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我還很冷靜,碰到小雷並沒有什麼,可是竟然在這裡碰到了她,也許這正是我希望的,我是否在踏入張村公社的時候,就那麼想過,她的度假村離這裡不遠,從那裡回景寧縣城必須經過這條路,她是否會來這裡吃飯,等等。
可是此刻,我卻無比緊張起來,朋友們都在,而我已經不是從前,我是個進過監獄的人,我是他們的朋友,但是我犯了法,也許這在常人看來,並沒有什麼,我想只有有過污點的人,心裡纔會那麼的忐忑,憂慮。
“林哥,沒事的,我們都很喜歡你的,剛纔沈主任還過來跟我們打招呼了——”
我愣在那裡,忙笑笑說:“沒事!”
就在我的話音未落的時候,沈大哥的聲音傳來:
“小雷啊,趕緊讓你的小姐妹們過來幾個,認識下,青田來的朋友,讓他們這些華僑感受下我們畲族的熱情——”,沈大哥猛地低下頭往我一望,他愣住了,下面的話沒說出來,然後他就眼睛放光地說:“是小天,小天是你嗎?”
“沈大哥,你好,是我!”
沈大哥神情有些憂慮,然後他點了點頭,神情嚴肅地說:“你怎麼不來找我,我打電話給那個劉老闆了,問他你住哪,他也不告訴我,你出事的時候,我去四川你嫂子那了,回來後,我去看過你,可當時不準探望,半個月前,我還去過,他們說你提前出來了——”,我忙說:“沒事的,沈大哥,沒事,謝謝你!”
他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挺好的,比以前結實了,當初剛來我們這的時候,那還是個奶油小生,現在更像個男人了,那不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不經歷點風雨,怎麼成熟,來,大哥跟你喝杯,我先幹!”,我也忙把一整杯獼猴桃酒乾了,喝過後,他笑笑說:“哎,你們幾個丫頭哦,給點面子嘛,過去啦!”,小雷忙站起來說:“好的,我們過去,你們說,你們好好聊!”
過去了三四個丫頭,還留了三四個,沈大哥又跟她們喝了下,接着就低頭,在那裡整理着兩根筷子微微笑說:“沈藍在隔壁!”
我說:“呵,跟她沒有什麼關係吧,大哥,我們喝酒!”
沈大哥擡頭看着我說:“小天啊,其實吧,她也挺不容易的,理解下吧,畢竟女人嘛!”
我說:“恩,沒有什麼,沈大哥,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本來這事也都怪我,是我害了她,我沒怪過她——”
“她現在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恐怕就因爲那事吧,以前也不怎麼喝酒,性格也不太開朗的,可是現在好象變了,也能喝酒,喝的還滿多,也不那麼害羞了,很開朗——”
我點了點頭說:“恩,沈大哥,最近工作什麼都好吧?”
他忙哈哈地笑說:“好的,很好,我們喝酒,喝酒!”,又喝了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到那邊招呼下,幾位華僑,從青田來的,也想來投資,咱們景寧這地方是個寶啊,都想把錢投來呢!”
我說:“恩,你過去陪下吧,反正也躲不了你了,機會很多的,我天天在景寧最近!”
“恩,我馬上就過來,馬上過來!”
沈大哥過去後,我找那幾個丫頭喝酒,她們都很友好,有一個望着我說:“哎,林哥,你是江蘇人哪的人啊?”,我說徐州的,有個說:“哦,我老公是連雲港的呢!”,看那丫頭不大,可是應該早早就結婚了,然後就靠這個話題聊了起來,一邊喝酒一邊聊着。
一個聲音傳來:
“哎呀,妹妹們,我要到你這桌躲一下了,不行了,不行了——”,她都沒看到我,直接坐到了我旁邊,也沒回頭,望着那些丫頭笑說:“真羨慕你們這些孩子,你看啊,你們一過去,那些男人都,都——”,她還撒嬌了下,她喝多了,臉很紅,很燙的感覺,她回頭剛想跟我說什麼,一下就看到了我,她猛地嚥了下喉嚨,然後皺起了眉頭,那種驚訝的表情告訴我,她並不知道我在這裡。
她看成了一尊雕塑,一動不動,而後她眨了下眼睛,烏黑的眼睛,有些可愛,還是那麼的古靈精怪,雖然這已經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但那氣質並未因爲那件事情而改變,手還是那麼白嫩,纖細,耳朵上多了個耳釘,上面的鑽石閃閃發亮,穿着一件她最愛的絲綢襯衣,有V字型的那種,在左胸口上還別了一個胸針,是一朵藍色的小花,不是很大,很別緻,也正如他的名字,裡面有個藍。
她在眨了下眼睛後,微微地抿了下嘴巴,然後把頭轉了過去,接着繼續發呆,發呆,你就發呆吧,不要以爲我是故意在這裡等着你,不是。
其他的那些女孩子都不明白怎麼回事,也都愣在那裡,她突然一笑說:“哎,妹妹們,我敬你們一杯!”,不是跑這桌來躲酒來的嘛,幹嘛還要喝?
她拿起酒自己倒上,然後還沒等人家喝,她就幹了,喝過後,皺了皺眉頭,一臉痛苦的表情,接着那漂亮的臉蛋更紅了,她的身體都有點抖,不能喝就別學人家逞能,幹嘛呢?我又不是魔鬼,見到我爲何要這樣恐懼,其實我心裡並不恨你,真的,不要那麼想,白白糟蹋了一杯酒。
她在幹嘛呢?看看她,她拿起筷子,竟然都拿不穩,幾下都沒夾起來菜,她實在太痛苦了,急切地需要一口菜來壓下,可是手在哆嗦——
我見她這樣,伸出筷子幫她夾了下菜,然後放到她面前,她愣在那裡,低着頭,然後慢慢地把那菜夾到口中吃了,我突然一笑,故作很大方地化解尷尬說:“你怎麼也不跟我們介紹下自己啊?”
她慌亂地忙說:“哦,我叫,我叫沈藍,妹妹們好!”,接着幾個小丫頭也都介紹,我拿出煙來抽,我說:“我抽菸沒事吧?”,幾個丫頭都說沒事,突然她說話了,她真的有點醉了,她猛地回頭望着我仰起頭皺着眉頭說:“可以給我一根嗎?”
我剛把煙放到嘴上,然後看着她,她仰起臉,用那種眼神,很曖昧,又很悠閒,也很勾引人的樣子,甚至還帶點請求,跟孩子要塊糖似的。
我慢慢地把收起來的煙又拿出來說:“這煙很差的,才七塊錢一包!”
她沒說話,搖了搖頭,那眼神,那樣子讓我突然有種衝動,真他媽的奇怪了。
我給了她,她接過煙,我又拿起打火機給她點上,她抽了口,就咳嗽着,然後眼睛眨了好多次,她肯定沒抽過這煙,她以前偶爾會抽幾根女士的煙,但是也只是偶爾,她是故意的。
有丫頭遞過水來,我拿給她,她喝了口,然後說:“我的媽來,好厲害!”,那句話被她說的特別有意思,因爲她的漢語本來就不如我們,而且這句也不是她經常說的,沒有這個語言環境,自然說出來就很有意思。
我吐着煙,坐在那裡不動,菜一口沒吃,喝了幾杯酒,自從開車以來,發現對酒特別忠愛,似乎酒這東西對人的身體來說猶如汽油之於汽車,相當來勁,現在身體比以前壯多了,就像眼前這個女人這樣的,我一隻手都能把她扔到窗外去。
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女人並不怕這個,她太大膽了,她怎麼敢這樣,那情景猶如一年前那樣,幾乎是重演,你也可以說是命運的輪迴,那一點也不假,的確是那樣。
我還沒回過神來,突然我剛倒好的那一大杯酒被她的胳膊,不,我當時並不知道是她怎麼弄的,一整杯酒倒了過來,不過這次沒有在我的*,而是整整地潑在我右大腿上,我要,她瘋了。
真可以說是歷史的回眸,是命運的輪迴,是悲劇的重演,是——我實在找不出其他的比喻,那水從我的大腿滲透,猶如當時她那樣,她怎麼能想的出來,她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她是在提醒我什麼嗎?是在讓我回到過去嗎?我更願意相信,報復,這是報復,純粹是報復!
可是她的表情告訴我,她好無辜啊,她忙慌亂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傻傻地望着她,愣着,秉住呼吸,我怎麼知道你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誰能告訴我。
有丫頭遞過面紙來,我微微一笑說:“沒事,挺涼快的,我出去下!”,她喘息着,張着嘴,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她好象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這個女人隱藏很深的,你根本無法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哪那麼巧,她喝多了,手不聽使喚?可是爲什麼跟我第一次與她相識的時候一個造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