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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秀的眉頭直皺,聶滄洛定定的看着沈碧寒。
進入正廳之後,他問什麼,她便回什麼,卻對自己的三弟這般上心,這不明擺着是給他弄事兒麼?
看着這樣的聶滄洛,聶滄杭站在下位上除了淡淡的笑着,卻什麼都沒有去做。
早前的時候他便說過,沈碧寒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總是會無形之中吸引着他,這點他的大哥該是也知道的。不過即便如此,眼下他已然放不下她了,即使他大哥與她是夫妻,那也要看沈碧寒心意如何不是麼?
看到聶滄杭的笑,沈碧寒心底有些發毛:“小叔爲何總是笑着卻不言語?”
在軒園裡,她只是沈碧寒,就算在軒園之中她和他之間如何,在錦翰院中,她是聶滄洛的妻子,而他也只能是她的小叔。
低眉斂目的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扇子,不再去看沈碧寒,聶滄杭笑道:“適才聽璇妹妹說嫂嫂在奶奶面前的表現,滄杭只是覺得嫂嫂的行事作風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呢!”
沈碧寒挑眉:“我這樣不好?”
搖了搖頭,聶滄杭道:“嫂嫂做的很好,就該這樣!”
嘴角彎了彎,沈碧寒淡笑着拿起.夏英剛剛奉上的茶水,淺畷了一口。
似是感覺到了沈碧寒與聶滄.杭之間奇怪的氣流,聶惜璇眉腳抽了抽,然後與聶滄洛對視一眼,見他面色微沉。她笑着道:“今兒晌午我去奶奶那裡的時候見她茶飯不思的,怕是被嫂嫂氣着了。若是明兒有空嫂嫂多去與奶奶說說話纔好!”
默默的點了點頭,沈碧寒苦笑道:“這陣子這事兒那.事兒較多,弄的我總是失態。經過今日一事,老太對我的印象該是差到了極點了!”
明明心中想着要扭轉老太太對自己的壞印象,卻.沒想到自己現在卻成了潑婦一級的。如此一來事情她對自己的印象只能是越來越糟了,在以後的日子若是沒有十分好的機會,想要扭轉這個局面便更難了,想起這個問題還真是頭疼呢!
“夫人莫要多心愁苦!”見沈碧寒皺眉的樣子,聶滄.洛淡淡的道:“今兒這事兒出自望月之口,眼下望月被懲處了,夫人無錯是真,奶奶是識大體之人,她不會與你計較的!”
說的比唱的好.聽,他們是祖孫,若今日是他說了渾話,那也就罷了。可她是什麼?孫媳比孫子畢竟遠着一步呢!
淡淡的苦笑一聲,沈碧寒訕道:“但願如此吧!”
沈碧寒的話音剛落,還未來的及說些什麼,便見窗外燈火通明,下人們舉着燈籠火把的影子,不停的在窗外閃爍着,人聲更是嘈雜一片!
正廳內的幾個人都是神情一怔,然後快速的離了椅子向着廳門口走去。
“不好了,走水了!”錦翰院中燈火通明,到處都是拿着火把和燈籠來回奔走着尋找水桶的下人和丫頭們,他們一邊跑着一邊還在高聲喊着。
被眼前的場面震的有些摸不着頭腦,沈碧寒看着身邊聶滄洛。只見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前面的一個下人急問道:“哪裡走水了!?”
驚慌失措的擡頭看向聶滄洛,那個下人顧不得請安,只得顫着身子吞吞吐吐的道:“花……花廳!延攬花廳!”
心中咯噔一聲,聶滄洛和在場的聶滄杭、聶惜璇都是渾身一震!
放開抓在手中的下人衣襟,聶滄洛轉身對沈碧寒和聶惜璇道:“你們兩個在這裡待着,莫要過去!”
說完話,他又回頭看了沈碧寒一眼,而後一提袍襟,很快便消失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之中。
“哥哥!”驚叫一聲,變了臉色的聶惜璇顧不得與沈碧寒說上一句話,提起裙襬便追了上去。
原想着說話的沈碧寒咂了咂嘴,見他們兩兄妹已然遠去。她暗歎口氣,便要跟上去。
“嫂嫂!”伸手拉住沈碧寒的手臂將她拽住,聶滄杭難得臉上沒有掛笑,而是一臉冷峻的道:“這裡安全,你留在這裡。延攬院有我和大哥即可!”
“可是……”
“你去了反而會更亂,在這裡乖乖的等着!”沒容沈碧寒說話,聶滄杭將手中的摺扇塞到她的手中,而後兩三個閃身,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延攬花廳一片火光的模樣,沈碧寒用力的握着手中的摺扇,而後將扇子遞給一邊的望春:“將三少爺的扇子收好了!”
“少奶奶您……”
一樣沒容望春說完話,沈碧寒也提起裙襬快速轉身沒入一邊通往後院的拐角處。
“救火啊!”
“大家快救火啊!”
與白天的時候不同,沈碧寒再次來到延攬花廳的時候,看到的除了熊熊的火海,便是提着水桶忙碌着如何救活的下人們,除此之外她的耳際還充斥着救火的聲音。
又是大火
看着眼前正在無情吞噬着延攬花廳的熊熊大火,沈碧寒好像回到了自己前世的最後時刻。那個時候也是因爲一場大火,她被困在大火之中一時無法脫身,只得用手捂着口鼻胡亂的揮舞着手臂想要驅散周圍的煙霧。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能逃出昇天。
想起過往種種,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是的!
她怕了!
沈家的血海深仇還揹負在她的肩上,她不能去再被大火燒死了!
“嫂嫂?!”
木然的回頭,見聶惜璇一臉梨花帶雨的看着自己,沈碧寒脫口問道:“還有誰在裡面?”
爲什麼她的心中隱隱有着不祥的預感?!
“奶奶還在裡面!”焦急的看着一邊不斷在擴大的火勢,聶惜璇哭道:“府裡的家丁都說這火救不了了,可是哥哥和三哥哥也進去了!”
“他們……都在裡面?”腦海中轟隆一聲如同被炸開一樣,沈碧寒轉身驚顫的看向在大火中被燒的噼裡啪啦的延攬花廳。
“這裡安全,你留在這裡。延攬院有我和大哥即可!”
聶滄杭的話還言猶在耳,聶滄洛最後的那一回眸不停的在沈碧寒的腦海中閃過,怔怔的站在原地,她強作鎮定的看着聶福快步向着自己跑來。
“大少奶奶,這火太了,怕是救不了了!”伸手抹了下黑乎乎的臉,聶福聲淚俱下的道。
“那也要救啊?”直指着面前的大火,沈碧寒怒道:“老太太、大少爺在裡面,三少爺也在裡面,你眼下莫要與我說不能救,就算不能救也要救!”
“是!”哭喪着臉,聶福提着水桶剛想轉身去繼續救火,卻見人羣中傳來一陣騷動。
“大少爺出來了!”一個家丁高聲喊道。
“大少爺出來了!”又一個家丁高聲喊道。
心神一提,沈碧寒看了眼身邊的聶惜璇,而後快步向着衆人蜂擁之處奔去。
一身的長袍已然被燒的凌亂不堪,聶滄洛提過一個家丁手中的水桶便從自己的頭頂澆了下去。
身上的溫度漸漸低了,視線也漸漸的清晰起來。聶滄洛看着從擠入人羣中的沈碧寒,蹙眉苦笑:他以爲他這次又要將小命扔在裡面了。
定定的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聶滄洛,沈碧寒輕聲問道:“可有找到奶奶和滄杭?”
心神一凝,眉峰挑起,聶滄洛看向伸手正在燃燒的建築,厲聲問道:“三少爺和老太太還未曾救出?”
“轟隆——”
他的問話剛剛出口,便見支撐着延攬院前廳的主子轟然倒塌,房頂上的琉璃瓦更是噼噼啪啪散落一地。
沒有人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冷冷看了眼或是拎着水桶,或是拿着鐵楸的下人們,聶滄洛轉身欲要重新衝入火海之中。
“大少爺請三思!”拼命的扯住聶滄洛的手臂,聶福泣聲道:“如今火勢如此之大,再無迴天之術。三少爺和老太太還在裡面,若是您再有個好歹,這沈家可就是塌了天了!”
“滾開!”
“大少爺!”剛剛用力的扯開聶福緊扒着自己的手,聶滄洛轉身欲走,卻又被他抱住了大腿一臉堅定的道:“今兒大少爺您就算打死奴才,奴才也不能讓您再身陷火海之中。”
一咬牙,聶滄洛又是一腳踢出,可是這次與適才不同,聶福被踢了出去,聶生和幾個其他的家丁全都衝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就是不讓他前進一步。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什麼都不該怕的!”
看着眼前一片混亂的樣子,沈碧寒轉身看着身後的一片火海。想着聶滄杭掛在嘴角的那抹笑意,她心一橫,彎身將身上的裙襬嘶啦一聲扯了下來,然後將之浸入一邊的水桶之中。
將有着半桶水的水桶拎起從頭將自己淋到腳,她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溼裙襬,奮不顧身的衝入火海之中。
“嫂嫂!”本是傷心欲絕的看着衆人阻攔聶滄洛的聶惜璇,想着要沈碧寒勸勸聶滄洛,一轉頭卻見她衝入了火海之中,只得捂着口鼻驚聲尖叫!
身子一怔,聶滄洛在無數人影中尋找着沈碧寒的身影,卻只見到她在火海中對自己的回眸苦笑。
“碧寒!”
痛呼一聲,聶滄洛一路踢飛了當着自己的衆多家丁,卻能眼睜睜的看着沈碧寒轉身沒入火海之中。
“咳咳……”即便是口中捂着溼布,沈碧寒還是被濃濃的黑煙嗆得不停的咳嗽着,提心吊膽的穿梭在一個個殘垣之間,她步步精心的摸索着向前走着。
“我進來的是外廳的正門,若是到內廳的話要走裡面。”身邊火蛇肆虐,沈碧寒彎腰行進在大火之中,渾身不時傳來的灼痛感讓她明白,她纔可身上定是被火灼傷的,不過這點從適才衝入火海的時候她便曉得,自然也是做好心裡準備的。
“咳咳……”
沈碧寒依然在不停的咳嗽着,四周不停傳來的木頭被燒灼的噼噼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好似自己被煮熟一般,區區只有幾米的距離,沈碧寒走了不知有多長時間。
身上的溼衣服很快便被烘乾了,有些喘不過起來的沈碧寒摸索着繼續前進,哪怕身上的痛楚越來越重!
在她看來聶滄杭的命比她的空身子要重要的多,一副臭皮囊,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燒焦了她也好解脫。
“咳咳!”
十分輕微的咳聲伴隨着噼噼啪啪的斷木聲傳進耳中,沈碧寒只覺身子一怔,而後便快速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貓腰行進。
向前走了大約有五米左右,她終於見到被濃煙嗆暈的老太太,看着四下正在燃燒的椽木,她心中失笑:這下可要變成烤肉了,而後上前將老太太扶着坐起身來,
“老太太!老太太!”伸手拍着老太太的面頰,沈碧寒將握在手中只有半溼的裙襬放到老太太口鼻之間。
按照記憶中的樣子推算,沈碧寒知道這裡該是老太太平日唸經的佛堂。四下打量着周圍的火勢,知道這裡應該是最後一處沒有完全燒着的地方了,沈碧寒焦急的喊道:“小叔!”
迴應她的仍然是一聲聲噼裡啪啦的斷木聲。
臉色嫣紅,被火苗灼傷的傷口劇烈的疼痛着,渾身想要被烤熟一般,沈碧寒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喊道:“滄杭!聶滄杭!”
“……”
迴應她的依然是一聲聲噼裡啪啦的斷木聲。
心中莫名的驚顫萬分,沈碧寒想着那日自軒園後院翻牆而過的身影,想着自己傷心流淚時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子,想着他淺顯而又灑脫的笑,不禁心中抽痛莫名!
她這是怎麼了?
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沈碧寒溼潤着雙眼,貓腰扯着老太太欲要從自己進來時候的地方再出去。
“若是他死了,日後在軒園便沒有人聽我說明心事了,也就沒有人再爲我指路了!”晶瑩的淚珠簌簌的自眼角滑落,沈碧寒想着聶滄杭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心中卻格外黯然。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中已然有了屬於他的一片天地。
雖然那片天地很小,卻終是給她溫暖最多的……
“咳咳!”極其輕微的咳嗽聲傳來,沈碧寒耳朵動了動,停下拖拽着老太太的動作,不敢置信的看着從身邊不遠處蹣跚而來的狼狽身影。
嘴角依然掛着淡笑,聶滄杭看着身前不遠處的沈碧寒,皺眉拖着自己渾身是傷的身子向前行走。
他受傷了!
看着他蹣跚的樣子,沈碧寒知道他受傷了,而且應該傷的還不輕。
“你不該進來!”這是聶滄杭行至沈碧寒身前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喜悅的淚水模糊了雙眼,沈碧寒呢喃道:“因爲你在這裡!”
心中雖是充滿欣喜的,不過想到自己目前身處的處境,他還是滿心不忍的道:“你不該進來!”隨着話音剛落,他用自己被燒傷的手臂用盡全部的力氣將沈碧寒緊緊擁入懷中。
因爲他在這裡,所以她纔會在這裡。即便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幫她,助她,有她的這一句話,便已然足夠了!
淚流滿面的閉上雙眼,知身後的道路已然被碎目擋住,沈碧寒靜靜的靠在聶滄洛的肩膀之上,心中卻莫名的平靜。
兩世爲人,三年失憶,她得到了沈家父母和大哥的寵愛便餘願足矣,眼前若是她同這個真心對他的男人死在這裡,那麼也算死得其所了。唯一一點不足之處便是她沒能爲沈家報仇。
將老太太扶回到佛堂的牆壁前靠着,沈碧寒側身依偎在聶滄杭的懷中,是不是的傳出幾聲咳嗽聲。
“在這個世上你可有什麼未了的願望麼?”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沈碧寒問着身後的聶滄杭。
靜靜的靠坐在牆角下,看着頭定上方不停掉落的帶火木屑,聶滄杭笑着道:“我希望你能活着!”
“咳咳……”又咳嗽了一陣,沈碧寒笑了:“我和你一起死不是挺好麼?”
“嘶……”低頭看了眼沈碧寒,聶滄杭想要將身子靠下一些,卻扯動了受傷的手臂。
咬牙將身子向上提了提,沈碧寒仰頭用自己乾澀的嘴脣親了下聶滄杭已經脫皮的脣瓣。
身子一僵,聶滄杭慵懶的一笑:“這跟我想像的可是差了不少的?”
“咳咳!”被煙燻的咳嗽着,沈碧寒道:“你想像的?”
動了動手臂,聶滄杭想要傾身,卻被沈碧寒擡手止住了動作:“莫要再動了,你我等死就是!”
到了現在這種境地他最大的願望居然是要她活着!
這算是患難見真情還是情之所至沈碧寒不知道,不過她的心真的因爲他的這句話而停止了跳動。
火!
到處都是火!
除了身後的那堵牆之外,他們的周圍到處都在燃燒,看着散落在身子四周越來越多的斷木,沈碧寒和聶滄杭都知道眼下這樣繼續下去,上面那些帶火的木屑,遲早會掉落下來,可是總是聶滄杭平日武功多麼高強,卻也只能無能爲力的一聲嘆息!
“啪啪!”兩聲巨大的響聲傳來,佛堂高處的大梁終於被燒斷。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延攬花廳最後還算完整的佛堂終於在大火之中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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