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臘山的南麓還零星分佈着幾座廟宇,規模和知名度都無法和已經塌陷的千年古廟想媲美,但歷史都不短,眼下卻統一改成了造物神廟,之前是佛教還是印度教已無法考究,裡面的大和尚也變成了造物神最忠實的信徒,但都打着佛教的幌子。
圍繞着這幾座廟宇,四周還建了不少房舍,房子高高矮矮,錯亂無序,東一堆,西一坨,完全依照山勢而建,但看起來頗爲熱鬧,其實好多都是近幾年才陸續修建的,既有遠道而來的信徒滯留定居,也有附近的信衆修的臨時搭的窩棚,甚至乾脆開山鑿洞。
亂的過頭了,自然會遭到當地勢力、甚至**的干預,但不知爲什麼每次干預都不了了之,以至於這些極爲醜陋的建築像蝗蟲一樣爬滿了達臘山南麓的中部,甚至有向西部蔓延的趨勢。
這些信徒自然都慢慢轉化爲妖孽的造物,他們保留了原來的身軀和外形,但靈魂卻被妖孽吞噬了,可區區這些信衆遠遠滿足不了它的胃口,所有才有了佈道者,它們在更遠的地方發展信衆,從中挑選堅信着,建議他們去達臘山千年古廟朝聖,於是有源源不斷的信衆遠道而來,來了以後,就再也沒能回到家鄉。
兩年前,一名佈道者回山,不僅帶回來了大批遠方的信衆,還帶回了一名自稱預言者的傢伙,據說在遙遠的恪石納地區非常有名,他們去了千年廟宇後面大殿的禁地,聆聽神佛真身的禪音。
當晚造物神顯靈,一片燦爛的霞光後,一尊龐大的神佛虛影緩緩自天穹而降。神佛的身軀釋放着燦燦金光,寶相**,兩頭巨大的神獸相伴,左側獅首蛇身,肋生雙翅,右側羊首人身,足踏祥雲,覆蓋了整座千年古廟,持續了整整一分鐘的時間,虛影才緩緩散去。
三日之後預言者宣佈皈依造物神,尊其爲摩羯造物神佛,並與那名佈道者一起在廟宇大殿的廣場上講經傳法,據說聽經講經的信衆漫山遍野,轟動一時。
預言者在千年古廟待了半年時間,便以傳道爲名離開雲遊了,他在信衆中的地位超然,雖然不是和尚之類的神職人員,但受神佛眷顧。
李天畤終於折騰累了,居然瞎貓撞上死耗子,活逮了一名‘耳目’,此物是在他的神通下唯一的一名倖存者,這些東西並不好抓,由於精神力上跟老妖孽有聯繫,即便是被麒麟獸的空間術給禁錮住了,往往也會立刻自行消亡,按李天畤的理解,應該是妖孽爲了避免損失,迅速收回了它精神力。
絲絲縷縷的精神力是妖孽與千千萬萬個造物之間的直接聯繫,這意味着李天畤的一舉一動都在老妖孽的監視之下,不過也無所謂,既然是要激怒這廝,索性就做的囂張一點。
‘耳目’的殘魂被麒麟獸狠狠的搜刮了一下,便得到了上面有關所謂造物神的信息,在沒有切斷精神力的情況下赤果果的施展搜魂手段,等於是當着老妖孽的面現場直播,居然還是沒能把這個魔頭給激出來,這妖孽的隱忍力也真讓人服氣了。
不過,好在有了這點信息,李天畤對這妖孽和千年古廟的認知也終於有了一些血肉,但關鍵的東西還是泛泛,甚至沒有,尤其後面出現的預言者極爲奇怪,就像突然蹦出來的一個角色,但他隱隱覺得此人十分重要。
“這老魔頭不是太能忍,而是根本無法出來,此時應該是它療傷最爲關鍵的時刻。”
“說不得,咱們繞到南麓去看看會更有收穫。”
“對,就去那個大殿後面的什麼‘禁地’。”
“啊呦,去不成,都掉到山腹中了。”
“再去砸那個屏障,讓這魔頭的神識崩碎,吐血而亡!”
麒麟獸和三眼蛤蟆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頗爲激烈,也是基於李天畤的急躁心態,既不能趁勝擊殺妖孽,又惦記着他人安危,發泄一通也好,但對於後面一條,麒麟獸不以爲然。
水田裡之所以出來‘鬃鼠’的屍身,甚至幻境中還有小宋的相貌都不是真實的,營造這些幻境的基礎是老妖孽運用了強大的精神力洞悉了李天畤的思維和記憶,並不是表明這二人已經落到了妖孽的手裡,兩碼事,否則這殺才豈不將人綁出來狠狠要挾一番?
麒麟獸安慰性的分析也不無道理,李天畤也能想的明白,他此刻也沒力氣折騰了,腦子裡卻圍繞着佈道者和預言者打轉轉,綁匪與小宋等一行人會不會是被這兩者給引入到了達臘山?又或者說境外接應的人就是佈道者發展的信徒,那麼小宋也好,‘鬃鼠’也罷都是獵物,都被當成了信衆送給了山中妖孽?
這是一種可能,但由此帶來了一個問題,如果以上猜測成立,那麼境內的‘血影’組織、與佈道者或者預言者之間必然早有聯繫,進一步是否說明無名山地宮與達臘山的千年古廟之間也早就彼此相通呢?
想到此處,李天畤的心裡咯噔一下,按照這個思路往下走,就更能說明無名山與達臘山各自封印的妖魔就是磐莽的兩顆頭顱,同源於一體的兩顆頭顱存在聯繫,對於如此強大的神魔也不是沒有可能,關鍵是什麼人充當了聯繫的介質?佈道者?預言者?還是張志強?
毫無疑問,無論這三者中的哪一個,都應該與張家或者李家有密切關聯纔對,否則通路不暢,李天畤忽然想到了‘血影’,正是這個組織應張志強要求綁架了小宋,在邊境交接,也是‘血影’把人交給了境外勢力,所以,‘血影’這個組織串起了好幾條線,只需搞清楚‘血影’的後臺便可以找出預言者是誰,最有嫌疑的便是張寶根和張華根,只可惜一個死了,另外一個成了活死人。
地宮一戰太過激烈和匆忙,李天畤並沒來及留意到‘血影’成員,後來被教官反覆提及他纔有了較深的印象,由此可以看出,儘管地宮塌陷,‘天鎮衛’傷亡殆盡,但無論張家還是李家依然不能小視,極有可能陰魂不散,捲土重來。
張志強在境內搞事,與‘血影’是合作關係,之前綁架小宋的目的也是針對李天畤,但事情發展到後來,尤其是乾屍案的爆發,張志強自己已經無法控制了,所以張志強成爲介質的可能性反而較小,基於這一點,現在無法判斷小宋出境後,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因素來到了達臘山。
枝枝叉叉的關係太雜太亂,李天畤梳理了半天也破有些頭腦發脹,但不管怎麼說,他認定了一點,無名山地宮和達臘山古廟同時塌陷,一定有因果關係,而且預言者和‘血影’組織間也一定有着某種切不斷的關聯。
東方的天際泛白,折騰了一晚,李天畤很疲倦,但卻不敢有絲毫懈怠,決定聽從蛤蟆的意見,立刻翻越達臘山到南麓,正面看看所謂造物神廟宇,會一會佈道者。
其實麒麟獸分析的越有道理,李天畤就越不心安,焉知這妖孽會不會按照他的記憶去尋找‘鬃鼠’、小宋,以及那些綁匪?以妖孽和它的造物的能量,真找起來,根本不用費什麼氣力。
“你也莫要着急,今晚對那妖孽的神識造成重創,短時間內,它絕無可能再分出精力親自查找,我等還有時間。”三眼蛤蟆安慰。
“就是,殺了那麼多‘耳目’,這老魔現在怕是死去活來,莫要自己嚇自己。”
“我心裡發慌,坐不住。”李天畤卻是不聽,一翻身就跳上了麒麟獸的後背,不容分說道,“佯裝離開,飛出老妖孽的神識覆蓋的領域,繞道達臘山南麓,找個僻靜處落下就行。”
就在此不久前,南麓中部半山腰的南加爾廟一下子熱鬧起來,因爲沉寂已久的造物神顯靈,並降下了神諭,佈道者把所有睡覺的懶和尚都給踹了起來,神諭說,讓所有神職者在信徒中尋找幾個異國來的堅信者。
每一名神職者的手裡都一個竹筒,竹筒中便有異國堅信者的畫像,於是,自南加爾廟開始,從山腰到山腳,出現了很多尋找堅信者的人,不僅僅是那些以神職者自居的大和尚,還有其他得到畫像的信徒們,一幫毫不起眼的信衆很快就被翻了出來,但這幫人不好惹,他們是預言者的朋友,有要緊的事情等待預言者的歸來。
佈道者親自出面,恭恭敬敬的把這些人請上了山腰的南加爾廟,但想要單獨隔離開兩名女子的時候遭到了對方的反對,佈道者亦是神通者,能力還在守護者之上,並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但不願輕易開罪預言者,於是不再勉強,只是將他們關在大殿之後的廂房裡,暗中派人看守,等待造物神發落。
李天畤徒步走到南加爾廟的山門外時,正好天色放亮,東方一片朝霞如火,他按照麒麟獸的方法封印了自己的神藏,收斂了神識,又用‘大蚯蚓’的方法改變了自己的體態和相貌,最後是三眼碧蟾蜍的不傳之秘,居然能改變每個生物體特有的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