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天畤和鍾三浦離開無名山之後,董老頭也着手安排大規模的撤離,****、特戰隊,還有後勤保障單位統統都撤,無名山的地宮已經完全被摧毀,所鎮壓的魔頭已經逃離,除了地下的空間裂隙之外別無他物,所以也無須浪費大量的人手。
最關鍵的是,董老頭得到了李天畤的承諾,只需黑麒麟便能鎮守此處的空間裂隙,作爲荒古神獸,對裂隙中衝出來的亡靈大軍有着天生的剋制作用,董老頭毫不懷疑,所以撤的很乾脆,另外兩處裂隙更急需人手。
最終留下了一個不到十人的作戰小隊來配合和聯絡,而黑麒麟藏匿於羣山之中,並不與這個小隊照面,它有與李天畤直接聯繫的獨特手段。
在鳳凰嶺山下的一棟小樓內,董老頭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除了無法從現場脫身的顧長風,所有統屬的骨幹力量都參加了,一是通報流雲觀血案的簡單情況,力圖儘可能消除影響。
其次,分析了眼下的嚴峻形勢,雖然沒有重點透露血族這種典型的嗜血兇類,也沒有出現類似於‘末世標記’的字眼,但主要意思已經說的很透徹,目的是讓大家有清醒的認識,做好心裡準備,日後的戰鬥中,大家將面臨的是怎樣的敵人。
受李天畤影響,董老頭的思路也變得更爲務實和開明,他當然不想自己的下屬、兄弟們莫名其妙的去流血犧牲。
聽起來有些哀兵的味道,其實不然,這是在很正式的層面上正視敵人、正視危局,其實也把到處滅火、小打小鬧的行動上升爲國家層面統一部署的高度,其實更高的層面已經在悄然大規模的動員中。
董老頭只是打個提前量,以後他會很忙,也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血族這條線他需要時刻關注,必要時還會親自參與,還要牽扯到國際合作,境內幅員遼闊,只發現了三處空間裂隙,尚且如此忙亂,而最新傳來的消息,南美某個小國很不幸的出現了一道空間裂隙,十分古怪兇殘的異界黑蟲闖入人類社會,吞噬一切所能見到的活物,氾濫成災,國家頃刻間處在了岌岌可危的生死關頭,受此影響,周圍的鄰國紛紛關閉國境,但哪裡能關的住?
異界生物大規模入侵的趨勢開始顯露端倪,已經不是一個地區、一個國家的事情,是全人類共同面臨的危局,捍衛家園的漫長之路纔剛剛開始。
會後,一直站在董老頭身邊的大修行者許印悄然離開了鳳凰嶺,他的目的地也是漠北的小青溝,董老頭無法抽身,許印的使命便是作爲他的一雙眼睛,盯着漠北荒原上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鍾三浦是修行界的泰山北斗,地位無可比擬,還有一批董老頭都請不動的隱世高手,非要鍾三浦出面不可,所以他絕對不能出事,董老頭並不懷疑李天畤的能力,但血族的可怕讓他不得不謹慎,除此之外,不知爲什麼,他還有一種難以言表的不安和心慌。
入秋時節,蒙古草原上已經十分寒冷,而漠北荒原則在草原的更北方,小青溝一帶實際已經在國境線附近,暗青色的雲團將天空壓的很低,一望無盡的荒原西北方隱隱出現了山巒的輪廓,在地平線上猶如彎彎曲曲的灰色線條,遙遙與那翻滾的雲團呼應。
“前面就是潛山山脈,連綿上千裡,山勢不高,卻勝在雄奇。”
“離小青溝還有五十里,鍾老可感覺到了什麼?”
“哦?某非你有什麼感應?”鍾三浦吃驚,此刻的荒原上除了呼嘯的寒風,便是滿目蒼涼,這對長時間隱居在南方的老頭已經很不適應,受李天畤的提醒,鍾三浦憑藉深厚的修爲,能隱隱感覺到一絲稀薄的天地元氣,雖然弱的難以察覺,但也讓他吃驚不已,如此荒無人煙的地方所含的元氣竟比他的隱居之所還要好。
“臭味,隨風而來。”
但李天畤感受到的不是這些,他的神識觸角早已伸向遠方,嗅到了一絲讓他十分厭惡的氣息,時斷時續,這個氣息在流雲觀那個染血的清晨出現過,在地宮廢墟里也出現過,是血族的味道,只是難以捕捉準確的方位。
鍾三浦心中一凜,除了天地元氣,他什麼也沒有察覺,暗道這個年輕人比想象中還要厲害,在無名山他曾兩次發飆,均爲試探出對方的深淺,現在看來董老頭的話不無道理,或許除了仙界外,廣袤的宇宙中真的存在更爲強大的世界。
“莫要着急。”李天畤察覺到鍾三浦釋放出了更爲渾厚的神識,連忙勸阻,並示意對方減緩前行的速度,荒野中雖然視界極爲寬闊,但面對血族也要格外小心,那個大神魔能在衆目睽睽之下逃走,隱匿身形的手段之高超,是他平生僅見。
鍾三浦雖然心高氣傲,但隱居了大半輩子,偶爾出來在世間行走,人情世故像個白癡,思維也格格不入,尤其在這荒原中實在沒什麼手段,只好忍耐,但見李天畤取出了一個黑色鑲金邊的盒子,手掌在盒蓋出輕撫幾下,便從盒中飛出一羣飛蟲,土黃色,指甲蓋大小,背部硬殼,長相獰惡而奇特。
“這是‘幻化魔盒’,一個挺實用的小玩意兒。”李天畤的解釋也頗爲令人無奈,飛蟲在盒子周圍盤旋一週,嗡的一聲逆風而去,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血椿蟲,對血腥味十分敏感,這些小東西或許可以幫助我們發現什麼。”
鍾三浦點點頭並未說話,神兵寶貝在修行者的眼裡並不少見,或許凡世間的珍奇物品無法與其他強大世界相比,李天畤既然說是小玩意兒,那便是小玩意兒,並無特別感興趣之處,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尋找千年前祖師的那把斷劍上,儘管聊勝於無,好歹是個線索。
當年祖師出事,記載中名明確記錄了營救過程,失蹤了三名弟子但也未尋到屍骨,只請回了祖師本命劍的劍柄,原存於山門中,現在被鍾三浦帶在了身上,期望會出現某種感應能找到其他遺蹟,但千年時間太長久了,只做個念想而已。
“青川以西,黑水河北,臨臺以觀,山如塵煙,蒼雲懼下。”
李天畤遠觀潛山,隨口唸出了那黃冊子上記錄的語句,正是後人營救鍾三浦的師祖進入荒原時看到的景象,鍾三浦對那冊子更是倒背如流,聞言駐足,神色凝重的極目遠眺。
此時已是午後,原本就沒有多少溫度的太陽早已躲進了厚厚的雲層中,天色暗淡,狂風乍起,遠處翻滾中的鉛色雲團似乎要緩緩蓋落到大地上,而潛山山脈的線條變得縹緲之極,時隱時現,果然如記載中所言。
“那麼‘臨臺以觀’,‘臨臺’在哪裡?”李天畤稍加思索,忽然又掏出了那個黑色的木盒,數十條如手指般粗壯的黑色爬蟲落地,體壯頭尖,前端長了一對粗壯的巨顎,開始刨地,然後瘋狂的向地下鑽去。
“這又是什麼?”鍾三浦好奇。
“地形蟲。”李天畤的神色古怪,神識中那些飛出去的‘血椿蟲’忽然聚到了一起,讓後朝着西北方向加速飛去,但只是一會兒工夫後就又轟然散開,不知遇到了什麼事物,好似剛有那麼一點點希望便又忽然破滅。
不久後,前方堅硬的土壤破開,一隻地形蟲鑽了出來,緊接着更遠的地方又爬出來若干只,看樣子一無所獲,李天畤將這些耗盡氣力的蟲子收了起來,又換一批,繼續前行。
鍾三浦瞧着有趣,知道李天畤在找那舊聞裡所描述的石臺,自己當然也不能袖手旁觀,他的關注點始終是祖師的那把本命劍的劍柄,於是從背囊中取出一個葫蘆,從其中倒出若干紅色小丸置於掌心,另一隻手掌開始反覆揉搓那幾顆丸粒。
片刻後,鍾三浦鬆開雙掌,那幾顆丸粒懸浮於胸前不遠處,雙臂虛抱,念力隨之關注與虛抱的半圓形空間中,同時澎湃的元氣迅速將看似虛無的半圓形外罩包裹,漸漸在弧形的表面凝聚成霧氣,霧氣越來越濃,有細小的水滴落下,漸漸密集起來,與雙臂平行的橫截面出現了肉眼難以看見的肥沃土壤,綠草生長,那紅色的小丸粒開始活了,翻滾蠕動中很快變成了一個個如蜻蜓般的飛蟲。
“春風化雨!”李天畤讚了一句,鍾三浦畢竟是凡世間罕有的大修士,純粹以念力和元氣再造的小世界雖然粗陋,但盡顯此人修爲高深的境界,雖然還達不到真仙的層次,可元力的渾厚程度、和對念力精準的控制水平已經超過了甲醜,想來戰力也不會太差。
鍾三浦充耳不聞,緩緩鬆開雙臂,那虛無的半圓形小世界漸漸消失,數只蜻蜓振翅,嗡嗡的飛向了遠方,盛裝紅丸的葫蘆便是師祖曾經留下來的寶物,被催化出來的蜻蜓對祖師的氣味極爲熟悉,這也是鍾三浦眼下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忽然,李天畤的神識中傳來輕微的震動,是地形蟲傳來的消息,這幫不知疲倦的小傢伙好像有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