟我過去看看，看別人拿到錢了你再讓咱們的工作人員抽血也行！”血販子見成功在望，態度更加殷勤。“你要是不想要現金，銀行卡或者支付寶轉賬都可以。”
“你們的針具都是安全的吧？不能拿那種二次使用的來扎我吧？”
血販子笑了。“大哥，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咱們捨得花五百塊錢，難道還會吝嗇這種小錢麼？用二次針具，血液會被污染，這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們都沒有好處的事情，我們絕壁不會做的！一句話，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過去看看，畢竟我說得再多，也不比你親眼看到的可信，您說是不是？”
中年男人咬咬牙，終於做了決定。“行！那我就先跟你過去看看，到時候要是我不願意了，你們不會攔着我吧？”
“誒呦我的大哥唉，我們是做有償獻血的，不是搞綁票或是活體器官販賣的，這青天白日的，我們能對你做什麼？就算我想，您看看您自己的身板，再看看我，您覺得我能攔得住您麼？”血販子有些哭笑不得，擡手摟住中年男人的肩膀。“走走走，你跟我過去看看，就什麼都明白了！”
中年男人半推半就的被他從隊伍中拉了出來，兩個人穿過人流朝醫院後門走去。
另一邊也有一個血販子得手，帶着一對看起來像是情侶的年輕男女離開了隊伍。
我眯了眯眼睛，剛要跟過去，就聽到一個人壓低了聲音說：“大哥，有償獻血，您感興趣不？”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笑模笑樣的年輕姑娘正看着我。
“你是跟我說話？”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看您說的，我不是跟您說話還會跟誰說話啊？”得到我的迴應，這姑娘又朝我靠近了一些。“大哥，我剛纔就注意到您了，您不是跟他們一起的吧？”
她說着用下巴指了指旁邊隊伍裡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的人。
“你這麼知道？”
“我看您一直在玩手機呢，也不跟別人搭腔，肯定不認識他們，對吧？”姑娘笑着說：“您剛纔一邊玩手機，一邊聽我同事和那位大叔說話，是不是對有償獻血很感興趣啊？”
敢情這妞一直留意着我呢？我居然都沒發現，她真是個作間諜的好料子，這血販子的隊伍裡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我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她也大大方方的任我看，臉上笑眯眯的。
這妞怎麼看都是一個普通女孩，除了皮膚白點兒，眼睛亮點兒，跟學校裡的大學生沒有什麼區別！
“被你看出來了哈！”我把手機放回兜裡。“你們哪裡獻血真的給五百塊？”
“那要看您能獻多少了，400ml給五百，200ml就只有兩百哦！”姑娘說完看了看我。“大哥你一看就知道身體很好，獻個400ml對您來說一點沒問題都沒有。怎麼樣？要跟我去看看麼？”
我原本是想自己偷偷跟着那兩個血販子過去的，既然有人送上門了帶路，那就更好了。
“行，那就先去看看！”我示意姑娘帶路。
兩分鐘不到就做成了一單“生意”，姑娘看起來很高興，笑眯眯的帶着我走出了隊伍。
我估計那些血販子的“窩點”不會離醫院太遠，事實也的確如此。
跟着那個女血販子從醫院後面進去，穿過熙熙攘攘的醫院大廳再從正門出來，她就指了指停在馬路對面巷子口的一輛麪包車對我說：“大哥，就在哪兒！”
“你們居然敢把車子就停在醫院對面？是不是也太猖狂了些啊？就不怕被醫院知道？”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輛車子，這簡直就是在跟醫院公然叫板啊！
女孩不在意的撇了撇嘴。“知道又怎麼樣？醫院又沒有執法能力，知道了頂多找幾個保安來趕人，他們還能比車子跑得快？”她說着笑了起來。“大哥你不用擔心的，就算出了什麼事兒，咱們薇姐也有辦法把我們弄出來！”
薇姐？聽到這個稱呼，我立刻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個名字。“薇姐？秦薇薇？”
女孩頓時站住腳步。“大哥，你認識我們薇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