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在牢中呆了整整一月都不見那人影,心中的那份怨氣越來越重,抓着牢房裡的稻草,當做皇普明,使勁的擰,嘴裡咕隆着,“臭男人,臭男人……”
他若是再不來,她就,她就……
她就在這裡等到他來爲止!
沐清很沒骨氣的在心底默唸。
整日在這裡,閒的發慌,那些比她後進來的犯人都已經被帶出去審問好幾次了,只有她,雖然被關在這裡,可她知道皇普明定是跟那獄卒之人交待了些什麼,若不然,憑藉一個謀害龍種的罪名,她早該被處死多次了,哪還能這般輕鬆快活呢!
思緒間,便聽得有人開門聲,沐清本能的擡眸看向牢房門口,眸中充滿期盼,只是,在見到進來之人,原本期望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冷。
“你來做什麼?”她冷冷的問出這一句,又繼續低下腦袋在地上寫寫畫畫。
經過一月調養,此刻,凝香依舊面色如春,漂亮的臉蛋化上淡淡的容妝,頭戴金步搖,身着大紅霓裳羽衣,一針一線,都是旁人難以企及的尊榮,看得沐清心裡一陣不舒坦,原本她只不過是自己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如今卻飛到了自己頭上,這換做了任何一人,只怕心中也不會舒服的吧。
索性不望她,埋頭繼續忙碌自己的不知名的創作。
“呦,姐姐這是哪裡的話,妹妹身子剛好些就想着來看姐姐,都沒怪姐姐害了我腹中孩兒,姐姐又何須如此態度冷硬呢?”
這會兒她沒有像先前的那副柔若無助,原本好聽悅耳的聲音此刻卻聽在沐清的耳裡如此的尖酸刻薄。
擡眸,與她對視,沐清冷笑一聲,“這兒沒有別人,你不必做戲,關於你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我做的你心裡清楚,不過我還真是佩服你的啊,竟然爲了陷害我,連自己的情深骨肉都拿來算計,幸虧那個孩子沒有出世就死了,若不然,有你這樣的一位母親定是莫大的恥辱。”
“啪——”
沐清話音剛落,臉上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凝香已氣的發抖,指向她,口音不穩,“你……”
看來她對自己的孩子還不是沒有什麼感情的嘛,不讓見沐清詆譭,她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啐一口血水,沐清繼續冷笑道,“怎麼,說到你痛處了?惱羞成怒了?”
“沐清,別以爲皇上不捨得殺你,本宮就拿你沒辦法。你最好給本宮記住,這裡是本宮的地盤,還輪不到你猖狂!”
她終於露出本性了,也難怪,一直在後宮做戲,裝柔弱,是該找個地方好好發泄了。
沐清冷冷注視着她,倏爾一笑,“呵呵……凝香,我沐清這一生做過的最錯的事情就是當初救了你,只怕你當日在我身邊做丫鬟時表現的膽小怯弱也是裝的吧?”
她面色一怔,卻沒有出口否認,而是輕蔑的道,“是又怎樣,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好壞之分,只有利益與權勢惟獨能夠讓人信服,當初你是主我是僕,對你當然會倍加關心,如今我是主兒你只不過是個階下囚,又什麼資格跟我談論這些?”
拭去嘴角血跡,忍着發痛的面頰
,沐清緩緩站起身,與她平視,妖嬈的眸子夾帶着冰冷,募得,狠狠朝她揮一把掌,凝香被打得吃痛一聲剛想擡頭叫喊卻見沐清一輪手,又扇了她一把掌。
“你……”
“哼,前一掌是爲過去我救了你討回的,後一掌是爲那日你陷害我的。”說着,又掄起手,這次凝香變得精了,趕緊捂住左臉,卻不想,沐清輪起左手,又是重重地一掌,“這一掌,是還給今日你打我的。”
此刻,凝香那原本白皙細膩的面頰已經腫的不能見人了,她憤怒的望着沐清卻不敢多做什麼,因爲她知道沐清會武功,硬碰硬,吃虧的只有是她而已,可是這三掌,叫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喚聲,“娘娘,快些出來,皇上去了香雲殿找您呢?”
沐清的心裡如被馬蜂蟄了一下,痛的麻木,而凝香原本怨恨的臉面立馬變得輕蔑得意,聲音無不嘲諷,“怎麼樣,曾經將你寵上天的男人,現在時刻粘着我,而你則要呆在這種暗不見天的牢裡,沐清,這種被人拋棄的滋味不好受吧!”
說完,她亦一甩袖,轉身離開。
直至凝香的身影消失在牢房門口,沐清都未回神,腦海中一直是那揮之不去的聲音:娘娘,皇上去香雲殿找您呢?
募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來,難怪這些日子他沒來看她呢,原來一直沉浸在溫柔鄉中,哪裡有時間來這骯髒潮溼的地牢呢?
終究是自己太過自負,還是她低估了凝香對他的影響力?
夜晚,暮色四合,每當到了晝日交替時,沐清心中都極其恐懼,這潮溼的地牢本就黑暗沉悶,到了晚上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以前被關,那是她心無旁騖,如今再次進入這地牢中,是被人陷害,心中總是有些不踏實,一面怨恨那個無情的男人爲何還不來看自己,一面又對這冰冷的牆面絕望。
地牢裡,潮溼味很重,光線本就不足,到了夜晚總比外面要寒冷些,沐清穿着是牢中的囚服,單薄的如同沒有布料着身,想起白日凝香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心中一陣委屈。
她不相信皇普明會不知道她來,還任由她欺辱自己。
男人的愛,果真如此薄情寡義,沐清氣氛的扯着地上的稻草,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騷動,接着就有一縷幽香飄進鼻息間。
迷迭香!
沐清募得一驚,猛然暗自運用內力,摒除香味的侵襲。
這是一種很藥性很強的迷香,一般吸入少量的人都會昏睡個三天三夜,可方纔這香味侵襲時,她可斷定,放藥之人是用了很大的量。而且迷迭香向來價格比較珍貴,一般人是買不起這個的,沐清能夠用大量迷藥迷暈整個牢獄的獄卒的人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看來是有人想劫獄了,只是她被關在這兒這麼久了,還真沒聽說過哪個犯人是特別重要的,要讓劫獄之人肯花費如此代價。
思緒間,只聽得鎖鏈碰撞聲,接着就有一抹修長的身影來至跟前,沐清望向來人,瞪大了瞳孔,嘴巴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樓…樓清水……
”
那人對她同樣似是露出驚訝,清冷的嗓音不帶一絲溫度,“你竟會武功。”
可還沒待沐清反應之際,睡穴就被人點住,眼前一片黑暗,暈了過去。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感覺自己在暈睡前見到了那個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妖嬈男子,同樣的眼眸,同樣的紅脣,同樣的面容,可爲何他給人卻是如此寒冷與清冽?
沐清做了個夢,很長很長。
夢中,或歌,或舞,或醉,或醒,她已記不起自己沉睡了多久,只知道在夢裡,有他的笑靨,有他的邪魅肆意,也有那鮮活的生命慢慢消逝的過程。他就如一朵盛開在懸崖邊上的花,經過一季的燦爛與風吹,終歸會凋零,而她亦是看着他漸漸枯萎的樣子,心,痛到麻木。
獨自守着那一季的燦爛,在每個花開的季節,都會默默回味那份純真。
本以爲這一生都會陰陽相隔,卻不知,當再次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她的心,是有多麼的激動與悵然,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連帶那妖嬈迷人的鳳眸說話時都危險的眯起。
是你嗎,清水?
她問,卻沒有人回答。
漸漸地,將那揉碎了一滴的情感,點點拾起,只因她知道,那是她的曾經,亦是他的曾經,他們曾經度過了那一季的美好與快樂,不管今後怎樣,她都會守着彼此曾經擁有的快樂度過餘生。
只是,在她的生命中,那被隱藏在心底的疤痕再也經不起撩撥,一旦被掀開,又是一陣血淋淋的刺痛。
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呼吸是停止的,連帶心跳都沒了,沐清想要抓住那虛幻的身影,卻眼睜睜的看着他隨風而逝。
“清水……”
猛然驚呼出聲,睜開眼,淚水已溼透了枕巾,指尖觸及的地方,一片冰涼。
她苦笑下,原來只是個夢!
那拂去的淚水竟只是爲一個夢而流,目光注意到四處的陌生,這才驚覺。
這是哪兒?
記得自己是被皇普明關在了牢裡的,有人用迷迭香迷暈了那些獄卒,然後……然後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令自己心悸的面孔。
是他嗎?
原本黯然失色的瞳孔瞬間變得光亮起來,沐清顧不得自己身處何處,赤着腳下牀,打開門四處尋找,一縷宛轉悠揚的笛聲飄來,迎着笛聲,她來到了一處小院,而那吹笛之人正背對這她站在柳樹下。
白衣勝雪,墨發飄揚,風起,衣塊飄動,三千髮絲隨風飛舞,沐清止住了腳步,脣角顫抖,手指不禁緊緊相扣,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是他,真的是他!
如此美得令人嫉妒的身影,這世上除了那人還有誰?
可爲何,她在他身上卻看到了一抹清寒的氣息?
清冷的輪廓透露着弧線優美的寒氣,由於是揹着的,沐清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可從那俊朗的背影便可知,這人生的定是極美的男子,心下微微顫抖,卻聽見那悠揚的低聲戛然而止,接着就是他那令人嫉妒的發狂的俊美面容轉向沐清,帶着陌生的清冷,令人生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