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日南族大軍投射屍體以來,已經過去了五日,那些屍身已然掩埋,掩埋不了的,也就地焚燒,吳毅已經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爲了避免瘟疫爆發。
只是,該來的,還是會來,走在街道上,咳嗽聲越來越多,起初吳毅並沒有多麼在意,春夏之交,乍暖還寒,感冒的人不少。
但是,咳嗽還僅僅是第一步,接下來,短短一日時間,城中就有許多人寒戰昏迷,呼吸急促,往往在睡夢之間,就失去了生命。
這種情況不多,更多的,不僅出現前面提到的症狀,而且全身長滿淤斑,身體組織開始潰爛,不堪入目,而後在極大的痛苦之中,生命消亡。
當聽到手下傳報上來的消息後,吳毅明白,這場瘟疫,是爲鼠疫!鼠疫致死率,奇高!
爲什麼會是鼠疫,吳毅也明白,城中糧食短缺,很多人爲了節省糧食,無事的時候便去捉老鼠爲食,人沒有東西吃了,老鼠自然更是如此,飢餓的老鼠,會吃下他們看見的一切事物,哪怕是不明來歷的血肉。
老鼠吃了那些不乾淨的血肉,而人又吃了老鼠肉,病情就這樣傳播開來了,吳毅之前預想過鼠疫,也吩咐下去,切記不可食用鼠肉。
只是命令下發容易,想要讓百姓遵從困難,飢餓起來,連自己的手都想要烤着吃了,哪怕是飲鴆止渴,許多人也以爲自己能夠堅持過去。
可以說,日南族大軍投擲來的屍體所攜帶的污穢,不過是瘟疫的誘因而已,糧食的匱乏,纔是疫情發生的真正原因。
沒有鼠疫,也會有其他的疫情。
鼠疫來勢洶洶,在第六日內,僅僅是一日,就有上百人失去性命,吳毅急忙安排隔離病患,令人焚燒屍體,防止瘟疫蔓延,同時三令五申,不得食用鼠肉。
命令傳下去的第二日,有三百人離世,城中患病之人,更是高達恐怖的千人,而且這個數字,絲毫不見趨緩,以指數模式增長。
城中人心惶惶,都躲在家裡,鼠疫極其兇險,很多人死在家中,都是鄰居在察覺屍體腐爛之後,纔得到處置的。
每日焚燒屍體的黑煙終日不絕,前面幾日,尚且有人力維持秩序,搬運屍體,到了後來,再也沒有人膽敢靠近那些病患了。
缺少醫生,缺少藥物,缺少食物已經清潔的飲用水,甚至連焚煮開水的木柴,都難得一見。
這樣的情況下,試問,如何抗擊疫情。
吳毅已經好幾個夜晚沒有合過眼了,然而,事情沒有發生一絲改變,城中居民,單是死亡之人,就已經超過了千人,而天狼城此刻,便是加上那些隱匿不出之人,也不過堪堪萬餘人而已,十分之一的死亡,半數之人都是病患。
這一刻,天狼城的秩序,全面崩潰!搶劫,強姦,放火,屠殺,各種各樣的暴行,層出不窮,好像世界末日一樣。
王朝救不了她治下的百姓,所有人只能夠被迫自救,他們試圖逃離天狼城,只是,所有人都被日南族無情的箭雨給逼迫回來,幾乎是像韭菜一樣,被一輪輪地收割,吳毅遠遠看着,心如刀割。
可是,吳毅此刻,又有什麼資格去同情別人呢?他也出現高燒不退的情況,如今,也可以說是半隻腳邁入了鬼門關!
是日夜,吳毅病情加重,所有人都遠離了他,一部分是自動遠離,一部分則是被吳毅罵走。
可笑,自己闖蕩四方,竟然要如此憋屈地死去,哪怕不看定運星盤,吳毅都能夠感應到,自己的氣運,在飛速跌落,精氣神也在消弭,整個人的意識,都變得有些昏昏沉沉。
意識迷茫之際,依稀看見一個身影,好像是顧清悅,只是她應該被自己罵走了纔是,爲什麼會來,這就是吳毅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患上瘟疫的吳毅,明明身體熱得發燙,卻感覺墮入無盡冰心之中,冰寒刺骨。身體不自覺地抽搐起來,一道道鮮紅而又刺眼的淤斑浮現而出,起初鮮紅,既而轉爲黑色。
昏迷之中,感到呼吸極其困難,幾乎要窒息而死,就好像落水之人一樣,吳毅大口大口地呼吸,只是,不僅沒有作用,反倒好像吸進異物一樣,就連咽喉也一併堵塞住了,昏迷之中的吳毅大聲咳嗽,咳出無數鮮血來,整個身體,接近崩壞。
吳毅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後一人,確實是顧清悅,她知道,想要解開困局,只能夠依靠吳毅,是以當其他人紛紛選擇逃離城池的時候,她選擇逆行,吳毅之前對她說,北虜之圍,多則三月,短則月餘,她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呢?吳毅怎麼能夠如此輕易地死去。
開始,顧清悅還用毛巾替吳毅擦拭身上的冷汗,只是到後來,吳毅咳血,甚至牽扯到之前的傷口開裂,顧清悅除了哭泣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她生活之地,她的復興之願,就這樣永遠地消失了嗎?日後天狼城在人們的眼中,怕是會成爲死亡的代名詞!
顧清悅對此感到無比的悲痛!
然而,就在顧清悅萬念俱灰的時候,恍惚之間,她覺得吳毅的身上,有金光生就,起初還以爲是看花了眼,揉揉眼睛,但是籠罩在吳毅身上的光芒,不僅沒有淡去,反倒愈發刺眼。
顧清悅難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脣,發生了什麼?難不成有神靈在暗中庇佑身前之人嗎?
當然不是,這個變化,其實是吳毅自身法力在護主!在自動祛除病毒。
很多人或許要問,不是說吳毅身上的法力,受限於人道氣運,難以動用嗎?爲什麼會在此刻出現。
其實二者並不矛盾,人道氣運確實壓制超凡,但是這一刻,壓制吳毅的人道氣運,趨近於無。
事實上,當天狼城的秩序崩潰的時候,吳毅就可以動用法力了,只是沒有去嘗試而已,此刻身體自發護主,倒也算吳毅的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