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二人回到五華鎮正值中午,索性買了很多飯食回去,大家一塊兒吃熱鬧一些。彭偉華上午醒過來兩回,精神狀態差點,和祝磊聊了沒多久,又睡過去了。而良子和文輝由於路途遙遠,趕回來恐怕要到傍晚了。
二人帶回來的消息雖然讓大家鬆了半口氣,但還剩下半口吊着,似乎更加難受。李天疇也是同樣的心情,但不能掛在臉上,相反,他要表現出鎮定和自信,可能與和耿叔相比只是樣子貨,但也必須這麼做。
祝磊提醒李天疇要注意祁寶柱,這個傢伙每天陰着臉坐在院中,不吭聲也不搭理人,不知道在想什麼。今天又是一上午,連屁股都沒挪過一次,這個狀態恐怕長久不了。
李天疇很理解大家,都是壯年小夥,經歷幾番惡戰和變故後,心情本來就壓抑,突然間又沒了事情做,這種空虛和失落會很折磨人。祁寶柱還有另外的原因,需要時間慢慢來,但不管怎麼說,都要讓他先忙起來。
是時候要幹正事了,李天疇暗自思量,不能整天腦子裡都是仇啊、恨的,除了尋找耿叔和失散的兄弟外,其他的破事都要暫時放放。
正琢磨着,手機響了,李天疇打開一看,不由的眼睛一亮,是付爾德的電話。老付就像是是及時雨,這兩天被折騰的頭昏,竟然把他給忘了。
付爾德是個一絲不苟的人,說問題簡明扼要,連半句廢話都沒有,大致意思是,公司註冊的所有資料都已經準備齊全,有兩件事兒亟待最後確定。另外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就是註冊資金。
第一件事兒是關於註冊地的選擇,是在福山還是SZ市,李天疇曾經和付爾德討論過,他傾向於福山。主要原因是大夥兒中有好幾張面孔已經在肖亞東那裡掛過號了,堂而皇之的在SZ市肯定不合適。
第二件事兒是經營項目的問題,這個需要和大家討論,交個底,實際上最主要的是祝磊和彭偉華,其他人還都沒什麼想法,說了也白說。
最後是註冊資金的問題,反而好解決,全在小宋那裡,耿叔有過交代。這筆錢不多,但卻是耿叔最後的積蓄,權當是公司啓動的資金。
和祝磊的一席談話讓李天疇省了不少心,他發現此人不但頭腦清楚,而且見識廣,很有經營的想法,至少比他強很多。兩人琢磨了一下午,把兩個大問題確定了下來,註冊地暫時選定福山,日後的發展肯定指向SZ市。
至於經營項目,李天疇更多的聽取了祝磊的意見,從小到大,慢慢積累,主要先讓大家忙起來,有事兒做。所以選擇的行業必須是低門檻,一幫大老粗中間沒幾個有文化的,不可能一天之內就洋氣了。
李天疇曾和付爾德列過幾個重點行當,其中起步最快的就是汽車修理、餐飲娛樂及建築施工。汽車修理是大家的老本行,一開張就能上手,都不用請師傅,但投資較大,而且福山的行情並沒有認真考察過;餐飲娛樂也是大家熟知的,投資可大可小,相對靈活,但不嚴格約束的話會很容易出問題;建築施工其實有一定的門檻,而且比較陌生,所以暫時就不考慮了。
最終決定不在一棵樹上吊死,汽修是首選,但要有積累和準備,能馬上幹起來的就是餐飲娛樂。李天疇提議,四川酒家擴大門臉、重新裝潢開張,算是裕興實業公司下面的第一個實體。不但省錢、省心、快速上手,也算是給藏在暗中敵手的一個正告。
祝磊提醒道,“對方一口氣拔掉叔在縣城佈置的所有暗樁,就是想把咱們徹底趕走,四川酒家重新開張,我擔心以後麻煩事兒不少。”
“就是要告訴對方,福山我們是呆定了,不服的儘管來。”李天疇十分堅決,“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換了名字和地方,他們一樣也會知道,也會找麻煩,不如當面鑼對面鼓。我最想確定的是這幫人到底是誰?趕走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氣魄好,那咱們就決定了,四川酒家重新開張。”祝磊點頭,“至於這幫人是誰還真不好說,孫柺子,阿豪都有可能。目的嘛,無非就是錢、仇恨、排擠外來戶,反正都是上不了檯面的。”
李天疇呵呵一笑,“不管他是啥,該來的總要來。我馬上通知老付舉家遷過來,咱得給人家找地方住,另外,藉着這個機會,咱們一塊兒搬家,選個好點的位置,離縣城近點。”
祝磊建議儘快聯繫文輝,順手就將小宋接過來了,如果嬸子樂意,也一塊兒接來,大家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李天疇看看時間,試着撥了電話,可惜好幾遍都打不通,只得作罷。
但晚飯前,文輝和良子竟然帶着小宋回來了,兩人一臉無辜,人家硬要跟着,實在沒辦法。但對李天疇來說卻是個意外的驚喜。
小宋憔悴了不少,但卻也堅強了許多,和大家一一打過招呼,最後落落大方的站在李天疇面前,“我搬過來住了,山裡沒人說話。”
“我們正想着把你接過來的,歡迎……回來。”面對小宋清澈無比的雙目,李天疇忽然有些口吃,當着大夥的面有失水準。
“彭無賴呢?我去看看他。”小宋嫣然一笑,並未讓李天疇走神太久,也未當場提及耿叔的事情。
“右邊的廂房,這會兒應該醒着。”李天疇神色一端,表情立刻恢復了正常,隨即問起人妖的情況,二人回答還需要再養養,晚兩天過來匯合。
晚飯依然是從外面買的,還捎帶了幾瓶白酒。自從蔡家園的變故之後,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宋,也算是接風慶賀。正好,李天疇和祝磊要將下午商量的事情和大家說說,所以晚飯倒也熱鬧,就連彭偉華也被擡出來意思了一下。
大家對公司設立和搬家的事情沒有太多意見,多數人的表情還是很興奮的,畢竟有事兒幹了,要比成天窩在小院裡強百倍。
只是興奮勁兒過後,大夥聊的話題又不知不覺的轉到了耿叔及蠶豆失蹤的事情上,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壓抑,這是很負面的情緒,也讓李天疇意識到快速處理好這兩件事的緊迫性。
一個好漢三個幫,能力再強的人也搞不定所有問題。李天疇決定和祝磊分分工,近期,他專門負責尋找耿叔和蠶豆的下落,祝磊則全力忙好公司的設立和新家的選址。
算算看,和海禿子約定的三天期限,已經過去了兩天,最後一天估計也不大會有奇蹟發生,所以李天疇必須自立更生,他只要了一個幫手,就是祁寶柱,其他人都暫時跟着祝磊忙。
衆人散去後,李天疇又和祝磊談了很久,直到將所有重要的事情都理出個頭緒纔算鬆口氣。再一看時間已經深夜一點鐘,他突然想起了小宋,茫茫然看了看小院四周,所有的房間都熄燈了,心裡不禁十分歉意。
“洗洗睡吧,日子還長着呢。”祝磊拍了拍李天疇的肩膀,似笑非笑,然後打着哈欠回屋了。
李天疇伸了個懶腰,悵然若失,正準備起身回屋,忽然聽到院牆上傳來輕微的響動,他立刻警惕起來。索性又翹起二郎腿,佯裝很自在的給自己添了杯水。但眼鏡和耳朵卻很緊張的盯着小院四周的每一個角落。
破空之聲響起,一枚石子從院牆高處激射而來,直奔李天疇的額頭,力量很大。李天疇冷笑一聲,擡眼間已經看到了牆頭上的黑影,同時左手在面前輕輕一劃,已經將石子抄到了手上,手腕一抖又扔了回去,力量更大,聲勢更猛。
“有意思!”黑影發出一聲怪叫,忽的一下從牆頭消失,小石子竟然打了個空。
“祝大哥!”李天疇大喝一聲,算是給大家提個醒,人已經衝到了圍牆底下。雙足蹬地,吸氣收腹,兩個起縱間越牆而過。
此時黑影已經在幾十米開外,速度驚人。李天疇提氣急追,兩人一前一後,很快的就跑出了居民區。在一片小樹林邊,黑影突然停了下來,李天疇也猛的撒住腳步,離此人大概有二十米的距離。
“有些能耐,你叫啥?”黑影轉過了身,竟然蒙着面。
“老兄開玩笑,深夜扒在我家牆頭,卻問我叫啥?”李天疇感覺此人並沒有惡意,但說話有些沒頭沒腦。
“你和聶濤怎麼稱呼?”
李天疇心裡大爲詫異,此人認識聶濤,難道是他的仇家?但似乎又不太像,“我們曾兄弟相稱。”
“你和耿老五又怎麼稱呼?”黑影似乎沒完沒了,但語氣中沒有惡意。
“他是我叔。深更半夜,你有啥事兒不妨直說。”李天疇皺起了眉頭,難道此人和耿叔也有很深的淵源?
“告訴你一個消息,是聶濤拿命換的。從此錢貨兩清。”黑衣人不急不慢。
李天疇心頭一震,聶濤拿命換的?這是怎麼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