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的破空之聲響起,數塊磚石從前面的草窩裡飛出。身受重傷的瘋王顯然準備不足,而且反應也顯遲鈍,等他意識到危險時,已然來不及躲避了。
一塊拳頭大小的斷磚咣的一聲擊中了他的前額,瘋王頓時覺得如同一頭撞在了青石板上,眼前發黑,金星亂冒,周邊的景物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潛意識裡他突然想起了前面還有一個李天疇,難道會是躺在地上的那個人麼?心慌之下腿腳開始發軟,但磕磕絆絆的總算沒倒下。
噗噗又是兩聲,瘋王的左乳和小腹又被兩顆石頭打中,雖然疼痛難忍,但遠沒有剛纔那一磚的力道強勁。恍惚間發現那名倒地之人,手腕微擡,似乎是正在用手指頭勾他,對方難道是在拿他開玩笑取樂?
“哈哈,你這兩下子沒吃飯啊?比老子那一磚差遠了。”前面草叢中突然一個粗曠的聲音傳來,但並非是李天疇。
瘋王羞怒交加,同時再次吃驚,對方居然還在這裡埋伏了人手?不用想,前面那個手下指定是完蛋了。這回算是載到了家,左右都是個死,倒不如拉上個墊背的。瘋王忽然兇性大發,怒吼一聲,“草泥馬,滾出來!”同時咬牙發力,直撲路邊那倒地之人。
地上的人自然是李天疇,他和瘋王只隔了十來米的距離,對方發了瘋一樣的撲來,聲勢驚人。只是很不幸,李天疇已經爲他準備好了一塊兒相對完整的板磚,此時正在運氣,而且他也不急着出手,他知道草堆裡的武放還有話說。
已經圍上來的祝磊等人顯然大感意外,他們先是聽見了武放的聲音,緊接着便發現了倒在地上的李天疇情況不明,沒有料到二人回來的如此之快,而且不知何故雙雙倒在這裡。
但瘋王如困獸般的拼命其實很危險。大家怒吼着齊齊往上衝,但突然間又都呆住了,因爲李天疇一個咕嚕從地上坐了起來,旋即轉爲半蹲的姿勢,似乎準備隨時撲擊。看這樣子並無大礙,衆人反而鬆了口氣。
“老子叫你橫。”草叢裡一聲爆喝,武放果然耐不住性子,雙手齊發之下,五六塊磚石漫天飛出,噗噗噗的悉數打在了瘋王身上,有一顆鵝卵石正面擊中了瘋王的下顎,他怪叫着噴出了大口的鮮血外帶白花花的牙齒,“我草泥馬呀凌風!”儘管他的嘴裡已經漏風,但這句話充滿了憤怒和怨毒之氣。
衆人自然不知道他在罵誰,只當是他腦子出了問題,而且也聽得出來瘋王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底氣,剛纔武放對他的二次打擊十分的沉重,祝磊甚至感覺瘋王就此會一命嗚呼。但令人詫異的是對方超級強悍,再次重創之下,他依然踉踉蹌蹌的沒有摔倒。
瘋王的雙目瞪得溜圓,在夜色下顯得出奇的光亮,喉嚨裡咕嚕了半天,突然發出了極爲淒厲的嚎叫,像一頭垂死前博命的野狼不顧一切的撲向李天疇。這玩命的一擊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多數人都沒想到,瘋王在最後的時刻還會有如此驚人的能量和爆發力。
“老子沒石頭了……”武放的話才喊了一半便驚訝的收住了口。
因爲瘋王剛一啓動,蹲在地上的李天疇卻突然閃電般的躍起,就像瞬間位移似的滑倒了對手面前,同時左手毫無徵兆的揚起,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卻蘊含着極爲剛猛的氣勢,啪的一聲脆響,粉末和碎塊橫飛,他手中的板狀已經結結實實的拍在了瘋王的面部。
沒有怪叫和慘呼,甚至連哼一聲都沒有聽見,瘋王的身體便猶如被丟棄的破麻袋一樣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很結實,但僅僅只是砸起了地上的塵土,便了無聲息。四周空氣瞬間凝固了,大家誰也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回味剛纔慘烈的一刻,還是在嘆息陰魂不散的瘋王竟然就這樣玩兒完了。
不遠處的嘈雜聲將衆人驚醒,武放最先反應過來,他大喊道,“都愣個屁呀,你們老大的傷很重,那邊還有一個麻袋。能動的都敢幹快動起來,把這個死人先擡走。”
祝磊馬上意識到隨之而來的**煩,他飛速的吩咐衆人按武放所說的分頭行動,自己和蠶豆扶起了已經面如金紙的李天疇,剛纔全力一擊他用盡了最後殘存的力氣,此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意識已經十分模糊;小劉和小霍去查看那個麻袋,張文推來了摔在路邊的摩托車,將瘋王的屍體放在了後座,呼嘯着飛奔而去。
“你怎麼辦?”祝磊才走兩步,突然想起了還在草堆裡躺着的武放。
“別管我,這傢伙扛不了多久的。”武放用手指着李天疇,顯得十分着急。儘管祝磊不瞭解事情的經過,但他能猜想到對方晚上應該幫了不少忙,所以對他的態度明顯改觀,“不如一起走吧,我來揹你。”
武放直襬手,“來不及了,別磨磨唧唧,我肯定沒問題。你們趕緊走,趕緊走。”
祝磊還想再勸兩句,但心底總有那麼一絲揮之不去的戒備心理讓他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畢竟不清楚他和李天疇之間倒底是怎樣一個關係,爲了確保安全還是不再堅持爲好。或許可以馬上找個大夫來給他救治也算是仁至義盡,“那你藏好自己,我等會兒安排人來找你。”
“老子說過了,不用。”武放把眼睛一瞪,“趕緊滾。”
熱臉蹭到了冷屁股,一旁的蠶豆剛要發火卻被祝磊制止了,他衝武放道了一句:“保重。”便與蠶豆扛着李天疇迅速離去。
望着二人遠去,武放冷哼一聲,假兮兮的,還是不相信老子。不過這幫人倒是有點能耐,李天疇手裡有這麼一個班底按理說不至於如此窩囊,看來還是缺點火候和機遇。
武放歪着腦袋想了片刻,卻被遠處傳來的警笛聲打斷。他忽然又哀嘆起來,媽逼的,這麼大個禍事,除了老子,估計別人也擦不了這屁股,倒黴催的。雖然罵罵咧咧,但他不敢再耽擱,使勁在地上擦了擦手,一個翻身爬出了草堆。
……
李天疇醒來時已經是兩天之後的晚上,此番受傷可以說是最爲嚴重的一次,他渾身失血的程度讓顧大夫一度曾想放棄救治,本來就對李天疇突變的身體懷有畏懼和排斥的心理,所以還耽誤了不少時間。但在祝磊和祁寶柱的尖刀威脅下,他最終選擇了妥協,但暗下決心要找機會離開這裡,跟了耿叔十多年,他再也不想過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了,儘管他從未打過一次架。
人妖的意外離世讓大家悲憤,李天疇已經從祝磊那裡得知了這個消息,心裡說不出的壓抑。生意沒做起來,架倒是打了不少,一次比一次玩命,他突然有了一種厭惡的感覺,腦子裡竟然不自覺的想起了離世的阿偉、海叔還有小六等人。
這一場生死大戰雖然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但也付出了血的代價,最讓人感到不安的是張志強詭異的消失,應該說仍然埋下了巨大的隱患。這何時纔是一個頭呢?他甚至懷疑當初答應耿叔的信心是否已經開始動搖。
大院住不成了,酒樓也被迫推遲開業,李天疇搞不清楚祝磊找了個什麼地方讓大家藏身,總感覺擁擠不堪。因爲外面總是有嗡嗡的聲響,似有很多人在說話,但又不敢提高嗓門。他很想出去看看大夥,但無奈力不從心,雖然身體恢復能力依然強悍,但還沒有神奇到倒下就好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