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然放下餐叉,定定的看着黃雲瑄,說道:“你說的是真的?昨晚,我們真的……睡了?”
李星然本不想說的這麼直接,但事已至此,他不問個明白,怎麼都不會心安。
黃雲瑄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星然明白了黃雲瑄的意思,淡淡地說道:“好,訂婚的事情,我會和奶奶說的。”
“你答應了?”黃雲瑄沒控制住興奮的心情,竟將自己的驚訝直接說了出來。
李星然看了黃雲瑄一眼,點了點頭,說道:“雲瑄,既然是我酒後失德,我當然要對你負責,只是,訂婚後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整理一下自己的生活。”
“當然了,然哥哥,一切都聽你的。”黃雲瑄說着,走到了李星然的身邊,在他的臉頰輕輕落下一吻。
李星然看着這張熟悉的美麗的臉,心裡卻總覺得哪裡彆扭。
他又應付了黃雲瑄幾句,轉身去衣帽間換衣服去了。
黃雲瑄看着李星然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漸漸隱沒。
她是雷霆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曾經的千金大小姐,高傲的如同天女一般,可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她要用欺騙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男人。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現在還心有餘悸。
昨晚宋雲珠找她談完話後,便放她回來了。
她快要走到別墅的時候,正巧看到了從門裡衝出來的祁子時。
她看着祁子時一拐一拐地消失在黑夜裡,也看見了她臉上的淚痕和不整的衣衫。
黃雲瑄進入別墅二樓主臥,見李星然赤着身子睡得很熟,當然,她也順便看到了牀單上的血跡。
她立即明白了一切,心裡的恨如同火山般爆發。
她恨祁子時——只這兩個小時的時間,祁子時便趁機偷走了李星然。
但她也知道,李星然吃下的那種藥,會讓他產生短暫的失憶,一切過程都會變成零碎的片段。
只要解決了祁子時,李星然就還是她黃雲瑄的。
於是,她找了一件李星然的白襯衣,換上以後坦然地睡在了他的身邊,第二天早上,更是坦然地進入了廚房,彷彿剛剛和他共度良宵的女人就是自己。
她沒想到,她的計劃竟然進行的如此順利——李星然就這麼答應了訂婚的事情!
黃雲瑄瞥見李星然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拿起手機,找到了最近通話裡祁子時的名字,撥了出去。
嘟嘟——電話響了兩聲,對面傳來了祁子時略顯乾澀和疲憊的聲音。
“李星然,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聯繫。”
“小祁妹妹,是我,黃雲瑄。”黃雲瑄在祁子時掛斷電話之前,搶着說道。
對面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祁子時的聲音響起:“什麼事?”
黃雲瑄背靠在餐桌上,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是星然的助理,在沒有解除僱傭合同之前,他的公事私事都要你來協助處理,作爲星然的未婚妻,我今天交給你一項任務。”
黃雲瑄頓了頓,似乎在等祁子時的反應——可祁子時顯然沒有要回應她的意思。
黃雲瑄自覺無趣,便不再繞彎子,繼續說道:“我和星然要訂婚了,就在星然生日那天,你這就去訂好七星級酒店……至於開席多少桌,我之後會再和星然商量的。”
嘟嘟嘟——對面是祁子時掛斷電話的聲音。
黃雲瑄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的目的哪裡是真的讓祁子時去訂酒店,她要做的,不過是通知她訂婚的消息而已。
她要讓祁子時死心,讓她知道,什麼是白天鵝與醜小鴨,什麼叫癩蛤蟆永遠吃不到天鵝肉。
這時,李星然換好了衣服從衣帽間走了出來,見黃雲瑄滿臉得意,問道:“什麼事,剛纔你和誰通話呢?”
“哦,一個朋友,然哥哥,你快去公司吧,我知道你要籌備自己的隱退之作,你放心,訂婚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好的,時間就定在你的二十五歲生日,我會成爲你最好的生日禮物。”
黃雲瑄說完,撲向了李星然,撒嬌般在他的身上蹭了蹭,仰頭想要獻上一吻。
李星然的身子僵了僵,輕輕的推開了黃雲瑄,說道:“我先走了,你……你今晚去陪奶奶吧,我……我在公司過夜。”
李星然說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別墅。
黃雲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和關死的大門,拳頭慢慢攥緊。
她不傻,李星然的不自在和牴觸她都看在眼裡,只是,她不願意相信,祁子時那樣平凡的丫頭,真的走進了李星然的內心。
……
西城的一個老舊小區內,祁子時臥在吳多多租住的單間裡,面色暗沉。
如果說昨晚發生的事情是一個噩夢,那麼,黃雲瑄剛纔的那個電話,無意讓這個噩夢雪上加霜。
她不停的說服自己,她已經成功的睡了男神,完成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無論怎樣,她都高興不起來。
睡和被睡,果然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尤其是黃雲瑄那趾高氣昂,彷彿女主人般的語氣,更是讓她從心裡往外的噁心。
而她更加傷心的,是李星然就這麼坦然而神速的答應了訂婚。
難道他完全不記得昨晚在身下翻滾掙扎的女人是誰了嗎?
還是他明明記得,卻認爲這是祁子時三生有幸?
叮鈴鈴。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祁子時已經不想再看手機,疲憊的翻了個身。
可對方似乎很執着,一個接一個的打,那不間斷的鈴聲彷彿是在提醒祁子時:你不接,我就打到天荒地老。
祁子時拿起手機,瞥了一眼屏幕,整個人都精神了——宇文達毅,他不是早就應該翻篇了嗎?
“喂,大叔。”祁子時接起電話,清了清嗓子。
昨晚喊的太入戲,現在她只感覺口乾舌燥。
“你在哪兒?”宇文達毅的聲音帶着故友的傲嬌和痞氣,好像和祁子時說話見面都不需要前因後果,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和你有關係嗎,有事兒直說。”
“小肥兔,你攤上大事兒了,我在007藝術工廠,今天這裡有新戲開拍,我走不開,沒法去找你,你過來吧。”
聽宇文達毅的語氣,好像並不像徵求她的意見,而且,未等祁子時反駁,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祁子時心情極差,但出於禮貌還是撥了回去,說道:“宇文大叔,我今天哪兒也不去,就算天上掉人民幣,我都不去!”
祁子時說完,又忽然覺得自己是在撒謊。
如果掉人民幣,她肯定會出去的,而且會準備好工具,狠狠地大撈一筆。
“小肥兔,你現在欠我一百萬,我是你的債主,你和我說話最好客氣一點。”宇文達毅的聲音比之前更加傲嬌,聽起來一點不像說謊。
“我呸,我什麼時候就欠你一百萬了!我警告你,別惹我!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祁國誠來找過我了。”宇文達毅沒有繼續和她扯皮,而是淡淡地說出了這句話。
祁子時一怔,腦子飛速旋轉起來。
她忽然想起了和祁國誠最後一次見面時他說的話:“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每個人一次性給我五十萬的贍養費,要麼,我就把你們之間的破爛關係捅到報社去,到時候,看看人們是同情你們,還是同情我這個可憐的老父親。”
沒想到祁國誠還真的狗急跳牆,竟然真的找到了宇文達毅!
“007藝術工廠是吧?好,我這就去。”祁子時再也不想解釋什麼,飛快的穿好外套,下樓朝着目的地飛奔而去。
……
007藝術工廠內,劇組的拍攝氣氛熱火朝天,可祁子時卻好像是移動的冰塊般,臉色陰沉,低頭縮脖地溜了進去。
見到宇文達毅的時候,她的悲催感更加強烈了,幾日不見,宇文達毅似乎比以前帥了一些,鬍子刮掉了,竟然也頗有幾分姿色。
而反觀自己,還有比她更倒黴的嗎?
被人稀裡糊塗地睡了也就罷了,還要被少奶奶當猴耍。
“大叔。”祁子時見到宇文達毅,頭都快別到褲腰帶裡了,她知道,祁國誠一出馬,絕對讓她的顏面碎成粉末。
“祁國誠現在腿腳不好,以後也沒法幹活了,他說向你要錢你不給,只能找到我這個女婿了,離婚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他,給了他一百萬了事,你放心,他以後不敢再糾纏你了。”宇文達毅說的極其輕鬆,好像這事兒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平常。
祁子時無語地瞪了他一眼,說道:“是不是碰瓷兒的找你,都是一碰一個準兒啊?是不是要飯的瞎子一伸手,你就把錢包拱手送上啊?是不是人家和你玩仙人跳,你都樂此不疲沉浸其中啊?”
祁子時的三個問句,讓宇文達毅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宇文達毅深深地看了一眼祁子時,說道:“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我會看不出來祁國誠是什麼人?我只是不願意讓他再打擾你的生活,再說,如果不讓你欠我一個人情,我怎麼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呢?”
宇文達毅說着,邪魅一笑,還朝着祁子時擠了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