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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那雙帶笑的眸子,沈碧寒神色微微一怔,眼中滿是訝異的問道:“小叔這會兒怎麼會在此處?”
此刻站在望春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聶家三少爺聶滄杭。看完美世界最新章節,去眼快槓槓的。他依然一身白衣,臉上依然掛着習慣性的笑容,不同的是此時此刻他出現在這裡,根本就不合情理!
看的出沈碧寒眼中的疑惑,聶滄杭四下打量了下週圍的環境,淡淡然的道:“適才在府裡的時候聽璇妹妹說嫂嫂去了越王府,我這會兒子正想着過去蹭頓午膳,卻沒想到在這裡便見到了越王府的馬車!”
“原來小叔是要去越王府啊!”用衣袖拂去臉上的溼意,沈碧寒上前越過望春,與聶滄杭平立而視:“在越王府內我與雪晴妹妹閒談了幾句,便準備回府了,所以這午膳麼?小叔還是與我一起回府去用吧!”
聯想到府中二太太與越王府可能有着某種關聯,沈碧寒從怒砸書局那日聶滄杭與唐雪晴的對話中便不難看出,他們以前的時候應該是熟識,再加上她們現在所行之路,是聶府到越王府的必經之路,聶滄杭的所言合情合理,沈碧寒沒有心情,也不想過多的去想什麼了。
“嫂嫂真的與雪如郡主只是.閒談了幾句麼?”他怎麼看着不像啊!?有什麼人在與人閒談之後居然會是淚流滿面的樣子?
“適才在越王府的時候,見越王爺.視雪晴妹妹若掌上明珠,我這心裡突然生出濃濃的酸澀之意。小叔要知道,我可是連父母記憶都沒有的人呢!”低頭苦笑,沈碧寒在心中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來搪塞聶滄杭,然後轉身向着樹林外的馬車走去。
聶滄杭聞言皺眉,看着沈碧寒.離去的纖弱背影,他的心中也生出絲絲莫名的苦澀之意。
這樣聰慧空靈的一個女子,有哪個人會不愛?她該.是人家人愛,永遠被人寵着的,卻在聶府過着本不該屬於她的生活。
無奈的搖頭一嘆,他大步跟上前面的沈碧寒,與她.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向着聶府的方向前行,沈碧寒與望春.分坐在馬車的內位之上,而聶滄杭與只相差一個位置,坐在靠外面的位子上。一路上,他一直看着沈碧寒晦暗的神色,卻一直無從開口。
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自然也不知該如何勸慰於她,他現在所能做的,只是這樣安靜的陪在她的身邊。
“嫂嫂……”
看着沈碧寒的眼角又滲出了幾滴眼淚,聶滄杭輕喚着她。
一個眨眼,淚珠順着臉頰滾落下來,沈碧寒擡頭看了聶滄杭一眼,然後低眉斂目的道:“讓小叔見笑了,我這會兒子心情確實不好!”
不知爲什麼,在聶滄杭的面前,她總是不用,也不想僞裝自己。就像現在一樣,她想哭便落了淚。
她平日裡從來都是淡淡的笑,卻從來未曾哭過啊!
仔細瞅着沈碧寒眉頭緊擰的樣子,猜不出她心中藏着何等的憂愁。聶滄杭輕輕一嘆氣,然後以眼神示意她身邊的望春給沈碧寒擦去眼淚。
“嫂嫂若是真的鬱結難舒,我們就先不回府,隨意找個地方散散心也好!”唰的一聲打開摺扇,聶滄杭眼睛微眯的扇動了兩下,然後對沈碧寒道。
“找地方散心倒不用,小叔陪我去個地方便可!”止瞭望春爲自己擦淚的動作,沈碧寒撇了撇嘴,然後掀起車簾,揚聲對外面趕車的家丁道:“且先不回聶府,我要到香寶齋用午膳!”
“少奶奶您坐好了,小的這就掉頭去香寶齋!”沒有回頭,只是用力的抓着繮繩,那家丁快速的揮動着手裡的馬鞭。
過了沒多久,馬車停在了沈碧寒所說的香寶齋門前。車門大開,沈碧寒與聶滄杭一起下了馬車。擡頭看了眼書着香寶齋三個打字的招牌,又看了眼離之不遠的沈家書局,她對家丁道:“你且先回去覆命吧,就與她說我安全到府了!”
“這……”站在馬車前,家丁一陣躊躇。
雪如郡主給他的命令是將沈碧寒送回聶府,現在她沒到聶府,他若是這麼回去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有堂堂的聶家三少在,你還怕我會出什麼差錯麼?”沈碧寒低聲的笑道:“趕緊快些回去覆命吧!”
“是!”沉思的看了聶滄杭一眼,家丁終是轉身上了馬車,駕車離去了。
與聶滄杭帶着望春上了酒樓,沈碧寒還是要了上次來的那個雅間。坐在臨窗的位子上,對着香寶齋的菜譜亂指了一通,她對聶滄杭笑笑:“我午膳這麼個吃法,小叔且莫要心疼纔是!”
處變不驚的微微一笑,聶滄杭搖搖頭,道:“嫂嫂喜歡吃什麼便點什麼?我們家不缺這點銀子!”
沈碧寒自從坐下之後,指着菜譜便是一陣亂點。她點的這些東西莫說她自己吃不了,就算再加上兩個他和望春,都是吃不了的。不過這樣又如何?他心中想到的不是這些菜需要花多少銀錢,而是隻要她喜歡就好!
片刻之後,店裡的夥計將一盤盤熱騰騰的各色滷菜擺在了桌上。沒等聶滄杭與望春開口說什麼,沈碧寒直接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食物在人餓的時候是美食,可是在人有心事的時候便是食之無味的樣子。沒有了上次吃時的美妙感覺,沈碧寒只是機械式的不停的往自己的嘴巴里塞着各種各樣的紅白滷味。
“三少爺……”
以求救的眼神看了聶滄杭一眼,望春滿是擔憂的注視着眼前的沈碧寒。她不知道她們的主子到底怎麼了,適才在越王府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呢!
“嫂嫂……”
終是看不下去了,聶滄杭伸手握住沈碧寒拿着筷子的手腕,然後對一邊的望春使了個顏色。望春會意,起身立刻離了雅間。
待只剩下聶滄杭和沈碧寒兩人之後,他方開口道:“民以食爲天,嫂嫂吃什麼都不爲過。可是眼下你不是因爲餓了才吃東西,這樣對身子是弊大於利的!”
看着沈碧寒的樣子,聶滄杭心中盡是惱意。
他不知道沈碧寒遇到了什麼,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不過他受不了她這麼無節制的吃下去。她這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看着聶滄杭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又對上他堅定的目光。沈碧寒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可知道我現在吃的不是膳食……而是寂寞!”
前世中很經典的一句話,被沈碧寒恰當的用在了這個地方。
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聶滄杭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在聶府之中雖然素有爭鬥,不過親情也還是有的,就像大哥與璇妹妹一樣,大哥……現下對嫂嫂不好麼?嫂嫂何來的寂寞?”
聶滄杭無法想像沈碧寒在越王府受到了何種的刺激,致使一向淡然的她此刻變成現在的這副樣子。
“哼!”嗤笑一聲,沈碧寒掙脫被聶滄杭握着的手腕,幽幽的道:“聶府之中確有親情在,不過卻不是屬於我的親情。聶府之人如何待我,完全出自你大哥如何對我。他對我好了,府里人都將我看作是大少奶奶。若是不好,我就是那個軒園之內不足輕重的軟柿子,任誰都捏得!我在聶府,是府中家主的風向標,是別人的一顆棋子,卻唯獨不是我自己!”
沈碧寒的話幽怨無比,她不知爲何?也許是今日突然得知藍毅還活着,也許一直以來她都對聶滄杭有足夠的信任,或許是情之所至,總之在此刻,她將自己對聶府全部的負面情緒一下子全都傾倒了出來。
聽沈碧寒的一席話,聶滄杭有些錯愕。不是因爲沈碧寒此刻的失態,而是他看着坐在對面這個他要稱之爲大嫂的女人,莫名的心痛非常。
想起那次他翻牆入府第一次見她的情景,她是那般的雲淡風輕。坐在鞦韆之上,即便是面對陌生的他,她也是面色空靈,不見一絲的窘迫之意。可是現在的她呢?
她出了軒園之後,脫離了那個單純的圈子,好似便再也沒有以前的簡單生活。
以淡笑掩去臉上的異樣,聶滄杭貌似輕鬆的搖搖頭道:“看來聶府並不適合嫂嫂!”
“不!”低眉斂目的用筷子攪着餐盤裡的滷醬,沈碧寒毫不顧忌的道:“聶府的生活適合以前的我,卻不適合現在我!”
她在聶滄杭的面前已然說了太多,不防全數道出。聶滄杭說過,她可以信任他。她已經不想去再追究這個人藏着什麼樣的用心了……最起碼這樣的話,她心裡會輕鬆一點。
“嫂嫂……”張嘴喚了她,聶滄杭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我……”終是將筷子放到一邊,沈碧寒閉了閉眼,又深出了口氣將眼睛睜開:“恢復記憶了!”
聶滄杭抿了抿嘴,終於釋然一笑:“這個我是知道的!”
這次輪到沈碧寒錯愕了!
他知道了?那聶滄洛呢?她隱藏的就那麼失敗麼?
“小叔怎麼會知道的?”張了張嘴,沈碧寒問道。
聶滄杭皺着眉道:“仔細說來嫂嫂失憶前後變化不大,以前大哥與嫂嫂接觸的少,該是不知道的。不過我麼……或許是種蘭草的時候與嫂嫂的交際多一些,所以纔會省的。”
沈碧寒苦澀的笑了笑:“小叔何時知道的?”
“在嫂嫂沉湖醒來之後,你讓望春去錦臨院取過兩樣東西。”眉頭皺起,聶滄杭一笑道:“嫂嫂髮髻上的這根簪子,怕是有什麼深遠意義的吧!?”
恍然那日好像他是與望春一起到錦翰院的,沈碧寒無奈的搖搖頭:“我那句話說的沒錯,小叔永遠都是深藏不露的那個人!”
“嫂嫂出府那日,便用的這根簪子,眼前還是這根簪子,所以我想它對嫂嫂定是有着什麼深遠意義的!”聶滄杭只是如此說着,卻沒說他早在幾年前便見過那根簪子。
與聶滄杭對視一眼,沈碧寒低頭吟道:“這根簪子是我尚在孃家的時候別人送的,這三年來我一直以爲他不在人世了……”
“嫂嫂今日在越王府該是見到送簪子與你的人了吧!”拿起手邊的白酒抿了一口,聶滄杭的視線一直放在沈碧寒的身上不曾離開。
他認得那根簪子的主人,更知道他是誰,也知他今日便到金陵,卻從來沒想過沈碧寒會和那個人是如此的關係。
沈碧寒深吸了口氣,然後擡頭對上聶滄杭的眼睛,“三年前因爲家中有所變故,他們說是爲了讓我保命,才讓我嫁入聶家。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他死了。可是他今日活生生的再次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他還活着,那我的父親母親和兄長呢?他們若是活着爲何不來找我?他們若是歿了,爲何他還好好的活着?而且還當上了我沈家的當家?”
一個個的疑問壓得沈碧寒傳不過氣來,思索着種種可能,她疲於應對的對聶滄杭一一道明。
沈碧寒說話的語速第一次如此之快,看着她苦笑連連的樣子,聶滄杭的心緒也是此起彼伏。天人交戰之後,他終是嘆息着伸手覆上沈碧寒放在桌上的雙手,“世上之事有因纔有果,無論任何事情,到最後都會水落石出的。若是嫂嫂你覺得累,滄杭願意給你一個避風的港灣,替你擋風遮雨!”
聶滄杭曾經想着,若是沈碧寒對聶滄洛有情,他大可一直在遠處守護着她。可是看着眼前沈碧寒難得露出的脆弱模樣,他的心意微微有以一絲變化——既然她對他的大哥無情,那他可以爲她籌謀一切,只爲日後與她相守!
沈碧寒沒有想到聶滄杭會說出如此的一番言語。
看着一臉認真的聶滄杭,她怔愣了一下,繼而失笑,“小叔可知自兒個在說些什麼?”
道明心意之後的聶滄杭心中驀然輕鬆了不少,抿嘴一笑,他點了點頭:“你該是知道的,我適才並沒有飲酒,所以我所說的話也不會是醉話!”
心中思緒更加紛亂,沈碧寒訕訕的一笑:“小叔現在與我說話連敬語都不用了!”
聶滄杭對她有意她不是不知,不過她一直以爲依着這個世上的禮儀規矩,他不會逾越她們二人之間的那堵看不到的牆。可是眼下,他握着她的手,卻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他說他要爲她擋風遮雨,那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對沈碧寒笑了笑,聶滄杭失笑道:“你心中的疑惑我會一一幫你解開,待到一切結束之後,我帶你離開聶家!”
俊美的五官在淺顯的笑容襯托下格外分明,看着聶滄杭含笑的眸子,沈碧寒有些失神,但是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抽回被大手罩着的雙手,沈碧寒霍然從椅子上起身:“事情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小叔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話,可知只會讓我心中更亂?我用好了,回府吧!”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大腦的cpu運行率已然到了百分之百的程度,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出了香寶齋,看着重新裝飾一新的沈家書局,沈碧寒一臉默然的帶上在外面候着的望春,向着聶府的方向步行而去。
之餘聶滄杭,他只是與沈碧寒她們主僕隔着些許的距離,一直慢慢的跟着。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無心欣賞路邊各色的小擺設,沈碧寒一直面無表情的向前走着。
“難得出府一次,少奶奶您可有什麼要買的東西?”看着路邊應接不暇的各種小玩意兒,望春悄悄的看了沈碧寒一眼,然後輕聲問道。
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沈碧寒擡頭看了望春一眼。見她正興致勃勃的看着一邊的頭花,沈碧寒淡淡的道:“你若是有喜歡的買下便是,就當是我送你的!”
“是……”知道沈碧寒的心情不好,望春輕輕應了聲。沒說自己想要深那麼,望春老老實實跟在她的身後道:“雖然奴婢不知少奶奶您爲何心情不佳,不過您可以將奴婢喜歡的買給奴婢,爲何不去做心中真正所想之事呢?”
前半晌兒的時候她們出府的時候沈碧寒的心情還不錯,她實在想不出自家主子這會兒子是怎麼了!不過經過一點點的推敲,她向着沈碧寒的改變該是和那沈家當家有關聯的。
聽到望春的話,沈碧寒腳下的步伐頓了一下。
適才她一邊向前走着,一邊思緒千轉的思索着今日的事情。她想要在心中給藍毅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可是任她想破了頭,卻還是找不到任何一個合理的理由。
沈家還在!沈家商號還在!藍毅還在!這些都是好消息,可是卻那麼的不合實際!
既然都在,爲什麼卻沒人到聶家看她一眼?既然都在,沈家怎會由藍毅當家?她是沈家的大小姐,她要弄明白,要問清楚,一定要!
心中如是想着,沈碧寒攸然轉身原路折返,向着沈家書局方向所在快步而去。
“少奶奶……”向前追了兩步,沈碧寒的突然迴轉讓望春一時亂了心神!
看着從前面不遠處跑來的沈碧寒,聶滄杭一手執扇,一手握着扇端,不發一言的任她從自己的身前快步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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