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還算不錯的遊玩後,周小晴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居住的院子裡。將沒吃完的野棗子全部倒出放在桌子上,分成了三份。用冷水洗了把臉就把其中的兩份拿起出門了。這會子她們應該都在房裡,周小晴心中一喜,覺得大家會喜歡吃這果子。
顧子瑜和周希希的房間是緊挨着周小晴的,周小晴在門外輕輕釦了門閂。“來了。”裡面傳出一個好聽的聲音,門開了,是顧子瑜,周小晴眼睛向屋內掃了一眼,發現桌上擺放着筆墨紙硯,還有寫到一半的字,看來顧子瑜是在勤加練習書法啊。周小晴投來讚賞的眼神,顧子瑜淡淡笑了,也許是沒笑,不過在周小晴看來這個美女不管是哪樣的表情都有一副值得欣賞的畫卷。
“小希沒在,她去秦夫子那兒做功課了,前短時間生病落下了很多。”顧子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提起周希希。
周希希因爲年紀小,可塑性又強,鳳姨打算好好栽培周希希,這丫頭又聽話,將來一定是可以一鳴驚人。在鳳姨看來,顧子瑜太清冷,如果成名後也不一定會對她言聽計從,而周小晴又像個不靠譜的姑娘,琴棋書畫沒有一樣是拿手的,有點不安分,倒不像是肯安心吃這碗飯的人。林芷蘭和李亦可清麗有餘,魅力不足。思前考後,還是放她們去前廳,或許在實際中可以磨練她們,見慣大場面可能比較撐得住檯面。
周小晴拿出一袋棗子,遞給顧子瑜:“拿去吃吧,這是今天偷偷出去摘的,可甜啦,所以跟你和希希送一點過來,你在練字,我就不打擾了。”
顧子瑜看着周小晴離開,自己還站在門口,甚至還沒請她進來坐片刻,覺得禮數太不周到了,但是有些感激的話,卻說不出口。不知不覺也開始對這個心胸大度的女孩產生好感。顧子瑜的內心其實是脆弱的,所以要用更加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自己。
周小晴對於顧子瑜,也是說不出的一種好感。顧子瑜剛開始的明哲保身並沒有讓周小晴對其反感,相反,她能夠看到她清冷外表下的心其實是需要朋友的。也不知道對方是否當她也是朋友,不過,一份好的感情,總有一個人付出的多一些,雖然有人會說這樣不值得,但是付出與幫助人的快樂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傻姑娘周小晴,也會有傻福的。
“芷蘭,亦可,看我跟你們帶什麼來了?”周小晴站在門邊,靠着門嘻嘻笑道。還將手裡的袋子晃來晃去。
李亦可伸出手,搶過袋子,“是什麼好東西呀?啊,是棗子,我們家就有種,正想吃了,沒想到這說想吃馬上就有人送來,那我就不客氣啦……”說完便拿出去要洗。
“瞧她這個饞鬼,也不怕人笑話,晴妹妹,謝謝你啦……”林芷蘭笑罵着李亦可,又忙着道謝。“你這是上哪弄的啊?”林芷蘭一面吃着棗子,一面笑着問周小晴這野果子的來歷。
“這是小軒帶着我出去玩的時候到路邊摘的,是野生的,好吃吧?對了,千萬不能讓張媽看到,不然會罵我的。”周小晴有些得瑟能夠找到這麼好吃的水果,卻沒發現此刻林芷蘭和李亦可的臉色都變了,心事並不在這野果子上了。林芷蘭把拿在手中準備吃的棗子重新放進袋子裡,有些揶揄道:“晴妹妹真不夠意思,自個兒出去玩也不帶我們姐妹出去,我們在這院子也快瘋了,卻不見那小軒也帶我們出去解悶。”
“是啊,你的運氣真好,小軒跟你關係那麼好,鳳姨又疼小軒,自然也會對你刮目相看……”李亦可也停下來幫腔。
周小晴又不是笨蛋,自然聽得出這話裡的酸味。看來這吃力不討好的事還是讓她碰到了。心裡不免覺得憋氣,早知道就不拿過來了。“也不是啦,你們都去別的院子玩了,剛好只我一個人在,小軒纔會帶我去嘛,跟他玩一點都不好玩,你們要是感興趣,下次直接跟他說啊。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周小晴輕描淡寫了幾句,就從這個房間裡出來了,還真是日久見人心,沒必要爲這些事就這樣心生嫉妒吧,周小晴可不想沒過多久就樹敵。
躺在被子裡,有點失眠了。周小晴承認自己並不想別人看起來的那樣大度,其實也是小肚雞腸。尤其是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時,只不過不說出來,什麼都埋在心裡。委屈什麼的,也會慢慢消失。周小晴會以一顆善良的心去對先面對別人,但如果發現了對方的不真實,就會心存芥蒂,不再敞開心扉了。自己一直把林芷蘭和李亦可當做很好的姐妹,不曾想到她們會因爲小軒和她來往比較多就有想法。這和一般的小市民斤斤計較有什麼不同。
在林芷蘭的房間裡,同樣也有抱怨。“芷蘭,你看那周小晴出去時臉色沒,她好像是生氣了,我們是不是做的不對啊,她給我們送棗子來吃,我們還說她……”躺在牀上的李亦可轉過臉,對躺在另一張牀鋪上的林芷蘭說道。
林芷蘭聽她那麼一說反而更氣憤了,“我們有什麼錯啊,她表面上好像什麼都不爭,其實在跟我們搶。你看,爲什麼那小軒唯獨和她好,連我們都不看一下。我前先天還看到小軒偷偷給她帶吃的,你說,如果不是她動了什麼手腳,那小軒怎麼會對她那麼好。我娘說了,在外面不能相信任何人。”
“要我說啊,那顧子瑜纔是我們的大敵,你看她平時就不屑跟我們一起!”李亦可提到顧子瑜時也難以掩飾心中的不滿。
“鳳姨也真是的,要那個假清高的女人去服侍儀容姑娘,要是儀容也護着她,那這個小妖精不是也有靠山了嗎?我們倆以後怎麼在一品樓立足?”林芷蘭也覺得顧子瑜威脅到她們。
李亦可聽到這裡突然莞爾一笑,“林姐姐這倒不必擔心,我和儀容姑娘的貼身丫鬟紅姑最近來往得緊,聽她說顧子瑜做事笨手笨腳,根本得不到儀容姑娘的歡心。”
“妹妹,你做得好,就是這樣,我們不能讓她們爬到我們頭上去,至於周希希那個小鬼,跟本不用擔心,她年紀還小。”林芷蘭的眉頭也舒展了,誇讚着李亦可。
“只是這個小丫頭明明跟我們先認識,卻把那周小晴當做親姐姐一樣……”李亦可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妹妹這點倒不必擔心,且不說她年紀小成不了氣候,就算是到了能呼風喚雨的時候,那周小晴指不定被鳳姨賣去哪裡了。
這些話都不想是出自於兩個十幾歲丫頭的嘴裡,眼神中透露的狠毒讓人咋舌。
那邊廂,顧子瑜也是心事重重,鳳姨一直讓她伺候儀容,這個脾氣時好時壞的風頭正盛的頭牌。成天要小心翼翼伺候着,一不留心,被那個常給她小鞋穿的紅姑抓到了,又是一頓責罰。最近儀容姑娘的老相好王將軍許久不來了,鳳姨又讓她禁足,這個心急如焚的女人不知道情郎的音訊,心裡堵得慌,常亂砸東西出氣,顧子瑜的後背就被一個花瓶砸過。
顧子瑜起身,看了牀上的周希希一眼,將她滑落的被子重新蓋好,掖好了被角,披了一件外衣,走到院子當中。頭上的月亮已經很圓了,又大又亮。顧子瑜緩緩擡頭,任月光照在臉上。那輕柔的光線投在她的臉上,清清涼涼的,遠看去像一塊玉砌出來的美人雕像。月宮的嫦娥仙子的姿容也不過如此吧。
顧子瑜側坐在那裡,恍若神仙仙子。可是仙子的命運卻不知在何方。感覺像是樹上飄落的樹葉一樣,來去不由人,只能漫無邊際的飄蕩,可能是落入湖中,抑或是山谷,還可能未來得及起飛,便混入塵土爛了去。
靜謐的院子裡只有她一人,靜得可以聽到房內人翻動身子的聲音,還有周邊不知名蟲豸的叫聲。顧子瑜也感到人生的飄渺與孤單,世上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了,也不知前路如何,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擔憂讓她不自覺得攏了攏身上披的外套。
夜涼了,有些冷了。擡起的頭也有些酸了,低頭的那一剎那,一行淚從眼角徐徐緩落。顧子瑜,站起身,便往自己房中走去。只留下那攤月光遺落在院子中央。
而另一雙眼睛,也透過窗子看着這片燦爛繁複的璀璨夜空。周小晴因難以入睡,也站在窗前看着同一片天空。那個明亮的月盤,引來無數人的遐想,爲什麼人都喜歡把思念寄託於此,還是因爲只有這樣的夜纔會令人思緒橫飛?
地球離月球有多遠?三十八萬多公里。爲什麼此刻的月亮看起來卻是伸手可及,難道幸福也是如此,看似很近,實則有着人夠不到的距離。
此夜的月光下,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