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樓整個一樓大廳都是座無虛席,在欣賞各個參選女子的才藝表演時還可以一邊飲酒,享受珍饈佳餚,衆人沉浸在一片歡騰中。突然後面角落處傳來謾罵聲,夾雜在樂曲中聽得不是很清楚,客人並不是很在意,以爲是哪個醉鬼正在發酒瘋,這在青樓司空見慣,可是接下來有人將桌子推倒在地的巨大聲響,則是驚動了不少人,有人忍不住回頭瞧個究竟,到底是何人掃了這番雅興。
好像是兩桌客人因爲什麼事情起了爭端,醉意上頭,鬧得正歡呢,在一旁維持秩序的小廝們趕緊上前去勸架,無奈客人們根本不吃這一套,還拿他們出氣,把他們一個個踹翻在地,好像不整出點事來就不肯罷休。鳳姨在臺上看到這一切,不禁皺了皺眉,這些客人並不是常客,在這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都打過照面,究竟是怎麼回事,恐怕來者不善,鳳姨匆匆下樓,正要解決此事,突然,剛纔還在罵罵咧咧的那一羣人突然拔出刀開始砍起人來,一刀下去,就是血流如注,被砍的人到處亂逃,往人多的地方鑽,嚇得那羣達官貴人面如土灰,家奴們也抽出隨身佩戴的兵器保護主人,臺上的姑娘們也嚇得不輕,尖叫着離開席位,歌曲也不奏了,滿屋子充斥着碗碟破碎聲和人羣驚慌的聲音,一羣小廝也護着鳳姨,不讓她靠近衝突中心,鳳姨的喊聲淹沒在混亂中。
而周小晴呢,看着這一幕,竟然不會害怕,不是火拼的羣架見多了,而是突然有條妙計,何不趁亂逃走,現在誰還會在乎她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一品樓的人都自顧不暇了。周小晴躲在舞臺的隱秘,處,看着這廝殺場面,大致判定哪個方向出去比較安全,打定主意後決定突圍而出,周小晴迅速衝出來,努力避開人羣,跌跌撞撞地跑着,因爲不是有酒杯、筷子等不明物體從頭頂上飛過。
“啊——”一個人被砍了,就在周小晴左前方,他身子一傾,就倒在了正好從旁邊經過的周小晴身上,好血腥,周小晴忍不住尖叫連連,那人還抓着周小晴的胳膊不放,周小晴只能閉着眼睛瞎叫喚。
就是在那無助的時刻,一個人擁着周小晴的腰,迫使她轉了一個圈,剛纔緊拉着周小晴的那個人就鬆手了,原來是被人捏住了手腕,被迫放了,這個解救周小晴的人正是剛纔碰到的雲凡,周小晴又驚慌又崇拜地望着這個讓自己心裡頓時踏實不少的人,雲凡鬆開了放在周小晴腰際的手,拉着她的胳膊,衝在前面,左手不時地出拳,揮手,把擋在前面那些扭作一團的“恐怖分子”都打趴下了,周小晴安然無恙地只需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就行。
有一個人的牽引,感覺不是那麼茫然,是需要跟着那股力量,此刻,只想這麼多,髮絲在身後紛飛,第一次感覺緊張與安全的交替,一顆心怦怦跳不停,一張口就要跳出來,抑或是,一停下,心臟就會停止。看着那個人的背影,不知道是似曾相識還是什麼,周小晴只想:帶我走吧!
雲凡的動作迅敏矯捷,引來了後面那些人的目光,那些好事者就把目標都集中在雲凡身上,周小晴回過神來,往後一看,媽呀,全都是凶神惡煞地盯着自己呀,嚇得魂都沒了,這些刀要是落在身上就是半條命都沒有了,何況現在是自己在後面,暴露的都是她周小晴一人。
“別看了,快點跑!”雲凡的催促聲,好聽又溫柔,他倒是沒責怪周小晴跑得慢。
一鼓作氣跑出來了,外面了,不屬於一品樓了,現在是真的開心了、自由了。儘管是危險還沒擺脫,周小晴卻覺得是在門口也值得了。
後面的人好像並不想就此罷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品樓的人在追自己,周小晴都不管了,看着從面前經過的拉着稻草的馬車,就跳了上去,還好這些日子都沒有疏於鍛鍊,身手不凡,一下子就跳上去了,雲凡見周小晴如此,也是輕鬆一個跳躍,穩穩地落在周小晴旁邊。真是老天保佑,周小晴回頭看看那些離自己已經有些遠卻束手無策的人,笑了,做着鬼臉,得意地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了。擡頭看看天,雲淡風輕,一派祥和,今天的道路也特別順,夜晚了,已經沒有多少車經過,偏偏讓自己趕上了。
過了片刻,周小晴才意識到是身邊這個陌生人救了自己,“謝謝你,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我記住你了。”
雲凡笑了笑,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轉了幾圈,“沒事,也是看你好像要出來,所以幫了你一把。對了,你的表演很精彩呀。”
“真是太感謝你了,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是好人,”周小晴拍着馬屁說道,“那個表演只是亂來的,你把它忘記吧,說得我都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周小晴搖着頭,擺着手說道。“你打架……額,我是說功夫好好呀。”
“小意思啦,不過,現在我們是在往哪走?”
“哎,你們兩個怎麼跑到我車上了!”周小晴和雲凡忽略了在前面趕馬車的大叔,人家覺得馬車重了不少,又聽到兩人在車後嘰裡呱啦,又不打聲招呼,大叔怒了!
“大哥呀,不好意思啊,我們是情急之下才這樣做的,我們這就下去……”
既然小姑娘都道歉了,就不爲難了吧,八成是私奔出來的小年輕,大叔的怒氣消了一半,豎着耳朵聽着車後的動靜,把車速也減慢了,好讓他們跳下去不受傷,過了一會,後面完全沒動靜了,駕車的大叔以爲人早就走了,沒想到冷不防的,躥出個人頭來,“大叔,請問,這裡有駐店的地兒嗎?”
“這荒山野嶺的,哪裡來的駐店?!!”
“——大叔的脾氣還真是火爆啊……”周小晴嘀咕道,臉上掛滿黑線。一縱身,便和雲凡跳下去了。
“在往前走會有個茅草房——”大叔把頭探出來,朝後喊道。
“今天真是貴人連連。”周小晴對着身邊的雲凡笑着說道。
“那先去那個地方過一個晚上吧,這深秋的天晚上也挺涼的,姑娘不要受寒纔是。”雲凡也表示贊同。
“額……”說了些客套話,現在也不知道該講什麼,周小晴覺得思維枯竭了,這樣兩個陌生人之間的沉默有點尷尬,而且,他這是要和自己在那茅草屋呆一個晚上嗎?安全嗎?
正所謂乾柴烈火,孤男寡女,雖然周小晴這乾柴還不是很飢渴,但是要是雲凡把持不住他自己怎麼辦?還是不能對人完全無戒備之心啊。周小晴現在心裡想了無數個可能的場景,猶猶豫豫不敢往前走了。
“怎麼了?有事嗎?”雲凡發現越走越慢的周小晴,停下來關切地問道。
“越是看起來正經的人內心可能越猥瑣,一定不要被騙了。”周小晴告誡自己,把人家雲凡好好的面目立刻想出很多種猙獰的樣子,要是雲凡知道,一定會被氣死的。
“怎麼怕了,你看起來不像是那麼膽小和拘禮數的人,難道我看錯了?”雲凡玩味地笑着。
“這個當然也不能這麼說,我性格開朗但是不代表我很隨便啊,雖然是從一品樓出來的,但我還是個無比純潔的娃,雖然你幫了我,我可是不會以身相許的,這一點先說好了。”
“好啦,你放心好了,我雲凡不是你想得那種人,”雲凡將手搭在周小晴肩頭,卻不是輕佻的感覺,周小晴微微一怔,擡眼看着笑意漸濃的雲凡,眼神遲疑,“我雖然愛女人,但是呢?我從不強求。”雲凡看看周小晴,又笑了,接着把手放下了,往前走去,“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自己走吧。”
“哼,自己走,你要一個美女晚上在路上閒逛,很容易出事唉!……”周小晴趕緊趕上前去。
“多好呀,還可以取暖唉,電視裡看到的現在都成現實了,好像在拍電視劇,我是女主角,額,你是……肯定不是男主角。”周小晴一邊搓着手,想象自己在大雪天裡烤火取暖的樣子,暫時忘了困境。
“你在說什麼?”雲凡離火堆有點遠,不知道周小晴到底是在樂什麼。
“現在要是能烤點紅薯、雞腿之類多好呀。”周小晴不去理會雲凡,自言自語道。
雲凡起身,在屋裡轉了一圈,過了一會,拿來一個袋子,“這個應該可以吃吧。”說着遞給周小晴。
周小晴接過手來,打開袋子,裡面裝了小半袋子的紅薯,怎麼今天要什麼得什麼啊?“欣喜之餘,不忘擠兌雲凡,“原來你還是知道這個可以吃啊,還以爲公子哥都是毫無生活常識的人呢。”
雲凡聽後也不惱,“錦衣玉食慣了,但不代表我傻啊,這個當然認得,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都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們還是先解決吃的問題吧,我都餓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