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鳴金收兵!”
刺耳的收兵鑼聲響起,張頜,高覽二人面色劇變,對視一眼,眼中同時掠過一絲痛苦之色。技不如人,至少此戰報仇無望,既然軍令已下,二人也只能無奈從命。
憤憤的看了鞠義一眼,張頜冷聲說道:“是非不分,忠奸不明,你要追隨袁紹那僞君子到底那也隨你,不過你我之間,就此一刀兩斷,恩斷義絕!”
言畢,張頜轉身就走,頭也不回的撤出了戰局!留下了往日的兄弟,還怔怔的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郭嘉先生,我們……”回到本陣,高覽諾諾連聲,卻不知如何開口。
“呵……不用解釋了,我都看到了!袁紹還有如此猛將,要勝他,恐怕要多費些思量了!今日不宜再戰,撤兵吧!”
“……是!但恐怕袁紹不會輕易放我們撤走吧?”
高覽話音未落,袁紹就爲其做出了註解,麾下士卒在袁紹一聲令下之後,帶着被悍勇如虎的鞠義所激發出來的血勇之氣,浩浩蕩蕩的向陳留軍掩殺而來!袁紹帶上戰場的四萬大軍,呈三級波浪狀,洶涌呼嘯着,要把敵軍席捲乾淨!
數萬大軍衝鋒的場面有多麼壯觀?實在無法用語言加以描述!但是連訓練有素的陳留兵都抑制不住倒抽冷氣的舉動,也可以窺知一點戰場之上的一點鐵血法則了——人多,就是力量大啊!
天地爲之變色!
情勢絕對不利,但郭嘉仍然冷靜如常,因爲眼前的這小小局面,並沒有脫離出他的預料和控制!
“張頜,高覽,各引左右兩翼精兵,迂迴交叉進攻,掩護我大軍撤退,記住要邊戰邊退,決不可隨意潰退!有慌亂奔逃者斬!另外,我們掩藏許久的棋子,也該派上用場了!”
“得令,先生保重!”戰場上容不得片刻的耽擱,二人對郭嘉抱拳施禮,就分頭帶兵作戰去了!雄渾的號角之聲,再度響起!
“死戰,向敵人進攻!”二將分別縱聲招呼,兩翼各五千人組成的大陣隨即啓動,爆發出整齊的響亮嘶吼,無畏無懼的迎上了袁紹的大軍!
並不與敵軍正面相抗,張頜,高覽二人引兵避過了敵軍的鋒頭,反而從兩邊側翼殺入,截殺袁紹軍的中軍,更將兵鋒指向了中軍裡的袁紹!
“袁紹老兒,拿命來!”張頜鋼刀連連劈下,掃除眼前的一切障礙,在萬軍之中一步一步的靠近向袁紹,而高覽更是搶過一把長劍,左右劈砍,鮮血崩散,率領大軍衝擊袁紹所在的本陣!
“保護主公!”鞠義吼聲如雷,親自率領大軍在袁紹身前層層圍護,不讓敵軍越過雷池一步!
“主公,此地太過危險,請暫且退避!”鞠義聲音中透出焦急,沉聲對袁紹說道。
“呵呵,危險?我怎麼沒看出來!此戰我軍勝券在握,張頜,高覽那兩個叛賊手中那點兵馬,能耐我何?只要我前軍衝破敵軍本陣,擒殺敵酋,則全殲敵軍必矣!傳令,全軍壓上,給敵軍致命一擊!”
袁紹所看見的,是他的大軍正以巨石壓卵之勢,撲擊兵力明顯處於下風的陳留軍,可他沒有看見的是,陳留軍沒有一絲的慌亂跡象,將防禦體系構築的嚴絲合縫,冷靜而又有序!
二百餘架踏弩,安放在二百餘輛大車上,有了靈活機動的能力,可以在戰場上縱橫馳騁,劃破天宇的呼嘯聲此起彼伏,力道千鈞的弩箭一波一波的傾瀉而出,狙擊着迎面衝來的大軍,而三千名強弓手隱伏在踏弩之後,分列三行,將從天空到地面的箭網編織的無比密實,呼嘯跳躍的精靈在空中盤旋,然後狠狠墜下,貫穿人體,掠奪人命!袁紹大軍的衝鋒勢頭,在那無比嚴密的防禦體系下,在無數的士兵悽慘喪命之下,不可遏制的延緩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陳留軍的主力,在郭嘉的帶領下,不慌不忙的緩緩後撤!
正在袁紹憤怒欲狂的時候,他的後院,也起火了!
驚天動地的吼聲,驚天動地的殺氣,驚天動地的戰鼓聲,彷彿積蓄已久一般,突然就迸發出來,好似有千軍萬馬跨越大地的轟鳴之聲,使袁紹的整個後軍驟然陷入到慌亂之中!連袁紹也驚的把馬鞭墜落地上,一臉驚詫和不可置信的,嘶聲怒吼:“怎麼回事?後軍出什麼事了?速去察清楚!”
鞠義駐馬遠望片刻,剛毅的臉龐上也現出疑惑的神情,語氣前所未有的焦慮:“主公,後軍那邊喊殺之聲震天徹地,隱約竟有無數敵兵出沒,殺氣太強了!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現在就走!”
“可惡,敵人哪裡來的兵馬?我不走,我要與敵軍決一死戰!”說着,袁紹還煞有威勢的抽出了佩劍,一臉的決絕!
可沒等袁紹出聲下令,後軍的殺戮聲,戰鼓聲驟然倍添激昂,濃烈的殺氣,袁紹相隔老遠也感受的到,心中害怕之下,連剛剛抽出的佩劍也差點滑落到地上!
後軍遭襲,沒有人能無動於衷,袁紹軍的士氣難以遏止的低落下去,而張頜,高覽兩軍則士氣大漲,奮然狂呼之中,本已接近極限的衝鋒勢頭再度上漲,竟又接近了袁紹所在之處些許!
後軍敵情不明,張頜,高覽兩支蓄意復仇的軍隊近在眼前,連前軍的進攻也受阻,混亂不堪的局勢,袁紹一時也梳理不清,頓時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竟然任由親兵牽着繮繩,簇擁着自己奔馳也不阻止,默許了自我的跑路行爲!
主帥不負責任的“轉進”,普通小兵們哪還有作戰下去的勇氣和士氣,紛紛有樣學樣的轉身跑路,剛剛還大佔上風銳意進攻的龐大軍隊,竟然在一瞬之間,就成爲了潰退的敗兵!
情勢大好,張頜,高覽大喜過望,不約而同的率兵追擊,如同兩支利箭一般,攪得袁紹大軍更加的混亂!
戰局變得太快,鞠義纔剛剛理清事情原委,自家大軍的軍勢就將要崩潰,鞠義目中噴火,猶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現實不允許他多做考慮,爲了不傷及全軍元氣,此刻他只有一個選擇!
“全軍聽令,隨我反擊!護衛主公撤退!“鞠義雄渾激昂的聲音響徹戰場,憑藉他強大的威望,聽到他的呼喊聲的袁軍士兵竟然奇蹟般的停下了奔逃的腳步,自動圍攏在鞠義身側,組織成了頑強抵抗的架勢!鞠義立馬橫刀,刀影連閃劈翻了幾名敵兵,用行動向全軍做出了表率——悍然反擊!
迎上了舊日兄弟張頜,鞠義不再留手,嘶吼連連,一柄大刀使得威風凜凜,剛一交手就壓得張頜喘息不得,只能狼狽防禦!而受到鞠義的感召,越來越多的袁軍士兵停下了逃跑的腳步,再度轉身與敵軍廝殺,很快就憑藉兵力上的優勢,挽回了潰亂敗退的局面!
已經退到安全地帶的郭嘉遠遠的看見這一切,眼底閃耀着冷冽的寒光:那個叫做鞠義的大將,實在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欲敗袁紹,須得先除此人!
“傳令,鳴金收兵!不可與敵人鏖戰!”自知手中兵力容不得半點的虛耗,郭嘉果斷的下達了止戰的命令!
隨着高覽接應了張頜,合兵一處,陳留兵馬開始有序的緩緩後撤,鞠義也不敢追擊,任憑敵軍離去,這場慘烈卻混亂不堪的第一戰,至此拉下了帷幕!但無論如何,趾高氣揚而來的袁紹一戰被打得落荒而逃,損失了兩千人馬,更損失了之前的凌然士氣,自此之後,怕是得收斂氣焰,小心謹慎的對付那來自陳留的入侵了!
“哈哈,二位,別哭喪着臉嘛,來來,乾了這杯!”中軍大帳中,慶功的宴席正到濃處,但報仇未果的張頜,高覽二人仍難免沮喪,虎着臉不參與衆人的飲宴,與歡樂的氣氛格格不入,使得郭嘉也不得不出聲勸說。
“袁紹並非不可戰勝,報仇的機會日後多的是!二位將軍須得保重自己,來日纔有能力爲親族報仇雪恨啊!來,滿飲此杯,我們再商破敵大計!”郭嘉充滿自信的說話,無形間將二將心頭的陰霾掃除大半,使得他們臉色稍緩,微微露出笑容,舉杯與郭嘉對飲。
“郭嘉先生,你今日妙計一出嚇得那袁紹匹夫狼狽逃竄,我兄弟真是佩服啊!”
“呵呵,區區小計,不足掛齒!不過是三千名小兵,三千面戰鼓,還得隱藏不出,纔可造成那般震撼人心的效果,若是堂堂正正的出手偷襲,那區區三千人是嚇不走袁紹的!”
張頜高覽二人對視一眼,無言以對,也只能同時對郭嘉俯身施禮,以示尊敬。大帳中歡樂的氣氛再度飆升,衆人縱情歡笑,暢飲美酒,無不盡興!
“呵呵,今日一戰不過是要試探一下袁紹的虛實,現在我們這邊的戰線穩定住了!那麼剩下的,就要看老大那邊能玩出什麼花樣了,列位將軍,我們一同滿飲此杯,祝老大旗開得勝吧!”
“祝老大旗開得勝!”帳內衆人一同縱聲呼喊,將美酒一飲而盡,歡慶的氣氛,攀升到了最高峰!
誰都知道,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那個人,是小志,也只能是小志,可是如今,我們的這個平凡的大英雄,到底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