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依然是花瓣紛飛,只是一羣人正在緊鑼密鼓的整理着行裝,一個少年走到他們的面前,擡頭看着花瓣紛飛的樣子,有幾朵花瓣調皮的拂過他的臉頰,少年微笑着伸出手接住了幾朵花瓣,揣進了懷中。身後的女子走上前來說道,“莫公子,我們該走了,陛下應該在宮門口等我們了。”少年點了點頭,便坐上馬車,莫言坐在馬車中擡手將車簾拂起,看着窗外一掠而過的景色,一片光影出現在他的面前。腦海中還是當初發生的一切,他似乎還能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花樹下向他揮手告別。他不知道那一切到底是不是夢,若是真的,他該怎麼開口和離星說這一切。
璃茉騎在馬上,看着周圍的景色,卻想着莫公子自從上次之後經常會一個人發呆,一個人沉思,此刻她又聽到馬車中傳來一聲輕嘆,她不知道哪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莫言回來之後也只是簡單的說自己迷路了而已,她自然知道這是在敷衍她,她轉頭看着被花樹包圍住的皇陵,不覺想起那個睿智而冷酷的染帝,她的一生都是極具傳奇色彩的。
染心園內,上官如風醒來之後只覺得頭痛欲裂,看着眼前女子,說道,“你是誰?”冉柔聽到後笑意更深,扶着他輕輕地說道,“我是冉柔。”上官如風疑惑的看着她,不覺跟着她說,“你是冉柔,那我又是誰?”冉柔聽後眉頭稍稍皺了皺,看來藥效太重了,罷了,她看着男子的眼睛說着,“你上官如風,你揹負着國仇家恨,而一個叫巧柔的女子總是在阻止你,你必須殺了她,而且你是鬼龍山莊的少主,錦都的皇位本該是你的,是你的...”上官如風聽着,卻越發的頭痛,捂着頭在牀上痛苦地呻吟,似乎有一個女子站在花樹下背對着他,越走越遠,那是誰?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說不要忘記她...
冉柔看着牀上痛苦的上官如風,冷笑着說,“上官如風,慢慢享受忘卻一切的痛苦,該忘得不會記得,不該忘的,我會讓你記得清清楚楚。”轉身便離開了房間,留下上官如風在與所謂的回憶鬥爭,他努力想要留住那些,卻如流沙般從手中劃過,原來他什麼都留不住。冉柔站在門外擡頭看着花開燦爛的院子,夏郡王看樣子是已經放棄與她合作了,嘴角彎起名叫冷酷的弧度,那就讓她親自動手吧。
一片繁榮的花瓣中,一個女子一手捏碎了一朵朵嬌嫩的花朵。
軒亭閣內,巧柔看着昏暗的室內,起身推開了雕花窗,陽光如同救世主般照入房內,卻照不亮女子此刻迷暗的心裡,她不知道她現在應該怎麼辦,她更不知道她該去哪裡,不覺嘲笑自己,世間之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她是慕軒梅的時候被他親手掐滅了,當她重生成爲巧柔的時候也被他親手掐滅了,她到底還能是誰,或者不被他發現的誰。
王府,夏郡王手中摩挲着一卷聖旨,明日就是山神日了,女帝的狠辣一卷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了。門外響起敲門聲,夏郡王不覺皺了皺眉,說道,“我不是說過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麼?!”門外的人卻爲難的說道,“王爺是相國大人求見。”心中卻滿腔委屈,明明是王爺讓他看到是相國大人就立刻前來彙報的。
夏郡王聽到是相國大人之後立刻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看着家奴說道,“玉茗來了?讓他進來找我吧。”她早就猜到玉茗會來找她的,因爲當年的事還能活着說出來的人就只剩下她了。
玉茗面色冷淡的站在大廳內等着,看着門外嬌豔的帝王花,不覺的握緊雙拳,那個囚籠中也是盛開着衆多帝王花,母親卻也是因此而喪命,他在母親死之後想了很久,能讓一個當權者毫不留情殺了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威脅到了她的地位,那個紅木盒子中必然裝着一個能威脅她地位的東西,現在母親已經死了,知道整件事情真相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夏郡王。
家奴走回到大廳時就看到相國大人正一臉陰冷的看着門外的帝王花,不覺打了一個冷顫,原先那個滿面笑容的相國大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走到他的面前輕輕地說道,“相國大人,我家王爺,讓你去書房找她。”玉茗輕輕點頭便轉身走進了王府,卻也不覺的打量着王府,發現這裡的格局與相府頗爲相似,只是相府多爲竹林,而此地爲帝王花。
玉茗走進書房後,就看到夏郡王已經坐在書桌前等候他多時了,他走到夏郡王的面前,淡淡的說道,“當初父親應該是愛上你和染帝兩個了對麼?”夏郡王聽後一愣,本以爲他是來質問母親的死因,沒想到竟然問她如此遙遠的事,她低下頭靜靜地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不想再提及那些荒唐而不可及的往事,不是快樂的事,何必說出來去傷害另一個人。
眼前的男子卻還是執意的問着同樣的問題,“我想知道,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到底爲什麼母親要死?父親當年又發生了些什麼?
桌前的夏郡王起身走到一幅畫面前,輕輕地說道,“玉茗,你要知道,一切真相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玉茗聽後只是苦笑,“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已經不怕付出什麼代價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還能失去什麼?
夏郡王轉身拿出一道聖旨給他看,說道,“這道聖旨就是當初染帝交給我的,還連同你們家的,至於內容我還未曾看過。”玉茗看着手中的聖旨,輕輕的說道,“那我可以看麼?”夏郡王輕
笑着說,“看吧,這是沒有密封的,說明染帝根本不怕別人看。”又或者是十分的信任的她與玉洛,纔會這樣的吧。
玉茗輕輕的打開聖旨,卻還從裡面掉出了一封信,夏郡王低身撿起那封信,上面寫着夏兒親啓,她便打開了,一旁的玉茗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她,只見上面寫着,“夏兒,你與玉洛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只是不願說出來,而我也知道離星並不是我的親生,夏兒,我只是想要賭一把,賭這個天下最後會在誰的手中,所以我留下了兩份聖旨。而如今,夏兒我只想要你能夠過得快樂,不要再去想過去的種種了。你一直都是我離染最疼的妹妹。”當夏郡王看完這封信之後,扶着桌子,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夏郡王看着窗外依然盛開的帝王花,覺得她一直都在錯怪姐姐,她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都不說,這讓她情何以堪?一直都認爲這一切都只有她與玉洛,煙碟知道,沒想到這一切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伸手拿下玉茗手中的聖旨,上面所寫的讓她明白爲何染帝剛剛在信中所說她要賭一把,“離星所肩負金柯大業,與我甚是相像,故將其立爲太子。若是能夠將離滿尋回,便將其立爲滿王。”兩人看完之後都久久不語,染帝用心良苦,他人焉能得知。
此刻的夏郡王也明白了染帝的心,若是煙碟先拿出聖旨那便是離星萬劫不復,若是她先拿出聖旨那便是兩邊都相安無事,離星成爲新一任女帝,而離滿則成了一個閒散王爺。
玉茗看着夏郡王仍然沒有回神的臉,說道,“王爺,這份聖旨你打算怎麼辦?”如今他的那份恐怕早已被女帝所銷燬了,如今也只有手中這樣一份了,只是看着夏郡王眼中的千絲萬縷,怕是也沒想好該將此如何。
夏郡王聽後,只是坐下,看着手中的聖旨。如今女帝與她的關係已經十分的僵硬了,小公主此刻也在宮中,真是千頭萬緒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良久,夏郡王纔開口說道,“玉茗,你實話告訴若是讓你繼續當相國,你還會繼續盡心盡力的輔佐女帝麼?”她緊緊的看着眼前的玉茗,卻只見他淡淡的說道,“王爺,撇去私仇,女帝是一個好皇帝,雖然手段狠厲,對待百姓卻是仁慈,所以她是一個好君王。”雖然心中對她殺了母親還懷恨在心,但這一切卻又都是事實,不論是誰問,他都會這麼回答,哪怕是女帝親自來問,恐怕他也是如此的回答。
夏郡王聽完之後,點點頭說道,“玉茗,我沒有看錯你。如今這件事誰都不能說,你明白麼?”玉茗聽了之後點點頭卻又問出了一個問題,“剛剛染帝的信上說女帝並非是她親生,那她的親生母親是誰?”玉茗審視的看着眼前的夏郡王,早在原先他就覺得女帝與夏郡王過分的相似,如今又知道這麼一個事實,自然是想要知道真相的。
夏郡王的身子有那麼一瞬是僵硬的,她輕輕地說,“你都猜到了,何必來問我。玉茗,你回去吧。”玉茗聽後只是震驚的看着夏郡王,沒想到他的猜測竟然成真了,他緩緩地走出了書房,看着遠處的皇宮,那裡到底有多少個故事是他所不知道,而他的父母,又是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金柯高大而輝煌的宮門前,站着一排排的文武百官,女子一身黃袍站在衆人最前方,焦急的來回踱步,不時地擡頭看着遠方,卻還是未曾看到任何人的到來,已經豔陽高照了,女帝脫去了厚重的外袍,換上了輕盈的絲袍,裡襯是金黃色,絲袍的邊緣也繡着金邊,下襬還繡着就龍騰雲圖,無處不象徵着權利。
突然前方塵土飛揚,正是一隊騎隊走到了他們的面前,帶頭的正是璃茉,只見她下馬走到女帝的面前,低下頭說道,“陛下,莫公子已經安全帶回來了。”女帝並不理會她,只是看着輕輕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陽光中他一身白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輕啓雙脣說着,“陛下,我回來了。”女帝快步上前,牽住他的手,轉而十指緊扣,輕笑着說,“言兒,我等你等得好苦。”這幾日日日都在想他,每日每夜都會批閱奏摺,卻從未再睡過。
他們身後的人卻看着女帝的笑容而發呆,女帝從未笑過,此刻卻笑了,雖然笑容很淡,卻也是笑了。
女帝牽着莫言的手,轉身走進了宮中,並輕輕地說道,“言兒,一會兒帶你去見一個人。”莫言奇怪的看着女帝,問道,“是誰?”女帝卻只是說了一句,“到了你便知是誰了。”璃茉站在他們的身後,退去了文武百官。
不多時他們二人就來到了承乾殿前,卻聽到裡面一陣騷亂。莫言奇怪的看着女帝嘴角邊無奈的笑,何時她也會有這樣的笑容了,她一直都是強大到爲他遮風擋雨。
只見宮殿中一個少女快樂拿着畫筆在宮女的臉上不斷畫着,有的宮女已經黑一塊白一塊了,衣服上都被畫的都是,不覺四處躲閃,卻還是難逃劫難,承乾殿內的宮女無一倖免,全被劃上了記號。
阿滿正畫的高興,卻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跪了一地看着,身旁一個宮女還在不停的拽着她的衣袖,示意她看身後。於是她一轉身就看到女帝冷冷地臉,立刻放下手中的筆,轉身嘟着嘴就向後殿走去,都是她不讓她多和巧柔說說話,她可還沒有消氣呢!
女帝見她轉身就走,便明白她還在氣她,不由得輕嘆,“雅兒,過來。”自從那天她們相認之後,女帝便和她說,不能叫她阿滿,改而叫爲雅兒。阿滿卻似乎沒聽到一樣,只是腳步頓了頓繼續向前走去。女帝無奈之下只能腳步輕踏,一個翻身之後出現在了阿滿的面前,抱着她說道,“雅兒,別鬧了,是我對不住你還不
行麼?你看那就是我要帶給你看的人。”女帝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身邊的人聽到他們的對話。
而面前的阿滿聽後不情不願的轉過身子,看着身後的白衣公子,白衣翩翩皮膚白皙,脣紅齒白十指芊芊,好俊俏的公子啊。她不由得想起如風,卻是與他不同的,一個是如冰般冷峻,一個是溫暖如火。
莫言只見少女愣愣的看着他,他自然之道自己長得很漂亮,但是也不覺的臉紅,走到少女的面前,手輕輕摸着她的頭,淡淡地說,“不要再看了。”擡頭看着女帝說道,“離星,這就是你要讓我看得人?”剛剛已經看到她的頑皮的模樣,如今他又低下頭仔細的看了一下少女的五官,驟然發現她的五官竟然與女帝的有七八分相似,不由得想起他在皇陵所經歷的一切。
女帝揮了揮手,將周圍委屈的宮女遣退了,轉而看着莫言說道,“這是我小妹,只是如今我還沒把她的身份公佈於衆罷了,我想過幾天在將她的身份公佈。所以言兒你要暫時保密。”莫言聽後只能輕輕地點點頭,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和她說在皇陵所經歷的一切。
阿滿卻不是很懂,只是看着眼前漂亮的莫言,彷彿怎麼也看不完。
女帝與莫言都發現了,都對此哭笑不得,莫言自從回來之後便沒有迴歸心殿,只是在承乾殿比較安全罷了,其實是阿滿死都不許莫言離開罷了,她似乎很喜歡莫言,女帝對此也只能苦笑。
染心園內,上官如風醒過來之後,冷冷地看了一眼四周,起身開門看着站在遠處的女子,眯着雙眼說道,“冉柔。”冉柔看着上官如風醒來之後,便笑着走了過來,抱着他說道,“如風,你終於醒了。”上官如風,摸着她的頭,雙手抱着她,鬼魅一笑,“是的,我醒了。”只有在上官如風懷中的冉柔明白,這已經不是原來的上官如風了,他是冉柔的上官如風。
軒亭閣內,巧柔也早已起來看着墨塵與天影,說道,“天影,也許我暫時不能走了。”她還沒有對他們說關於阿滿的事,並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她想這不應該讓太多的人知道。墨塵放下手中的醫書,走到她的面前,問道,“爲何?你原諒上官如風了麼?”應該不是吧,那日她都做的那麼冷淡絕情了,怎會如此快的就原諒了上官如風呢。
天影則是靜靜地看着她,並不說話。巧柔看着墨塵,笑着搖搖頭,說道,“不是的,墨塵,你們先去邊城,我到時再與你們會合如何?”墨塵轉頭看了一眼天影,只見男子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墨塵只能繼續整理行裝,天影推着輪椅走到巧柔的面前說道,“小姐,我們在邊城的醫館中等你,一旦山神日結束之後,你就立刻離開這裡來醫館找我們,知道麼?”他不無擔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上天對她是殘忍的,卻又是仁慈的,這都是因爲她遇見了上官如風。
巧柔聽後,笑着點點頭,轉身走出門外,看着窗外一朵朵的花瓣,仿若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只要安頓好了阿滿,她自然就會離開這裡,隱姓埋名做一個普通的女子,也許她會遇到一個平凡的男人,而後與他度過後半生,不再去想上官如風,不再去想過去的種種,那對她來說是新生。
錦都軍營中,所有人都繃緊了每一根弦,山神日即將來臨,不知女帝會在這裡面做什麼手腳,所以必須做好完全準備。
只見木槿從馬上下來,腳步匆匆的穿過軍營,進了一個營帳,看着眼前正在緊張討論的衆人說道,“各位,莫言從皇陵回來了。”這也就是說,女帝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了,當初本就是爲了莫言的安全才讓他前往皇陵避難的。
李元龍從地圖上擡起頭,問道,“那夏郡王可有什麼動靜?”那日他對她的利用,她應該是知道的,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成爲真正的敵人了。
木槿喝了一口水說道,“沒有任何動靜,倒是相國去找過他,在裡面待了一個時辰吧。”想着相國進去時是冷淡的,出來之時卻又那麼無奈,似乎看破了很多東西。
奇談人都靜靜的看着李元龍,現在在這裡只有李元龍可以理清這一切了,只聽他輕輕地說道,“我們不管他們,只要明天還按照我昨日所安排的即可。”眼前的所有人點點頭,便各自轉身離去準備明日的一切了。
只有少天還靜靜的站在李元龍的身後,只見李元龍輕嘆一聲,轉身看着少天說道,“少天,你總有一天要離開我,而獨自去闖蕩,你明白麼?”少天低下頭,他又怎會不明白李元龍畫中的意思,只是他還沒有做好獨自一個人的準備罷了,他淡淡的說道,“總之,你要和我一起安全的回到錦都。”說罷便轉身走出了營帳。
而營帳內的李元龍卻擡頭看着帳頂,幽幽的說道,“安全的回到錦都麼?”
遠在錦都的皇宮中,皇帝正在熙鳳閣內,看着窗外的美景,身旁的皇后正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着他,他不由得轉身看着她說道,“皇后,你覺得金柯能成爲錦都的一部分麼?”低下頭喝了一口香茗,嘴角卻悄然彎起,知道一切卻不點破,這纔是王者需要的樂趣。
身後的皇后,卻只是淡淡的說道,“皇上,後宮妃子禁止議論朝前事,哪怕臣妾是皇后也是一樣的。”每次皇上來她這裡的時候,她都膽戰心驚的,彷彿一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一般。
皇上此刻卻起身,金黃色的袍子在她的眼前晃成了一片金光,男子低下頭在女子的脣邊細細的輾轉,良久才離開女子的雙脣,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皇后,無論是什麼,只要我想要,都能得到。”懷中的人卻是不由得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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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