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被他扯得生疼,顧言汐還是倔強的扭頭避開了,他的脣吻在了她頸上,她整個人顫抖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落。
顧言汐從來沒有防備過周昊然,所以他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她怎麼也不敢相信,更讓她不能理解的是,一個好人變成壞人的過程,僅僅只需幾分鐘,甚至幾秒鐘。
她努力的想要擺脫他,卻被他一把扣住了頸子,她每掙扎一下,他就用力一分,掐得她整個臉一片通紅。
周昊然再度吻下去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了,女孩子着急的聲音在安靜的午夜格外的清晰:“言汐,言汐你睡了嗎?言汐你快開門啊!”
顧言汐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裴錦嫺,可她不是和韓知遠去玩了嗎?怎麼會突然來找她?還如此的着急!
她正想回答,周昊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用力搖頭想要掙開他的手,但無濟於事。
裴錦嫺得不到回答,越發的着急:“言汐,你快點醒醒啊,我哥快要死了,你再不去看他,以後就見不到他了,言汐……”
顧言汐駭然的睜大了眼睛,裴錦程快要死了?開玩笑的吧?
可聽裴錦嫺着急的語氣,並不像在開玩笑。
但是,裴錦程早上還好好的,晚上怎麼就要死了,難道被人謀殺了?雖然他可能有很多敵人,但以他的能力,想要謀殺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怎麼就……
她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可心裡還是着急起來。他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嗎?不!他不可以死!不可以!
顧言汐再度掙扎起來,平盡全力的、前所未有的掙扎,她要去看裴錦程,她要去看他。如果他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不希望,她沒有在他身邊,她要去陪着他、守着他、照顧他。
當然,她相信他不會有事的,他那麼拽,那麼傲人,怎麼可能讓自己有事,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就算是爲了她,他也不會有事。
周昊然見顧言汐聽到裴錦程出事的消息如此的着急,心裡的怒氣一股一股往上涌,將她的頭髮用力一扯,低聲道:“他活不成了,你去了也沒有用。”
顧言汐憤恨的瞪着他,八年了,她第一次用恨的目光看他。
縱使曾經被他整的差點丟了小命,她也不曾恨過他,但如今,那恨意突然就用上了心頭,沒有一絲猶豫。
裴錦嫺敲了許久的門都沒有反應,不禁有些喪氣了!可裴錦懌明明說她在家的啊,他親自將她送回來的,難道睡着了嗎?
想到此,她加重力道敲在門上,擊的手掌一陣生疼,可等來的,不是顧言汐打開門,而是鄰居紛紛開門看過來,有些人忍不住抱怨:“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啊?鬼叫什麼東西!”
顧言汐聽着外面的說話聲,越聽越着急,雙腳亂蹬將茶几上的東西踢倒在地上。
周昊然一驚,擔心聲音被外面的人聽去,手上的力道不禁鬆了些,顧言汐藉此機會,拼盡全身力氣推了他一把,他沒有防備,讓突然的力道一擊,跌坐在茶几上。
顧言汐急忙跳起來,顧不得整理衣服,隨手抓起茶几上的水晶菸灰缸,一直退到鞋櫃旁邊。
那個菸灰缸,是裴錦程買來放在那裡的。
她不喜歡他抽菸,就想給他扔了,他說:寶貝,我不抽菸,但你可以用來保護自己,如果遇到小偷什麼的,就用這個砸他。
也許當初他只是隨口一說,可現在卻真的成了她防身的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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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汐緊緊抓着菸灰缸,舉起手作勢要砸過去的樣子:“周昊然,你太讓我失望了。”
周昊然這才緩緩冷靜下來,有些茫然的愣了愣,想起剛纔對她做的那些事,不禁滿心滿肺的懊惱,起身想要走過去,被她呵訴道:“你不要過來。”
“好,不我過去,我不過去,言汐,對不起,我剛纔太沖動了,對不起。”
“周昊然,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對我怎麼樣,我對你怎麼樣,我們心照不宣,可我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你會這樣對我。”
“言汐,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剛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言汐對不起。”周昊然痛苦極了,用手去扯自己的頭髮。
而門外準備離開的裴錦嫺,忽然聽到裡面有說話聲,一下子又來了精神:“言汐,言汐你醒了嗎?你快開門啊,我哥出事了,言汐。”
顧言汐一手拿着菸灰缸,一手整理着衣服,一邊防備着周昊然,一邊回道:“我知道了,錦嫺你再等我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往後退,見周昊然沒有跟過來,微微鬆了一口氣,拉開門,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也不跟裴錦嫺說話,拉着她就跑。
周昊然站在客廳裡,無神的望着那扇門,他沒有想過要對顧言汐做這種事情,他真的沒有想過,可是就在剛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會做出那種事情。
或許,他是被裴錦程逼瘋了。
也或許,他太想要得到她了。
但無論出於那一種原因,他都已經傷害了她,她不會原諒他。
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下了樓,顧言汐仍有些驚魂未定,裴錦嫺一頭霧水:“言汐,你怎麼了?”
顧言汐不想說自己的事,只是緊緊拽着她的手:“錦程呢?他出什麼事了?他怎麼樣了?”
“我哥被人刺傷了,剛纔我過來的時候還在搶救,都已經搶救四個多小時了。”裴錦嫺抿着脣,就快要落下淚來,“大哥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居然都不知道。”
“怎麼會這樣?錦嫺,我們去醫院,你先帶我去醫院。”
兩個人到達醫院的時候,裴錦程剛被送進監護室,裴家人都在守外面。
顧言汐想要進去,醫生說裴錦程太虛弱,最好不要打擾,可她一定要進去,遭裴盛華一陣呵訴,她就求着裴震元:“爺爺,您讓我進去好不好?我就去看看錦程,決不會打擾他,爺爺,我求求您了。”說着話,眼淚就落了下來。
裴震元看着,到底有些於心不忍,他的記憶裡,還沒有顧言汐流淚的樣子,雖然他們接觸的時間也不多,但每次見她都是笑嘻嘻的。
他不清楚兩個孩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他更懂自己孫子。
裴錦嫺見爺爺猶豫不定,都跟着急了起來:“爺爺,您就讓言汐就去吧,她不會打擾到大哥的。”
“是啊,爺爺,您再不答應,我都要着急了。”裴錦懌也幫忙求情。
“胡鬧,醫生都說了,錦程不能被打擾,讓她進去打擾了錦程怎麼辦?”裴盛華嚴厲呵道,又對裴震元輕聲道,“爸,錦程確實不能被打擾,過了二十小時的危險期再說吧!”
“爺爺,我不會打擾到錦程的。”顧言汐緊緊拽住裴震元的手臂,急的眼淚簌簌下落,“爺爺,我求求您了,您讓我進去好不好,我就去看看錦程,我就去看看他。”
裴盛華正要再罵她,裴震元開口道:“去吧。”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照顧好自己,照顧好錦程。”
顧言汐感激的用力點頭:“謝謝爺爺,我會的。”
醫生見家屬同意了,只好開了門,顧言汐一步一步走進去,腳下彷彿灌了鉛,沉重的幾乎要擡不起來,她要緊牙關,費力的往裡面走。
裴錦程遇刺時的刀子傷到了心臟,再加失血過多,沒有立即死亡真的算是奇蹟了。雖然搶救暫時保住了性命,但具體情況,還要二十四小時以後才能定奪。
也許再也醒不過來,也許還是會死,這就看他的造化了。
顧言汐走到病牀邊,看着他蒼白的臉,看着他身體上插着各種各樣的儀器,她的心一陣陣痙攣,讓她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認識他六年了,她從未見過他生病,他總是那樣的生機勃勃,就像太陽一樣,溫暖着大地,溫暖着她。
從來都是她生病,他來照顧她,而這一刻,他自己卻躺在了病牀上。
他那樣的虛弱,彷彿一不小心就會離她而去。
顧言汐害怕極了,蹲在病牀邊,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她想握住他的手,又怕弄疼了他,她想跟他說話,又怕打擾了他,就那樣蹲在那裡,任由眼淚不停的往外涌。
她突然覺得,生命是多麼的脆弱,眨眼間就可能永遠消失。
她爲什麼要跟他生氣?爲什麼要不理他?她爲什麼不答應他的求婚……有些相愛的人,想在一起卻陰陽相隔,可他們,明明好好的活着,卻要據他於千里之外?
爲什麼不懂得珍惜?難道非要在他死後,纔開始後悔嗎?
他說了那天晚上是他!他說了他是迫不得已!爲什麼還非要跟他犟?
顧言汐泣不成聲,哭的整個人劇烈顫抖,不應該的,她不應該的。
艱難的站起身,看着他,唏噓道:“錦程,你快點好起來,等你好起來了,我們就結婚。”
因爲裴錦程受傷,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管理公司,裴錦懌只好暫時接任。雖然他做生意很有一套,但他的性子到底不如裴錦程穩重,裴震元不是很放心,偶爾也會到公司看一看。
裴震元到公司後,立即將沈默叫了過來,他是裴錦程工作上最貼近的人,裴錦程最近得罪過什麼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那個幕後主使,是有多大的本事,纔敢動裴家的人!
“你是說,錦程是在地下車庫被刺傷的?”
“是的,董事長。”沈默沉聲應道,總裁發生這樣的事,他除了擔心與着急,更多的是失職,雖然事情確實與他沒有多大的關係,但心裡那一關,終究會過意不去,“我調查了監控視頻,作案一共有五人,但他們都帶着面具,完全看不到臉,但以他們的速度和手段判定,他們已經準備很久了。”
“在商場上,錦程最近有得罪過什麼人嗎?”裴震元問道,語氣出奇的平靜。
“沒有。”沈默想都沒想,一口否決,“總裁做事情一向妥當,很少會因爲某些事情發生衝突。”
“既然是這樣,那你覺得,誰會對錦程下手,而且是一刀致命。”
“很抱歉董事長,我也不知道。”這個幕後主使,沈默還真想不出來,“董事長放心,我一定會將事情查出來。”
裴震元輕微“嗯”了一聲,語氣是無比的堅定:“一定要將那個人給我揪出來。”停了片刻,又說,“最近公司有什麼項目、工程和投資,有空了你和錦懌說一說,查這件事若是遇到什麼困難需要幫忙,也儘管開口。”
沈默點了點頭:“好的董事長,那我先出去了。”
聽到落鎖聲響起,裴震元微微轉了個身,看着身邊的裴錦懌:“錦毅,這段時間可能要辛苦你了。”
“爺爺說的哪裡的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裴錦懌握住他的手,“爺爺,您不要太擔心,大哥一定會沒事的,他捨不得您,也會捨不得言汐,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言汐……”裴震元呢喃了一遍,嘆息道,“錦懌,你覺得言汐這個女孩兒怎麼樣?”
裴錦懌愣了一下,隨後道:“爺爺爲何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