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宣紙,攤平,畫像旁邊題有小字。茫茫蒼天,白色化霧。漫天似飛雪,僅有那一片紅色桃花翩翩飄落,沾染上凡塵的寂寥,那一滴水珠,包含了萬千世界裡的朦朧。豔麗如桃花,滴血如桃花,哭泣如桃花,心碎如桃花。唯獨幸福,幸福似了那桃花的孤獨,卻沒有得到那份驚豔。
微微嘆了一口氣,黛眉微皺,說道,“滕王此番來,是爲了何意?”以畫表明心意,她也纔想到是爲了百花宴的事情。北棠七七繼續說道,“如果王爺來是爲了百花宴挑選女子的事情,那麼王爺就不必費心了。我自然會給你挑選個獨一無二的王妃,將你伺候得好好的。”
未容央沉默。心裡似乎一抹期許,北棠七七側過頭,避開未容央的目光。她更爲驚奇,最近的反應居然是如此。神情緩和之後,再次看向未容央,淺笑,眸子裡那抹隱忍的悲傷叫人難以發現。
“不用!”未容央說話的聲音不大,眼眸裡的波瀾不驚,堅定的表情,都讓北棠七七看不出是在說謊。“本王的王妃永遠是你!”未容央再次說道,知道北棠七七的心不在他那裡,便親自跑一趟相府,與北棠七七說明他的心意。百花宴是喜宴,他不想成爲悲宴。
“是嗎?”淡淡的語氣,彷彿來自深山之處,將目前的話題難以聯繫在一起,“七七多謝王爺擡舉,不過,還請王爺放棄娶七七的念頭,不論是妻,或者妾!”話到後面,北棠七七的聲音放慢,害怕未容央聽不見。
未容央瞪着眼睛,眉頭微皺,好看的臉上,表情難堪,“本王做出的決定絕不會更改。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日後便會知道我對你的情意。”說完,未容央甩袖離開。北棠七七無言,依舊坐在椅子上,眼見着未容央走出房門,嘴角的那抹笑意,似碧波潭內的漣漪,淺淺的,卻又意味深長。
“老大,其實你是擔心的吧?”邀月幸災樂禍地說道,方纔見未容央遲遲不回答,她的心也揪着,不過聽到未容央誓言般的話語,心裡也有一抹甜蜜,儘管這不關她的愛情,但是她還是高興呢!
北棠七七瞪了一眼邀月,她真的是在擔心?她自己也懷疑自己的那份情感,不過,很快,她自己也斷了這個念頭。人是有情感的,自然而然的,她也不例外,她將這一切都歸結於自然的力量。
“擔心什麼?”想通的北棠七七反問,繼而又接着說道,“他與我終究是沒有關係的,可以與他撇開關係自然最不好不過,如果不行,那也就只好將錯就錯。”北棠七七將插在頭上的髮簪又放了下來,選擇另外一個淡紫色的髮簪。
滿意地笑了笑,站起身來。邀月跟在身後,兩人一起來到軒軒與承乾居住的院子。青石小路曲折,柳暗分明。深邃處,花香四溢。綠樹成蔭,涼風襲人,完全不似都城中的熱鬧與繁華。油紙傘,細雨朦朧,腳步聲滴答滴答。
天氣陰鬱,這樣的天氣很適合出行。來到門前,墨黑色的大門緊閉,兒童的歡笑聲,清脆悅耳。擡起手,幾聲敲門。
“誰呀?”稚嫩的聲音來到門前。北棠七七能夠猜想到,軒軒一定是將耳朵僅僅地貼在門縫裡,竊聽外面的聲音,這個毛病一直未改。
“是娘!”北棠七七有些生氣,但更多的寵溺,“你怎麼老毛病依舊未改?”
見面第一句話便是責罵,軒軒燦爛的笑容瞬間僵在了那裡,低着頭,粉嫩的紅脣嘟囔着,委屈地說道,“孃親,這麼久沒有見面,見面罵我,孃親真壞!”
“宮主,”承乾走上前來,說道,“怎麼來了?”聽逐風說,最近北棠七七要忙於應酬百花宴帶來的麻煩事情,沒有時間來看軒軒。這讓軒軒還失望了好久。
牽起軒軒的手,北棠七七寵溺地說道,“你呀,孃親也是爲你着想,耳朵貼在房門,會有危險的。若是今日事壞人來這裡,踹門怎麼辦啊?”
“軒軒知道啦,”軒軒笑着說道,“孃親放心好了,軒軒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軒軒有練功夫的喲!”自從軒軒病痊癒之後,承乾就每天傳授功夫與他,爲自己防身所用。北棠七七自然知道軒軒的近況,但是疼愛之心又怎麼放心呢!
見軒軒起色好了許多,她的心越發安穩了。一行人進了門,軒軒在外與小白玩耍。
“宮主,你怎麼來了?”承乾問道。
“無事,只是想來看看軒軒,”北棠七七說道,最近的事情不算多,北棠月每天的叨擾,還有慕容少卿每天清早都來看望,簡單的事情,叫她心緒不安,總是沒有呆在飄渺宮的寧靜。遇見煩心的事情,她總是習慣性地站在山頂,就像未容央的畫像中那樣。
“承乾,”北棠七七說道,“隔日,你將軒軒送回飄渺宮。”
“可是宮主,飄渺宮上次被慕容少卿闖入之後,我怕不安全。”承乾看了看門外與小白玩得高興的軒軒,“而且,軒軒貪玩。我總不能將軒軒栓在身邊吧!”
“你想栓也是不行的!”邀月想承乾翻了一個白眼,“就憑你那點智商,你鬥得過軒軒嗎?”邀月笑了起來,繼而逐風也跟着笑了。誰不知道除了宮主,軒軒就是第二惡魔,誰也得罪。還有那隻小白,就聽軒軒的話。
承乾嘆了一口氣。
“無事的,”北棠七七自從走了一趟平南王府,對飄渺宮有了更多的打算,軒軒病號,她必須爲軒軒準備好生活的地方,安全是最重要的,“這次你回飄渺宮還有任務在身,軒軒也到上學的年齡,總是需要夥伴,不僅僅是小白。”
“這一次,回到飄渺宮。要將飄渺宮的山腳變成一個村莊,而且,儘快在一年之內,建立私塾,這樣軒軒就能讀書了!飄渺宮的四周,按照我花下的機關佈置。這是我研究了平南王府的五行之法,創造出的特意五行,連平南王對此也不見得有十二分的把握。所以,不用擔心。”
邀月聽後,最爲吃驚。平日裡,飄渺宮都是做到神秘爲目的,可是上一次平白無故地被慕容少卿找到之後,那裡的神秘感便失去了,趁此機會,走入世人的眼界也是不錯的。
“老大的意思是,將飄渺宮做大?”邀月的話裡帶着驚喜。
北棠七七搖頭,說道,“不,飄渺宮要做的是就是行醫救人,再暗度陳倉。如今,我的身份在不斷地被暴露。逐風與邀月常年在露臉,唯有承乾。所以,承乾你要扮演好飄渺宮主人的角色,還有將軒軒撫養長大。”
“宮主!”逐風覺得北棠七七的話裡不對勁兒,帶着生氣的語氣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要像留遺言一般。”
笑笑,北棠七七很少在三人面前露出笑意,“你們都是見過我真實面目的人,所以,不會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慕容少卿每日往府中奔跑,總有狗急跳牆的時候,如果到時候,我的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
“老大,那就離開啊!”承乾不安地說道,“我們一起消失,這樣就沒有誰會知道了!”
搖頭,這個世界就那麼大,要想找一個人,最是容易。當初,一封家書,叫她回家,如今鬧出這麼多的風波,今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淡然地說道,“如今,我已經衆人眼中的眼中釘,與處置而後快,所以,你們安全了,我纔會安心。百花宴,我是必須是參加的。到時候,稍有差錯,就會連累北棠家。不管如何,我姓氏是北棠。”
危險的信號來自北棠月。她並非平白無故地猜想。北棠月的草包腦袋裡能裝什麼東西,她一清二楚。而北棠月每日前來,說的話還有那些眼神,都並非出自她本意。儘管說話的時候,言辭間,惡言相向,但北棠七七分明感受得到,北棠月像是在背書一樣的背話。而每一次,派出逐風,卻老是將北棠月跟丟掉。
北棠月背後的那個人,會是誰呢?她猜想不透,越來越的人在向他靠近,反而叫她更加地不安。像是有一張巨大的網在向她張開,掙扎也是無用,她幾乎喘不過起來。身邊的人是她的牽掛,任何人也不能傷害,所以,今日,她不得不前來此處,將承乾與軒軒帶回去。
承乾無奈,只好答應。
“軒軒,進來!”北棠七七叫回在外面玩耍得正起勁兒的軒軒,拉着軒軒的手,溫柔地說道,“軒軒,你呢跟着承乾叔叔先回飄渺宮,好不好?”
“不好。”軒軒的眼眶裡擒滿了淚水,“娘啊,軒軒纔出來不久,不會給你惹事的!”
“好軒軒,”看着眼眶紅潤的軒軒,北棠七七更加地心疼,平日裡對軒軒嚴加管家,軒軒都不會露出這樣委屈的表情來,“好孩子,聽孃的話。如今世道混亂,娘不想軒軒受傷。只有軒軒安全了,孃親纔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