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品樓

周小晴一行五個人,由鳳姨帶來的隨從陪同,坐在一輛馬車後面。鳳姨則是乘前面的一頂轎子前走了。車內很寬敞,容六個人,倒也不擠,再多五六個人也沒關係。

本來鳳姨是打算多挑些小丫頭的,可巧在門口就撞見了這五個資質不錯的,偏又讓人先買走了。鳳姨是何等自負的一個人,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不得手的,這種有些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資本的人,便容不得其他人的忤逆。壞了興致,也就不再費那個神去繼續挑選適合的丫頭了。

坐在車裡,能清晰地聽到外面小販們的高聲吆喝,車馬人流穿越的聲音,好不熱鬧。周小晴真想一把掀開簾子,瞅瞅熱鬧的景象,卻被一旁正襟危坐的隨從的表情硬生生地壓了回去。還是不要亂動比較好,否則出了什麼紕漏,吃不了兜着走啊。

無事可做的周小晴便開始打量馬車內的人來。那個對自己冷淡的漂亮女孩顧子瑜低垂着頭,若有所思,沒有去在意旁人。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保持一臉的沉靜,周小晴都想喊她“淡的定姐”了。其餘三個女孩,周小晴倒覺得眼熟,可能是別個屋子的人。那三個女孩湊在一塊,相互依靠着,似乎是認識的。再仔細看看,三個女孩都是那種很清秀,乖巧的類型。應該不難相處吧。

這古代的路就是不比現代,一路上顛簸得難受,起初周小晴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腦子天旋地轉,胃酸都要翻出來了,幸好車也適時機地停了下來。不然,可能真會吐在這車裡了。

腦袋剛探出車門,就聞到了一陣香味飄來。有些刺鼻,周小晴趕緊用手捂住嘴巴,防止一不小心就吐出來了。好在這股勁過去了後胃就不再那麼翻江倒海似的鬧騰了。擡了眼,四下裡望了望。這樣的場景真讓人驚歎不止,周小晴長大了嘴巴,一時忘了合攏。

像極了自己畢業旅行去的橫店,古樸的街道,緩慢行走的人羣,旗子迎風飄展的酒樓,還有客棧,街邊的小攤,這些不是電視劇裡纔有的嗎?還讓周小晴着實體會了一把當古人的感覺。

“阿福,鳳姨說了,帶這些個丫頭去後院,先安置好,等會兒她自會交代其他事。”在周小晴好奇地觀摩着古代景觀時,一個老媽子上前對身邊的隨從說。

“知道了,陳媽。”原來這個一路上默不作聲的隨從叫阿福啊,也是很戲劇化的一個名字,不知道有沒一個叫阿壽的呢?周小晴對人名起了興趣。也是,在這塊毫不熟悉的土地生存,什麼東西都得摸得透徹,搞不好哪天小命沒了還不知道爲什麼。

陳媽在傳遞完口令後便離開了,不過周小晴記得陳媽走的時候對自己還笑了。難道她發現了自己一直在盯着她看?還是因爲周小晴長得挺可笑的?

周小晴那時讀大學的時候,每次和同學們在一起,大家都會經常指着她笑得前合後仰。有人恨不得拍桌子,口中還唸叨:“周小晴,你只是個極品,人間奇葩啊!!!”弄得周小晴丈二的尼姑,摸不着頭腦。

她會在上公開課的時候睡着,被老師點起來時渾然不知,等同桌捅醒她時,她還會用手趕緊去抹嘴巴,本來沒有流哈喇子的,被這麼一弄,反而成了千古笑柄。常常講一句話就惹得全班鬨堂大笑,都說她是雷公下凡,雷死人不償命。智商跟情商低得沒有下線。可就是這樣的周小晴,身邊朋友都是真正的對她關心,這樣一個沒有心機,又樂於與他人分享快樂的女孩,會讓人真正開心吧。

可是周小晴對自己的特質並不瞭解,雖然大家經常拿她來開玩笑有點讓她不開心,但此刻,多想有人能對她進行人身攻擊啊。

阿福招呼女孩們隨他進屋,入過的門有些簡易,看來是個側門。進去後,看到一間類似四合院的場地,不過,往裡又是一個圓形拱門。穿過一個長廊,兩側種了許多花種,不過周小晴只認識一些比較常見的。阿福把她們領到了一個收拾的很乾淨的院子停了下來。看來以後是要住在這裡了。有七間廂房列成一排,共有兩排,而一東一西是一個門和一口井。房屋是南北朝向的,院牆很高,但爬滿了青藤,不會有太壓迫的感覺,時而有風灌進來,吹到人臉上很舒服。也沒了剛下車時那股強烈的香味。可能是聞習慣了,有些適應了吧。

阿福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四五人擁着鳳姨就從那個側門過來了。

“阿福,給丫頭們的房間都分配好了嗎?”說話的是搖着香扇的鳳姨,臉上看不出是主人的半點情緒。

“回鳳姨,這會兒正安排着呢,您不就來了……”阿福含笑略微躬身回話。

“也好,你就先把住處給安排好,過幾日叫張媽再去牙婆那尋尋,看還多帶些人回來。”鳳姨側過頭,對一旁叫張媽的人說着,張媽恭恭敬敬地答了話就閉口不言了。

一間房裡住兩個丫頭,可恰好只有周小晴一個人單住一間。周小晴心想也好,便於自己出逃,免得還禍害同住的人落得個知情不報的下場。這裡是什麼地方啊,看來鳳姨應該是這裡的女主人了。那這家的老爺呢?

“咳咳,既然你們都進了一品樓的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只要和和睦睦,生意自然就好。這一品樓規矩多,你們可要好好學。”鳳姨算是做了一番歡迎詞之類的。

可是落入周小晴的耳朵裡。“一品樓”!“生意”?!!額滴個神,這名字一聽就不是好地方,不會是青樓吧。

一品樓,就是青樓,而且是京師生意最好的一家。周小晴同學,你要是知道一定會淚奔吧……

周小晴的腦袋此刻冒出無數個自己被客人們灌酒的畫面,兩隻眼睛都快成噴泉了。士可殺不可辱,周小晴的貞操觀念極強,雖然是在現代社會,但骨子裡超級保守。

“站住,小鬼,姑娘說了,讓我好好教訓你!”傳來一個女子呵斥的聲音,一陣跑動,又聽到男孩呵呵的笑聲。

“怎麼樣,抓不到吧……”男孩的話更是激怒了在後面追趕他的女子,她氣得眼睛瞪得老大,只要抓得到男孩,恐怕是要活剝了他的皮。

這陣追逐吸引了周小晴看熱鬧的心,也不在胡思亂想了,就盯着這二人在不停地兜圈圈,男孩手裡抱着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卻躲閃的很機靈,如一個頑皮的小猴子,女子抓不到他,他卻偏偏又故意跑到她伸手可及的地方繼續挑釁,女子以爲可以逮到他時,他又一個靈活的轉身,逃掉了。

女子倒也吃了虧,不再追了,徑直跑到鳳姨面前,哭哭啼啼地說:“鳳姨,今兒個您可要給我做主……”也不知是氣急還是跑了很久費了力,一張小臉紅紅的,說着還伸手去抹眼淚。

男孩看女子不追了,也停下腳步,用手撫弄着懷裡的東西,朝着這邊咧嘴直笑,還真是頑劣少年啊。周小晴在心裡對這個男孩心存不滿,她最討厭小時候那些調皮的男生總是惹她,害得她哭笑不得。

“別哭啦,好好說說,小軒怎麼惹你啦……”鳳姨說着,還招手示意讓男孩過來。

等男孩過來後,周小晴纔看清他抱着的是什麼,原來是隻像個肉球一樣的白色捲毛狗。小狗縮在懷裡,用驚恐的眼睛打量着外界,恐怕剛剛也被這兩人的戰鬥嚇到了。

“鳳姨,小軒這臭小子可壞了,他把那狗放在儀容姑娘的房間裡,還讓這畜生在姑娘的牀上灑了泡尿。最後在房間裡亂闖,把姑娘的一個貴重花瓶給打破了,那可是王將軍送的,姑娘氣急了,要教訓這不知死活的東西,小軒還不讓……”女子不停地指責,那個叫小軒的男孩卻是一臉不屑,自顧摸着懷中的小狗。

“紅姑呀,你就彆氣啦,這小孩子家家玩的把戲,何必當真呢?”說話的是陳媽,那個周小晴覺得第一眼就很溫馨的婦人,可能是那一笑吧,讓周小晴覺得她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現在這忙着出來打圓場,可見是個老好人了。

紅姑的氣哪是這一時半會兒可以消的,臉色就像暴風雨來臨的那個時候,黑雲滾滾,來個閃電什麼的也很正常了。可是周小晴看到的比較諷刺的是,其他站在這裡的人聽到她的控訴都是強忍着沒笑出聲,也許,是這儀容姑娘平時就不怎麼受待見吧,看她這會子被整肯定有人會高興。

“小軒,你說,紅姑說的是嗎?”一直未開口的鳳姨緩緩問道,神色有些嚴肅,那小軒倒是挺會察言觀色,也不再露出一幅吊兒郎當樣。

“你不支聲就是了,來呀,把這條狗殺了燉湯去!”一揚手,立刻上來兩個壯漢,一上來就要奪小軒手中的狗。狗被拉扯地發出痛苦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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