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寬突然笑道：“以前是，不過早就被逼上梁山了。”
“那你認識我姐姐？”陸小曼的心再次被提了起來。
“當然，我們是一個警察手下的線人，偶爾會碰頭。可是那個警察死了之後，我們被人追殺，就散了。”榮寬說得很輕鬆，可是陸小曼想到當時的情形，不寒而慄。
“她還活着嗎？”陸小曼顫着聲音問。
“我看到的時候，還活着。”
“你說她那天在那裡！”陸小曼心裡一跳，原來她那天離姐姐那麼近。
“不然你以爲林浩爲什麼會丟下你衝進去？像我們這種人，早就看透了什麼公平正義，只有在乎的人才值得付出。”
只有在乎的人才值得付出，陸小曼沉默，低頭摸着肚子，這孩子實在堅強，經過了這麼多風風雨雨居然還安然無恙。
“秦瀚宇被觸怒了，現在正在收網，手段鐵血得讓所有人膽顫。我不確定他能不能保護你，也不確定你願不願意和他並肩作戰。”
“我這樣，怎麼作戰？”陸小曼輕笑，終究跟着榮寬踏上了去瑞士的飛機。
幾個月後，在日內瓦僻靜的小城裡，陸小曼早產生下了一個男嬰。榮寬問她取什麼名字，她就隨口說了個：“陸過。”
榮寬覺得太敷衍，看孩子長得白白胖胖，就給取了個小名：元寶。
陸小曼笑他：“想不到你這麼財迷。”
孩子出生後，陸小曼還是沒忍住，給姜秀美髮了張照片過去，並且報了平安。
姜秀美在視頻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罵了秦家半個小時，最後還是陸明朗實在受不了了把她拉開了。
陸明朗個子躥得很快，姜秀美說，自從他被同桌女孩鄙視看動畫片幼稚之後，就不看柯南了，性格也跟着開朗了起來。
“姐姐，你抱近一點，我看看我外甥。”陸小曼把孩子湊到攝像頭前，姜秀美看着又忍不住哭。
陸明朗卻開心地在那邊逗他：“元寶，叫舅舅，叫舅舅。”
“還沒滿月你就想讓他說話，還不成妖精了。”陸小曼輕笑。
榮寬兌了奶粉進來，姜秀美看到屋裡有個男人，免不了又是一番盤問。
陸小曼苦口婆心地解釋了半天才跟她撇清，她和榮寬只是難兄難弟而已。
陸小曼看姜秀美全程都在哭，忍不住安慰：“媽，我現在很好，你別哭了。別孩子回來都不認識你。”
“你這死丫頭，一失蹤就是一年，你媽我操碎了心，差點傾家蕩產跟秦家打官司。現在好不容易見着活的了，我能不哭嗎？”
聽到秦家，陸小曼沉默了一會說：“媽，別告訴秦家人我的事情。”
姜秀美連忙點頭：“他們家那麼欺負你，活該讓秦瀚宇急死！”
陸小曼心裡一動，關了視頻。孩子哭起來，榮寬連忙接過去哄。
要是放在以前，陸小曼怎麼也想不到，榮寬會是個超級奶爸，帶孩子熟門熟路的。
他說阿龍是他一手帶大的，可惜白髮人送了黑髮人。
過去的事情他們都有意不去提，可是榮寬有時候會跟她說國內的情況。
比如，秦瀚宇最終把黑幫勢力連根拔起，但是因爲在任務中受了重傷，不得不退伍，接手了秦氏。
比如他一直通過各種手段在尋找
她。
比如，莫桑榆其實是黑幫的眼線，企圖在秦瀚宇重傷的時候殺了他，最後被判了死刑。
陸小曼唯一感到意外的是，莫桑榆居然想殺了秦瀚宇。喜歡一個人的心思是藏不了的，從她看秦瀚宇的眼神她就知道，她很愛這個男人。
至於她爲什麼要對秦瀚宇痛下殺手，她已經不在意了。
榮寬提出過讓陸小曼回國，但是陸小曼拒絕了。這座小房子，背靠山，面臨湖，她很喜歡，元寶也很喜歡。
她不想也不敢回去面對以前那些事情。
元寶一天天長大，陸小曼從姜秀美那得知小明美女生了個女孩，看照片乖巧得很。姜秀美隨口提到乾脆給兩個孩子定個娃娃親，陸小曼心裡驀地一痛，不置可否。
平常她跟姜秀美聯繫不是很多，每次她語重心長地說得最多的就是，讓他們儘快回來。陸小曼嘴上應着，卻一拖再拖。
這裡的人都以爲他們是一對夫妻，榮寬每次都得笑着跟他們解釋，他們其實是兄妹。於是不少看中榮寬皮相的人就登門來求親了。
所以，一般情況下，榮寬是很忙的。他在一家事務所做會計，下班之後總是會被各種美女劫走。
陸小曼看得出來，他玩歸玩，卻一點沒上心。有時候她看着哪個姑娘挺好，就讓他認真跟人家交往。而他總是迅速黑下臉來說：“隔壁那個畫家人也好，還不嫌棄你有孩子，你怎麼不跟人家好好交往？”
陸小曼無語，那個畫家的確是個好人，對陸小曼也挺上心。每天都會送一幅她的素描畫過來。可是陸小曼實在適應不了藝術家的生活，天馬行空的浪漫經常讓她誠惶誠恐。
而此時的秦瀚宇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手裡拿着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陌生男子，男子身後的湖邊站着一個女人，女人懷裡抱着一個嬰兒，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是她！
小曼，你究竟躲到哪裡去了？你怎麼能忍心讓孩子沒有爸爸？你究竟知不知道，這一切只是誤會？
秦瀚宇最終沒能找到陸小曼。
當他忐忑地來到這個千辛萬苦找到的地方時，榮寬因爲被一個姑娘逼婚，不得不舉家搬遷。
“榮寬，想不到你這麼膽小，被一個小姑娘嚇得屁滾尿流了。”陸小曼一邊整理東西一邊開玩笑。
榮寬頗有些無奈：“我是個不婚主義者，讓我結婚不如殺了我。”
“你是沒遇到讓你心動的女人，要是真的遇上了，你想結婚人家還不一定肯呢。”
“的確。”榮寬笑着嘆了口氣，也不知是的確沒遇到讓他心動的女人，還是的確人家不肯。
日子平淡地過了五年，元寶五歲了，可是因爲早產看上去比普通孩子小一些。但是因爲長得靈動乖巧，周圍的人都很喜歡他。
“媽媽，媽媽，爲什麼我沒有爸爸？”元寶突然跑回來，抓着陸小曼的衣服問。
陸小曼心裡一痛，蹲下來笑着說：“媽媽不是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爸爸在很遠的地方，等你長大了，媽媽就帶你去找他。”
“可是元寶已經五歲了，索菲亞說要是我不把我的玩具給她，她就叫她爸爸打我。她說每個人都有爸爸。元寶也想有爸爸。”元寶嘟着嘴，大眼睛裡滿是委屈，看得陸小曼心疼不已。
“元寶乖，元寶不是有榮叔叔嗎？要是
誰敢欺負你，你就去找榮叔叔幫忙好不好？”
“那我可以叫榮叔叔爸爸嗎？”元寶欣喜地瞪着大眼睛，粉雕玉琢的小人兒撒起嬌來真是讓人無法抗拒。
“當然可以了，小元寶！”榮寬回來聽到元寶那句話，立即張開手臂。
元寶笑着撲進了他懷裡。
“爸爸，我終於有爸爸了！”元寶高興得手舞足蹈。
陸小曼心裡像是被抓了一下，有點悸動有點疼，最後還是嚴肅地跟元寶說：“叫榮爸爸。”
榮寬的笑容僵了一下，可還是逗着元寶說：“叫榮爸爸。”
“榮爸爸！”元寶脆生生的聲音聽得陸小曼心裡一顫。
“來，看榮爸爸給你帶什麼了？”榮寬拿出一串糖葫蘆，元寶兩顆眼珠子跟葡萄似的跟着它轉。
“你在哪弄到這個的？”陸小曼也驚訝不已，在這沒有唐人街，他哪裡能買到這麼地道的中國小吃。
榮寬頗有點得意地說：“今天到外面辦公，看見一箇中國老大爺在賣，早知道你也喜歡，我就買兩串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陸小曼給元寶拆了糖紙，不由得感嘆道：“小元寶真可憐，像我們小時候，街邊的小玩意兒都是吃過的。”
“想回去嗎？”榮寬隨口一問，眼中卻帶了許多不確定。
陸小曼沉默了一會，趁元寶跟一塊糖較勁的時候，咬了一顆下來。
元寶嘴巴一癟，把糖葫蘆藏着躲到榮寬背後：“媽媽大饞鬼，跟元寶搶吃的，羞羞。”
陸小曼嚼着糖葫蘆裡的山楂，甜甜的酸酸的。她仰頭問榮寬：“你呢？”
據榮寬說，在秦瀚宇和金枝的努力下，他們已經恢復了警察的身份，但是陸小曼的姐姐和林浩不辭而別，沒有接受任何補償。
榮寬卻突然低頭問元寶：“元寶，想回中國嗎？”
元寶歪着腦袋眨巴着眼睛，有點猶豫地問：“去找爸爸嗎？”
陸小曼心裡咯噔一下，手指下意識摸到脖子上的項鍊，上面墜着一枚戒指。
“元寶不找爸爸了，媽媽你別哭了。”元寶的小胖手伸過來給陸小曼擦眼淚，陸小曼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哭了。
“元寶喜歡吃糖葫蘆嗎？”陸小曼把他抱起來問。
“嗯，元寶好喜歡。”元寶點着頭，虎頭虎腦的樣子格外可愛。
“那我們去中國可以吃好多糖葫蘆好不好？”
元寶臉上有點糾結，最後怯怯地說：“可是我捨不得索菲亞，她說她長大了要給我當媳婦的。”
“那等你長大了，再回來娶她好不好呀？”陸小曼覺得好笑，可是又笑不出來。
“嗯！”元寶蹬着小胖腿下來，聽到外面索菲亞在叫他，蹦蹦跳跳地出去了。依稀可以聽到他跟索菲亞炫耀糖葫蘆是什麼東西。
“想好了？”榮寬在椅子上坐下，隨手拿了一份報紙看。
陸小曼坐在他對面，認真地看着他：“秦老爺子過世，看在爺爺的份上我也應該回去弔喪。加上媽媽身體越來越不好，陸明朗每天要去念書，照顧不過來。”
“是因爲秦氏遷址了吧？”榮寬一語道破陸小曼的心思。雖然她不曾說，但是他看到過她很多次在網上搜索秦瀚宇的名字。
“榮寬，你呢？你要回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