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費盡了口舌,還是在當天晚上被雲開趕出了家門。
“姐,爲什麼?”晚上雲開沒吃飯,在書房裡盯着電腦發呆,陳思辰端了杯熱牛奶放在她跟前,拉了把椅子在她的對面坐下,“你今天在借題發揮,我想知道,是不是跟我有關?”
陳思辰是聰明的,上午雲開見了程東來之後的異樣以及問了他跟程東來是否認識,他就猜到了,可能有些事情他不知道。
雲開有些疲憊,揉了揉眼睛,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跟你無關,蕭寒那個混蛋,他居然騙我!”
“可他已經跟你解釋了,那是他自己的公司,而且聽起來也沒有特別的過分,你當初將他的東西搬進二樓房間的時候難道不就是想着讓他住下來嗎?如今隨便找了個藉口將他趕走,你在害怕什麼?”
陳思辰的眼神出奇明亮,但這明亮中卻泛着讓雲開陌生甚至還有些恐懼的光,這樣的思辰,雲開在一次倍感陌生。
她眨了眨眼撇過臉,“思辰,這是我的事。”
“可我是你弟弟。”
“……”雲開差點就要脫口而出,還不一定,她面色僵了僵,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個DNA的鑑定結果,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陳思辰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轉過身,喃喃自語,“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我欺騙了你,傷了你的心。”
“思辰……”
“姐……”
“嗯!”
“沒事。”陳思辰離開了房間,不知爲何雲開覺得這個背影十分的落寞。
夜裡異常的安靜,雲開睡不着,但房間裡也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在落地鐘敲響,凌晨三點的時候,她聽到樓下有動靜,她原本不想動,最後卻還是站起身來到窗邊。
院子裡留了一盞燈,不算太亮,但足夠照清楚樓下院子裡的一切。
雲開看到陳思辰提着行李箱,站在她的窗下,仰着臉朝樓上看,足足五分鐘,然後他提着行李箱決然地轉身,打開大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眼中酸澀,眼角脹得極痛,雲開擡手去摸眼睛,還好沒有流淚,她不能隨便哭的,即便是心痛得要命。
他們都走了,真好。
這明明是她想要的結果,可爲什麼會難受得要死?
是的,今晚思辰質疑她,說她借題發揮,她的確是借題發揮。
在上午看到十年前帶走瑞瑞的男人之後,她便有種不祥的預感,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是這些人繼而連三地在她身邊出現,讓她不得不多想,甚至她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思辰跟她說傅達讓他查看她的電腦,他沒有告訴她傅達讓他找什麼,她也忘了詢問,但是她突然想起來是爲什麼了。
爸爸曾跟媽媽在書房聊天被她無意間聽到,雖然她聽到的東西斷斷續續的,可還是可以拼湊在一起的,爸爸曾給一個黑客組織效力,但是他後來退出了,那些人不同意,威脅他和媽媽,爸爸爲了她和媽媽的安全考慮,竊取了那個組織的一份秘密文件,以此作爲籌碼。
身邊接二連三的有心人出現,讓雲開不得不將這件事跟這些人聯繫起來,只是十年之久啊,他們可真是不容易,處心積慮了那麼多年。
甚至她都把父母的那場車禍給聯繫上了,曾經覺得那是場意外,可是如今她卻在懷疑,是否是蓄意爲之?是否是報復?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踩在刀刃上,不管她走或者不走,腳下都鮮血直流。
因爲不知道答案,因爲不能確定,所以她不敢冒險,她承受不了再失去了,雖然她幾近一無所有,可她不想真的一無所有。
思辰,走吧,你已經二十歲了,不管你是不是瑞瑞,都不重要了,離開我,離開這裡,離開束縛和羈絆,過你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熱鬧了幾天的家再次冷清下來,雲開睡到中午才醒來,去樓下啃了個涼麪包,喝了點熱水就當是早飯和午飯了,其實她一點都不餓的。
門鈴響起,雲開突然有種釋然的輕鬆感,沒有去看是誰,她已經猜到。
今年即將結束,讓一切不好的都過去吧,她累了,真的很累很累。
爸爸媽媽,我想你們,很想很想,想得都快要活不下去。
雲開沒有去大門口,而是起身走到客廳入口的監控顯示屏前,看了看,然後按下開鎖鍵。
大門緩緩打開,一輛車駛進了院子。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動,等待着她的客人自己走進來,不是她不想起來迎接,而是她雙腿無力,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她連呼吸都是艱難的。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像是放在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進來的是傅達和蕭騰,還有程東來,真是齊了!
雲開在心裡冷笑,她是不是應該鼓掌歡迎?
“雲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冒昧登門,多有打擾還請見諒。”說話的是程東來,蕭騰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在雲開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傅達和程東來沒有坐,而是在他身後站立。
主與僕的位置和身份已經很明顯。
雲開想要大度地扯一下嘴角,可卻發現臉部的肌肉僵硬得不行,連動一下都有些艱難。
“你們兩個去外面等我。”蕭騰突然開口。
傅達和程東來點頭離開。
雲開突然覺得胃裡一陣抽搐,她連忙用手按住,可一張臉還是瞬間慘白如紙,額頭和鼻尖上頓時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沒吃午飯?”蕭騰蹙了蹙眉,聲音低低沉沉的,若不是仔細辨認,真的跟蕭寒很像。
雲開不禁想,即便是孿生兄弟,聲音也不至於如此像吧?
她沒說話,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原本還是熱水,可是放了一陣子了,已經變成了涼水,喝進胃裡之後非但沒有讓抽搐減輕,反而還加劇了疼痛。
她痛得捂着胃倒在沙發上,豆大的汗水一顆接連一顆地從她的額頭上流下來,可即便是這樣,她依然沒有叫出一聲。
蕭騰的眉皺得越發的緊,但僅限於皺眉,他冷眼坐在那裡看着對面沙發上疼痛難忍的雲開,放佛他眼中的並不是一個生命。
直到雲開痛得昏過去,他這才站起身,繞過茶几來到對面,拿起沙發上的毯子將她裹住,然後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不緊不慢,穩步朝門外走去。
傅達和程東來見他抱着雲開出來,均是一愣,但到底都是跟着他多年的人,察言觀色若還不會那也別說混了。
傅達連忙拉開車門,程東來坐進駕駛座,沒有詢問,直接開往醫院。
胃驚鸞昏迷。
雲開醒來是在醫院,身邊是一名年輕的護士,對她說,她胃驚鸞昏了過去。
胃驚鸞?
雲開悲涼地扯了下嘴角,爸爸媽媽還在人世的時候,她從來都不知道胃疼是什麼,可是如今,瞧瞧她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可她卻沒好好珍惜。
以後不會了,不管以後的日子的有多難熬,她都會對自己好。
輸液後已經是傍晚,雲開堅持不住院,她討厭醫院。
打車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空蕩蕩的屋子,雲開再一次生出無盡的孤獨感,她沒有開燈,摸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淚默默地流了出來。
她推走了思辰,推開了蕭寒,原以爲自己可以很堅強,可她到底不過是個女人。
“啪--”客廳裡的燈突然亮了起來,明亮的燈光刺得雲開真不開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她纔敢緩緩睜開,這才發現對面的沙發上居然坐着一個人!
可她剛在竟然沒有發現!
雲開十分的惱怒,“蕭騰,你這是私闖民宅,我可以起訴你。”
“我以爲你看到我應該是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中午是我送你去醫院的,你難道不應該對我說聲謝謝嗎?”蕭騰探身拿起桌上的煙盒,抽了一支菸點着,“好些了嗎?”
雲開冷笑,“好與不好,跟你有關?”
“當然!”蕭騰神秘一笑,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東西,是一個用黃色牛皮紙袋裝着的東西,不是特別的薄,像是個小本子,遞給雲開,“打開看看。”
“是什麼?”
“看看不就知道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