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樓臺之上,女子面朝陽光,微笑着流淚,“父親,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女兒...”
丞相走到書桌前,“軒梅,你會結束這一切的不是麼...”
巧柔轉身,淚痕早已不再,只是淡然的笑着,“父親,當初將我送進宮,不就是爲此麼。”事到如今,才明白,最終的佈局人是誰。
而他們,早在當初就深入此局。
身爲局中人,自然不知局中事。
女子走到樓梯口,“父親,我希望你和母親能生活的很好。”那她所作的也不見得都是白費...
丞相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樓梯,當雕花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明白他終於失去了他的女兒。
傍晚時分,晚霞如血同紅蓮連天,一輛馬車在河邊飛馳而過。
河面的倒影中,依稀看到一個女子的容顏飛逝而過。
抓不住一絲一毫。
巧柔坐在馬車中,“妃顏,蘇晴若是回來了立刻告訴我。”她絲毫不避諱身邊的素姬。
而素姬卻一直看着她,“娘娘,恕奴婢直言,欲速則不達。”宮中哪個不是花費數年時光,才爬上了如今的地位。
紅衣女子卻是輕笑,似笑世人不懂,“投其所好罷了...”只是到時她可能也會玉石俱焚吧...
皇家的一切纔是最重要的,而她只是其中一個犧牲品罷了...
當他們回到帝妃宮時,早已夜幕降臨,宮中的燈火如同星光般,一盞盞的點亮了,只是掌燈人並無等候之人。
女子踩過一地的花瓣,不管花瓣有多少,她都從來不讓人去掃。
正當她看着花樹微微搖晃的花枝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姐,我回來了。”
巧柔轉身,看到身後的蘇晴,卻是一身的狼狽,“蘇晴,你沒事吧?”
只見眼前的女子衣裙都是灰塵,面色也是蒼白,嘴脣早已因爲長時間未飲水而起了死皮。
蘇晴虛弱的一笑,“無事,小姐,這是你要的東西。”話還未說完,人卻先倒下了。
巧柔大驚正要過去扶着她的時候,一個人影從花樹後出現,接住了即將倒地的女子,“小姐,回去再說吧。”
她驚訝的看着天影,“天影,你怎麼在這裡。”
只是天影並未言語,推着輪椅,帶着蘇晴,默默地走進了宮殿。
巧柔見此也跟在她的身後,而妃顏早已去了廚房。
空曠的宮殿中,紅紗隨着夜風微微起伏,夏聲有條不紊的響着。
天影將蘇晴放在軟榻上,“小姐,你太勉強了。”
巧柔坐在軟榻一旁,看着女子憔悴的容顏,“我知道。”想必她爲了能夠早點到達錦都,日夜兼程,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女子輕輕說着,“天影,今日你們所作的,我都會一一記得,所以我定會給你們一個完美的答覆。”縱然她萬劫不復,也會保他們一生平安。
天影輕嘆,從已經昏迷的女子手中拿出那個藥瓶,“小姐,這裡還有一封信。”
巧柔接過信紙看着上面的字跡
,還是那麼歪歪扭扭的,“是阿滿的字跡。”
只見上面寫着,“巧柔姐姐,我已會說話,你何時來看我。”
寥寥數字卻讓看信之人,心中大爲感慨,數月前的竹林,如今的他們,早已物是人非了。
她走到燈火旁,將書信燃燒成灰燼,“天影,這裡是阿滿給你的。”
天影接過之後,發現是阿滿給他指出的配藥中的不當之處,“小姐,阿滿真是曠世奇才。”
巧柔轉身坐回軟榻邊,用溼毛巾輕輕擦拭女子蒼白的容貌,“我知道。”
輪椅上的男子聽後,靜默不語,當他看到妃顏端着熱氣騰騰的膳食過來之後,便悄然離開了宮殿。
男子推着輪椅,壓過一道道光影,走到房門前,看着窗前一直安靜站着的男子,“她現在忙着照顧蘇晴,你準備好了麼?”
窗前的人轉身,半邊臉深陷黑暗,半邊臉卻是月光如白晝,“我準備好了。”
輪椅上的男子取出一個瓷瓶金針輕輕沾了一點,“這是少主的毒血。”將金針刺在男子的手臂上,毒血漸漸的消失在他的手臂中。
少天只感覺到一股陰涼的力量,順着血液走遍了全身。
良久之後,天影將一個藥瓶取出,“這裡就是我調配的解藥,你吃下之後,每天晚上都要來我這裡,你明白麼?”而會不會有一天他會和少主一樣,將什麼都忘記了...
少天轉身看着他,“天影,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伸手即將要接過藥瓶,卻又被天影收回。
天影深深的看着他,“婉茹,知道了麼?”
少天微微一愣,想起臨行前婉茹笑着說,繡球花已經成型了,“她,還不知道。”
轉而輪椅上的男子輕嘆,“少天,你對婉茹是不公平的,惜取眼前人才是最真的。”
少天卻是一笑置之,“天影,我愛的是誰,這輩子從未這麼清楚過。”接過他手中的藥瓶,倒出一粒之後,瞬間就吃下了。
天影一直看着他的反應,漸漸地少天眉頭緊皺,雙手緊緊捂着胸口,“少天,少天,你怎麼了?”他情急之下,竟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少天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天影,胸口很痛。”
天影用金針渡穴,將內力源源不斷的傳入他的體內,“少天,你用內力平息一下試試。”
少天盤膝而坐,用內力與它緩緩磨合着,卻覺得氣血暗涌,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天影一驚,收回金針,將他扶到牀榻上,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眉頭緊皺,“這脈象很是奇怪,毒雖然解了大半,但是居然又有了。”
此刻的少天卻早已滿頭大汗,過了許久之後,少天才翩然醒來,“我這是在哪裡....”
天影坐在牀榻邊,看着他醒來之後,扶起他,“你還記得多少?”
靠着牀頭的男子微微閉眼,手放在胸口強烈的疼痛正在慢慢褪去,“天影,我都記得。”
天影聞言之後,方鬆了口氣,“少天,今日就到此爲止,明天你要記得再來我這裡。”
少天輕輕
點頭,起身之後,走到窗邊,“天影,你的腳是好的麼?”
牀榻之上的天影,卻無一點慌張,“那又如何,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不是麼。”
窗邊的男子,輕笑,卻是帶動了胸口的疼痛,一個輕躍便消失在一片燈火之上。
房內卻是溢出一聲輕語,“韶華傾覆,只爲一人....”
回到將軍府的少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緩步走回房內,卻發現女子正端坐在桌前,“婉茹,怎還未睡?”
婉茹看着他溫柔的側臉,“你去了哪裡。”
少天壓制住胸口的疼痛,“出去走了走。”轉身脫下外袍,卻發現每個動作都會牽動胸口的疼痛,瞬間臉色便變得蒼白。
女子看着他似乎忍着疼痛的模樣,不由得擔憂的上前,“少天,你到底怎麼了?”
男子卻是輕輕掙脫開她的手,“無事,早些歇着吧。”
女子看着手中空落落的,終是換不來他的一個回眸。
而少天卻是聽着身後的關門聲,苦笑着,這樣的事怎能告訴你。
欠你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再拖欠了。
而此刻的彩芳殿中,卻也是無人入睡。
紅俏看着眼前的女子,“冉柔,告訴我,爲何你這麼憎恨她?”她有恨她的理由麼,她不是已經是少夫人了麼?
冉柔雙眼燃燒着憎恨得火焰,“不管如今我是什麼身份,他依然記掛着她。”雙手下意識的撫摸在小腹處。
紅俏聞言之後,似在笑她,又似在笑衆生,“說到底不過都是爲了情罷了。”
冉柔看着她,“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紅俏轉身躺在軟榻之上,雙手輕輕撫摸着隆起的腹部,“還有三月我就可以生了,而且我生的一定是兒子。”
冉柔聞言之後,卻是眉頭深皺,“三月太長了。”
軟榻上的女子,閉上了雙眼,“不然怎樣。”
冉柔走到她的身邊,嘴邊是冰涼的笑意,“我可以讓孩子早產,但可以保你們無憂。”
紅俏身後的女子雖然一直低着頭,但是的確身影微晃了。
夜幕中,冉柔的身影消失了。
而彩芳殿中,一直寂靜無語。
當紅俏起身離開的時候,身後的女子終是忍不住了,“娘娘,那樣做的危險很高。”
紅俏身影停住了,“那又如何,爲了生存罷了。”
桃葉看着貴妃妖嬈的身姿消失在宮殿深處,然而她終是沒有跟上去,因爲已經沒有了追隨的意義了。
蕭條的庭院中一個人影迅速消失在枯樹枝中,卻被一個男子攔住了,“少夫人,你這是去了哪裡?”
冉柔看着眼前的邱子琪,伸手一揮,“不用你管。”卻發現小腹抽痛,她收起內力,深深的呼吸着。
邱子琪並未發現她的不妥,躲開她的一掌之後,挑了挑眉,“我只是問問而已。”
冉柔不再理會他,快步走回了房間,雙手卻一直放在小腹上。
男子一直看着女子消失的身影,神色凝重的走進後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