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是這樣清晰的突破口越是有難度,根據彭偉華深挖的消息,王繁這個人並不簡單。之所以在福山多年屹立不倒,有着很複雜的原因。而且他的人脈頗廣,上至官場、下至江湖同道,五花八門的朋友很多。特別是給他供貨的上家是一名在道上成名已久的大毒梟,此人的能量之強就是當年的飈七、麻將那一票猛人都對他忌憚三分。
王繁能和此人保持這麼久的合作關係有他的獨到之處。這也是爲什麼孫柺子儘管獨霸福山卻對王繁留有餘地,始終約束着陳斌和董輝行爲的原因。他們可以不長腦子,但孫柺子卻不能不看清形勢。
如果把王繁徹底拿掉,那位大毒梟在福山的毒品通路就斷了,很可能會激怒對方,這也是李天疇不得不慎重考慮的後果。但不管怎麼說,裕興要想在福山站穩腳跟,此舉勢在必行,謀定而後動纔是關鍵。
“這個毒老大,咱們能掌握多少情況?”李天疇明知關於此人的信息很少,但還是慎重的問了一句。
彭偉華眯着眼睛,半仰着頭,似乎在腦子裡儘可能的搜刮着一切與之相關的信息,哪怕搭上點邊也行,但遺憾的是除了道上瘋傳的公開內容外,一無所獲。“ 這傢伙在道上有個很響的綽號叫老A,很多人知道。出道的時候勢力集中在清水和韻山,後來玩兒大了,控制了包括SZ市在內的五六個縣市的主要的毒品渠道。身邊有幾個狠人,據說都是很難惹的角色。大概就知道這麼多。”
都是些很籠統的消息,但聊勝於無,李天疇扭頭看看祝磊,老祝把手一攤,那意思是他所知道的,彭偉華都說了,沒啥好補充道。
“耿叔以前和此人有過交集麼?”李天疇接着又問,這樣的一個老王八說不定耿叔這一輩的人會知道一二。
祝磊搖搖頭,“老A的生意幾乎全都集中在毒品上,而叔最看不慣這個行當,從不染指,所以很少有機會照面。唯一的一次阿華還記得不?傻逼麻將的小弟在咱們場子裡販毒出貨被叔給發現的那次。”
“那咋不記得,最後把事情鬧大了,跟麻將幹架,眼看就要把這傻逼的老窩給端了,叔突然不讓大夥整了。特憋屈,到現在還沒想明白是咋回事兒,難道……”彭偉華突然看看祝磊不說話了。
“沒錯,老A出面替麻將兜了底,他讓人傳話給叔,我正好在場,說是麻將縱有不對的地方,已經得到了教訓,希望叔給個面子不要斬盡殺絕。我當時以爲哪個二逼在叔面前裝大以巴狼,但緊接着叔就讓大夥兒收手了,很明顯是聽了那人的話,印象中叔極少會幹中途變卦的事兒,那是我知道的唯一的一次。”
李天疇皺起了眉頭,聽起來這個叫老A的神秘人不是一般的難對付。當時不知道耿叔處於什麼方面的考慮,似乎有點委屈求全的意思。但現在這道難題擺在了自己面前,那就不是給不給面子的問題了。
此時祝磊和彭偉華都瞪着眼前望着他,顯然是在看他的態度,這種情況下絕不能縮頭和猶豫,但也不能頭腦發熱的連北都找不着。他沉思片刻道,“想盡一切辦法先查清楚王繁走貨的渠道,包括經手人、倉庫等一切和這條線上有關的東西。另外,如果還有能力,摸一摸老A在福山這一帶的生意是誰在打理。”
“是不是遠了點?”彭偉華覺着連個對付王繁的辦法都沒有成型,就去查他的上家,有些操之過急,搞不好驚動了對方,豈不是額外惹上了麻煩?
“不遠,如果斷了老A在福山的生意,他會是啥反應?”李天疇反問,“其實咱們拿掉王繁的問題不大,但怎麼做才能讓裕興承受的壓力最小,關鍵要看方法。當然,最後實在沒辦法要是硬幹,那咱也不能怕他,可至少事先做點準備。”
聽了李天疇這番話祝磊二人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知道當家的心意已定,不但要滅了王繁,而且也做好了迎接更**煩的的心理準備,這對裕興來說可是前所未有的挑戰。但二人並不擔心,骨子裡的好鬥的野性反而被激發出來,眼睛不知不覺中錚亮了許多,這倒讓李天疇稍許有些不適應。
停頓片刻,李天疇開始分配任務,“網吧還由蠶豆負責,明天重新開張要搞得熱鬧一點,多買些煙火、鞭炮崩一崩;酒樓照舊,大師傅們來不及通知的,最晚也要後天開張,同樣也要喜慶一下。先刺激刺激王繁;良子接手酒吧,讓他跟那個趙經理多瞭解接觸,抓緊時間裝修,儘早開張。”
“還有,老祝再約一下花老大,上回貸款的事情耽擱了,你和老付接着找他談。成不成功不要緊,關鍵是看他的反應。”
末了,李天疇看着彭偉華道。“師傅,你這一環最關鍵,王繁越透明,咱的把握就越大。這幾天就要辛苦你了。”
彭偉華挺開心,但一旁的祝磊卻眉頭緊鎖,似乎有話要說。
“老祝還有啥問題?趁這會兒一塊兒說了,早點睡覺。”李天疇伸伸懶腰,似乎精神狀態和心情都很不錯。
“明天網吧開張是不是多派點人手,如果遇到急事兒也好有個應對。另外,人質的事情沒有解決,道上多多少少都對咱有些看法,我擔心花老大未必肯接着談。”祝磊並不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沒關係,不肯談也要約一下,擺出咱們的姿態。至於網吧那邊倒不用太擔心,阿豪剛被打殘了,王繁必定非常謹慎,絕不敢隨便亂動。人質的事兒交給我,媽的,咋扔過來的,我再給他咋扔回去。”李天疇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
第二天上午十點,“幸福時光”網吧重新開張的動靜被祝磊搞得很大,焰火、鞭炮足足放了半個鐘頭,薰得半條街都是藍藍的煙霧。最後還弄出一個簡短的剪彩儀式,付爾德作爲裕興的法人代表第一次出現在網吧門口。李天疇遠遠看着,啞然失笑,慢慢的踱着步離開了。
酒樓的動作比李天疇想想中要快,趕在晚上也重新開張了,同樣是紅繡球高掛,鞭炮齊鳴,老付像塊兒牌匾一樣又被搬回來照例剪了一回彩。大師傅和服務員們趕來領到了第一個月的工資,而且是全工資,沒有受到酒樓臨時關門的影響。不扣一分錢,這是李天疇專門交代的,所以大家幹勁兒十足。
李天疇帶着祁寶柱在遠處看了會兒熱鬧,然後繞了一大圈回到了後面的小院。坐在樹下,他撥通了袁華的電話,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給對方打電話。
“吔,李老大,難得呀。”袁華在話筒那頭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突然間發現在以往的交往中,竟然沒有形成如何稱呼對方的習慣,這句‘李老大’實在有些彆彆扭扭。
“無事不登三寶殿,需要請你再幫個忙。”李天疇不在乎啥稱呼,既然武放有吩咐,他也不打算客氣。
“找阿豪麼?”袁華反應很快。
“不算是,但可能和他有關。遊士龍綁架人的事兒聽說過沒?”
“呵呵,江湖上的事兒我不太關心,抱歉。”袁華自從被武放修理過後,對李天疇的態度明顯客氣了許多,但仍然掩飾不住骨子裡的一絲高傲和另類。
李天疇倒也不介意,耐着性子把綁架事件的經過講了一遍。袁華聽的很仔細,末了還根據自己的判斷分析了一遍,卻和李天疇的想法不謀而合。馮彪的家人未見得就會在阿豪手裡,多半還是被王繁控制着。
“這事兒好查麼?”相比之下,這件事兒由彭偉華去做更合適一點,因爲他很熟悉王繁。但李天疇還是選擇了袁華,一方面師傅另有重要的事情做,另一方面生面孔更便於展開手腳。而且比拼追蹤調查的能力,師傅與袁華、老遊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試試看吧。你把王繁和馮彪的簡單情況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