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的再次出現讓藤悅感覺時間陡然間回到了那天早晨,她與自己說過的話是真的嗎?畢竟錢琳的事情纔剛剛發生,難道自己也要步上她的後塵?凝視着身邊的邵勳,心像被擊碎了似的,如果說當初與學長分手時的疼痛能用抽絲剝繭來形容,那此刻便是排山倒海一般。
邵勳則緊緊地握着藤悅的手,力量大得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炯炯的雙眼怒視着秦月,緊咬着牙讓他額上的血管若隱若現。
“你來做什麼?”憤然地問着,試圖將藤悅藏在自己的身後,自打那一天的綁架未遂之後,便恨不得真的二十四小時守在她的身邊,不讓她受到一絲來自外界的傷害。
“怎麼?這地方由得你來,就不許我來嗎?”秦月挑起目光,用那足以殺人的眼神瞅了一眼藤悅,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我們正在排練,閒人免進!”邵勳毫不客氣地向她下着逐客令,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怕她真的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讓這纔剛剛開始有些甜蜜的愛情就此被摧殘。畢竟她是一隻受過傷的小鹿,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縮到自己搭建的冰冷世界裡。
“閒人?”秦月咬牙重複着這二字,昂首凝視着他,“勳少爺,你真的認爲我是‘閒’着無聊,到這兒來跟你找氣受嗎?”
“你想怎樣?”邵勳面色蒼白,握着藤悅的手更緊了。
“怎樣?”秦月一挑眉頭,深吸了口氣,努力地壓抑着心中怒火,“勳少爺,咱們都是櫻華學院的老師,身爲老師當然得保護自己的學生了!如果你看到自己的學生被人欺負、被人騙,難道你會置之不理嗎?”
“秦月!”邵勳自然知道她是在指桑罵槐地說自己,之前她在二姐面前告過自己的黑狀,就曾說過自己假借補習的方便,私下調戲女學生,孰不知二姐眼睛雪亮無比,自打那天來學校與自己交談之後,便再也沒有聽信過她的讒言。
“呵呵,緊張什麼?”難看**了幾下嘴角,將目光投向了藤悅,面對這個奪走了自己白馬王子的情敵,她着實恨得牙癢。“小悅,你還記得那天早上我跟你說過什麼嗎?”再次將怒火壓下,畢竟她只有十七歲,甚至連十七歲都還沒有滿,在中國她還只是個孩子,與一個孩子鬥氣,不是有失身份嗎?
“記得!”藤悅肯定地回答,拉開了邵勳的手,“但我實在想不明白,我與邵伯伯素昧謀面,也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他爲什麼要恨我,甚至要恨我的家族和姓氏?”
邵勳一怔,愕然回頭,原來她什麼都知道,難怪之前猶豫不決,自己真是誤會了她。想到此處,心裡不禁泛起一絲微甜,原來她是這麼愛自己。
“哈!?”秦月卻冷笑道:“難道他還是沒有告訴你嗎?”
藤悅黯然垂下了眼眸,“我——沒有問,也——不想知道。”
“傻孩子!他在騙你呀!”
“秦月!”邵勳憤怒地吼着,如果不是因爲她是女人,或許早就對她對手了。
藤悅卻微微釋懷一笑,擡起眼眸凝視着他,“騙吧!至少他教會了我必須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愛。”
“寶貝兒!”邵勳真的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感動得讓他想要流淚,更想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難怪那天她說要比虞姬做得更好,原來她並非虛言。
“壞蛋,你很感動嗎?”對着他微微揚起了脣角,側目凝視着他,眼中同樣噙着熾熱的淚。其實這話連自己都有些意外,別說是他。若是他真不感動,那還真是不能再與他交往下去了。
一滴熱淚劃過了他英俊的臉頰,努力地點了點,“臭丫頭,原來你一直都在玩兒我!”
“我沒有玩你,我只是思考。這需要時間,但是我想明白了,一場青春倘若沒有幾次執着,沒有幾次勇敢,那等老了之後不是要後悔嗎?”
臺下一陣掌聲,沒有離開的同學們,幾乎已經忽視了秦月的存在。
“你會後悔的!”怒吼之聲隨之傳來,極不和諧地與那掌聲交相輝映。
藤悅卻會心一笑,“秦老師,謝謝你的關心。但我已經沒法再回頭了,就算你現在告訴我他是個女人,我想我也沒辦法再拒絕他的。”
這回答讓秦月直接想要吐血,同學們一陣“哈哈”聲,邵勳則是一臉黑灰,誰說這丫頭不會開玩笑,她開起玩笑來,直接能將人秒殺!看來還真得找個機會把錢琳給處理掉,免得自家寶貝兒跟着她以後還真不知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喂,寶貝兒!你這話也太損了吧!”糾結着她,看着她那少有的狡黠,心中卻是另一番滋味,“我可是純粹的爺們兒,如假包換的爺們兒啊!”
“嘻嘻!”藤悅嬉笑着偷偷移到了臺邊:“是嗎?好像你長得不太像春哥嘛!”
“春……”真是學壞了,邵勳一臉黑灰,怔怔地望着她,不知該如何反駁:“好啊!不收拾你,你倒是皮子癢癢了!”
“救命啊!”幾步跳下了舞臺,鑽進了人羣之中,與他玩兒起了捉迷藏。之前秦月帶來的鬱結情緒也隨之一掃而空,甚至已經將她忘到了九霄雲外,不只是這對令人羨慕的“虞姬”與“霸王”,而是所有的人都已經無視了她的存在。
“你等着,我捉到你絕不會饒了你!”邵勳也跳下了舞臺,在人羣之中試圖捉住她,可是這妮子卻靈活得像只松鼠,加上同學們有意包庇,想要捉到她還真是有些困難。
“走嘍!”一場好戲就此收場,衆人收拾了東西就此離開了禮堂,只將秦月一個人悲催地扔在了那兒。空闊的禮堂前一分鐘還是嬉笑連天,後一分鐘已然安靜連蚊子飛過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目送着這一大夥兒人就這樣離開,秦月恨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你們會後悔的!你們都會後悔的!”撕心裂肺地朝着門外大喊,只有那空靈的聲音不斷地迴盪,聚光燈也熄滅了,禮堂中的燈光也在一排排地熄滅着,最後只剩下了門口的那一點點星光還在嘲笑着禮堂中的孤影。淚水無聲地從她眼中滑落下來,想不到十年之後的他已經變得如此無情了。
呆呆地站在舞臺下,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影出現在門中,卻被禮堂外的燈光拉得很長,好似來自地獄的魔鬼。“唉!你太令我失望了!”隨着那人一步步走進禮堂,“咚咚”的腳步聲,每走一步都像擊向秦月心頭的一下重錘。
“連你也要取笑我嗎?”秦月含淚應聲道:“我是令人失望了,可是總比你要好些吧?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敢追求,眼睜睜地看着她在別人懷裡,你還真能忍啊!”
“你說夠了吧?”來人緩緩地擡起了頭,陰霾的臉上略微帶着一絲淡淡地怒意,但那不過是一閃即逝罷了。那雙如狼一般的眼睛好似千載的寒潭,“說夠了就給我回去,好好地盯死他們,下次計劃絕對不允許再出錯了!”
“蘇斌!你這卑鄙的小人,只敢在別人的背後下手,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站出來跟勳較量!”
話音才落,那人已然走到了她的跟前,微微一揚,好似一道寒氣瞬間襲來,讓秦月不由得瑟瑟發抖,“你……你想幹什麼?”
“呵。”蘇斌一聲冷笑,目光緩和了些,卻依然還是寒氣逼人,“怎麼,這就怕了嗎?秦月小姐也有怕的時候?”
“你到底想要怎樣?”秦月知道眼前的傢伙並非善類,也知道若將他逼急了,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瞳孔在黑暗之中收緊,全身蹙起了許多雞皮疙瘩。
“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對你怎樣的。”蘇斌轉過身去,怕自己將她嚇壞,雖然說她年紀與自己彷彿,可是論起社會經驗來,她可就只能算得上是個小孩子了,隨便一點引誘,她便成爲了自己的一顆棋子。不過這顆棋子倒是很有用處,要是嚇壞了她可就不妙了,“我不過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可是有些人卻實在令人討厭。”
“我求求不要傷害他!”她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那討厭傢伙是誰,也知道他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面對着這個像魔鬼一樣的男人,她不知除了求他還能怎樣,甚至連哀求都不知道是否還能有用。後悔當初聽從了他的謊言,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中,也只能自認倒黴,栽在他的手裡。
“我說過要對他怎樣嗎?”蘇斌冰冷地笑,眼中再次迸發出可怕的陰霾,“他可是邵將軍的兒子啊!”說罷,大步向外走去,那篤篤的腳步聲,依舊讓人感覺無比寒冷,“記住,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下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望着他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門外,秦月感覺自己彷彿掉進了冰窟,卻欲哭無淚,一切都是自己新手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