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頭,如果闖了禍,我一個人擔着,和大家沒關係。”李天疇眉毛一揚看着嚴得法,“這事兒咱們也聊了幾回了,我不想再囉嗦。你有你的顧慮,我理解,但是要讓大傢伙這樣憋屈的過日子,辦不到。”
李天疇的話柔中帶刺,十分不給面子,讓老嚴徹底沒了話說,他氣得正想一甩手走人,突然聽見鐵門外嘈雜聲四起。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聽見“咣,咣”的砸門聲夾雜着亂哄哄的叫罵。
“裡面的人開門。”
“麻痹的開門,把我們的人放了。”
“草泥馬的,有種的出來。”
“……”
老嚴的臉一下白了,“你看看,看看,我說啥來着?人家找上門了吧?這可怎麼收拾……哎呀!”他搓着雙手急得直轉圈。
工友們也有點抓瞎,一個個面色凝重,不知道外面來了多少人,剛纔毆架勝利的興奮勁兒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綠衫青年這幫二逼可高興壞了,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自己人。剛纔的窩囊氣受大了,一定要十倍報回來。麻痹的你們這幫泥腿子,給根棍子就敢上天,當真以爲自己牛逼到家了,看一會兒怎麼收拾你們。這幫人得意洋洋,想入非非,但臉上仍舊一副孫子樣,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也有得意忘形的,那就是李德勝,腆着一張爛柿子臉,竟然呵呵的笑了起來。剛纔李天疇沒管他,被幾個火氣大的工友上來一通亂揍,幸虧大熊拉開的及時,否則半條命都沒了。
李天疇現在倒是十分的淡定,也沒法不淡定,他明白四周的工友都在看着他,老嚴同志是指望不上了,事情既然是自己挑出來的,而且已經搞到這種程度,沒道理半途縮頭的。外面的來人很可能就有那個光頭斌哥,倒也省得自己去找了。
他伸腳一勾,很漂亮的將身邊一根粗大木棍挑在手裡,看了看周圍的工友,突然表情嚴肅,“大夥聽我說兩句,今天這事兒一定得有個了斷,否則這幫人沒完沒了。咱們受欺負的兄弟可不少,所以我的想法很簡單,打殘了他們,有願意的,跟我一塊幹。不願意的,也不要在這兒看熱鬧,趕快回去,刀槍無眼。”
李天疇的話雖然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但很多人聽了感到很有氣勢,很快以大熊、二琨爲首的十幾號人各拎傢伙傢伙站在了李天疇身邊,二炮、猴子等人猶豫了一下,也站了過來。李天疇粗粗一算,在場的工友有一大半人跟了過來,這也讓他的精神爲之一振。
“你們放下傢伙,這是幹嗎?幹嗎?啊……哎,都瘋了,瘋了。”嚴得法大聲呵斥,但到後來自己都有點崩潰了。
“咱這北邊的破門也就是爛鐵皮用鐵絲擰上的,聾子的耳朵擺設。一會他們衝進來的時候,你們跟着我,手中的力道控制好,別往頭上打。”李天疇看着搖搖欲墜的鐵門,吩咐着衆人。他突然想起了和彭偉華在地下賭場準備往外衝時的情景,忍不住一聲嘆息。
李天疇又扭頭看了看地上的衆無賴,“把傢伙留下,能走的現在就滾吧。”這樣交待一下,也算是‘戰前’優待俘虜了。
鐵皮門終於支撐不住“哐當”一聲倒下了半邊,十來個紋身的年輕人一窩蜂的衝了進來,手裡拿着各式兇器,嗷嗷亂叫,神情囂張之極。這邊綠衫青年等人開始一瘸一拐的玩命往門邊跑。
衝進來的人突然發現幾個花花綠綠的人蹦蹦跳跳的跑過來,行動怪異,正準備掄起傢伙開幹,但猛然發現是自己人,一個個竟愣在當場。就在此時李天疇大吼了一聲,“把這幫流氓打出工地。”人已經嗖的一下躥了出去。
二琨和大熊率先反應過來,嗷的一嗓子跟着衝了出去,其他人也紛紛緊隨其後,幾十號人舉着木棒、鎬頭、鐵鍬,陣勢何其兇猛。剛衝進來的混混還沒來得及慰問受傷歸隊的兄弟,便發現勢頭大大的不妙,剛纔還在囂張的叫罵,現在則是滿眼驚懼。他們納悶,這幫溫順的泥腿子何時變得跟狼一樣兇狠了。
領頭的一個胖子還不服氣,一揮手中的傢伙正要重新組織兄弟們幹活兒,突感“鏜”的一聲,就感覺臂膀痠麻,手中的砍刀已經飛出去老遠。定睛一看,一位雙目精光四射的年輕民工拎着木棒已經到了他面前,緊接着啪嚓一聲,小腿鑽心般的劇痛,人已經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疼痛傳遍全身神經以後他都沒想通對方何時又揍了自己一棍。
胖子一個照面就倒下了,混混們頓時慌了神,他們人數上吃虧,武器也跟民工兄弟的沒法比,用手裡的小片刀對付人家的大鐵鍬,那簡直是找死,所以反應過來的人立刻扭頭就跑。逃跑時的情景和衝進來時又大不相同,特別是速度更加突出,瞬間跑了個乾淨。
可憐那個胖子和綠衫青年等人一個也沒跑掉,大家心驚膽戰的紛紛用手抱着腦袋。但李天疇看都沒看這幫人,拎着木棒就追出了大門。
門外的景象讓李天疇倒吸一口冷氣,不寬的馬路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少說也有六七十號,看來這個光頭斌哥丟了面子,今天是來拼命的。身後跟出來的工友們也被眼前的陣勢給嚇住了,都站在李天疇的身邊不敢往前衝。
可能會面臨大規模羣毆的場面,李天疇自然不拍,但他擔心的是人多沒法控制,會鬧出人命。只有擒賊先擒王,快速解決戰鬥,纔是比較穩妥的方法。他迅速的在對方人堆中尋找那個光頭,既然是曾經見過一面,應該會有點印象。
但是隻掃了一眼,李天疇就放棄了剛纔的念頭,對方有好幾個膀子上刺青的光頭,昏暗的燈光下一時難以分辨。最爲關鍵的是他們當中竟然有人拿着長筒火器,雖然不是什麼正經槍支,但有很大殺的傷力,絕對不可小視。怪不得對方底氣十足,如此叫囂。
沒有時間容他考慮,一名穿着黑跨欄的大漢站在高處朝天放了一槍,砰的一聲像是命令,“給老子乾死他們。”混混們拎着傢伙怪叫着就衝了過來。
李天疇看看身邊,除了二琨、大熊、二炮等少數幾個,其他多數人表情緊張,都開始心裡打鼓,腿腳發軟,還有幾位,如猴子他們已經開始往回跑了。他心裡着急,這樣下去,形勢就會一邊倒,那可是糟糕至極。
李天疇二話不說,將手中木棍掄圓朝了着那個放槍的黑跨欄就甩了過去,粗大的木棍夾帶着風聲飛速盤旋,聲勢驚人的從混混們的腦袋上飛過,這讓混混們大爲吃驚,紛紛注視這木棍的飛翔軌跡,膽小的人則猛一低頭,雙手迅速抱住了腦袋,誰知道這玩意兒往哪兒飛。
而此刻那個黑跨欄正握着長槍十分得意,絲毫沒有料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手,加之夜晚視線受阻,根本察覺不到危險降臨。“嘭”的一聲悶響,黑跨欄被木棍砸了結實,慘呼一聲從高處跌落,沒了聲息。
這一招十分的震撼,趁混混們愣神的功夫,李天疇已經飛身搶出,朝衝的最近的一個大漢揮手一拳,大漢吃痛,嗷的一聲捂臉蹲身,但手中的砍刀已被李天疇搶下。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另一個拿着火筒的光頭大漢。
短兵相接開始了,二琨和大熊兩個鐵塔般的大漢顯然是打架的硬手,眼見李天疇如此神勇,自然是不甘落後,二人同時發了一聲喊就跟着往前衝。這二位手中的傢伙太猛,一個是鐵鍬,一個是四棱木棍,就像兩尊瘟神一般,幾乎無人敢擋。
實際上混混的戰鬥力是相當差的,除了人多之外別無長處。而且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被臨時糾集來的,算不上斌哥的人,只是拿錢幫忙壯聲勢而已。
被李天疇三人這麼一衝,混混們立刻亂了套,對方簡直是不要命的打法,膽小的早就撒丫子跑了,打一場架纔拿個五十元的小紅包,犯不着玩兒命。但只要有人跑,就有人跟着學,後面的民工還沒往上衝就跑掉了三分之一。
李天疇瞪着眼睛,目標直指那個拿火筒的大漢,明晃晃的砍刀逼的周圍的人紛紛讓路。這個大漢顯然比剛纔那個黑跨欄警覺了許多,他明顯感覺對方的目標是衝着自己來,於是不慌不忙的後退幾步,舉起手中的火筒對準了李天疇。
此時二炮已經領着剩下的工友衝了上來,形勢立刻一邊倒,李天疇三人的衝擊效果明顯,超級牛逼,這讓大夥的信心開始膨脹。混混們的快速崩潰更加刺激着衆人,現在有不少兄弟已經開始追着混混打,太他媽解氣了。
“砰”的一聲槍響,混亂中,光頭大漢終於扣動了扳機,同時就地一滾躲開了李天疇甩出的砍刀。他實在難以接受手下人的如此無能,情緒有點失控,他只想一槍將眼前這個年輕的泥腿子打成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