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迷霧終於散盡,圍在四周的人們駭然發現張志強爬伏的地方出現了一條長長的深溝,寬約半米,長達數十丈,深溝筆直,就如同被誇張之極的大刀從中劈開一般,切口光滑,極是震撼。
深溝兩側有殘缺不全的屍體,各種凌亂不堪的植被,既有穿着制服的戰友,也有黑衣黑褲的殘屍,那是張志強的屍塊,不知被那道炫光劈成了幾瓣,需要仔細清理。
望着如此慘像,郭玉喜口乾舌燥,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而盛光達完全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摸樣,到現在臉色還沒有半點血色,他剛纔離着血霧籠罩的範圍極近,退的稍慢一拍就會被捲進去,現在恐怕也成了屍塊。
清理工作十分緩慢,天太黑,加之這道溝被劈的太深,深不見底,拼湊了半天,張志強還缺一條大腿,而剛纔來不及退出、被血霧捲進去的戰士一共由七名,無一生還,三具完整的屍體,其餘的都被炫光劈的慘不忍睹。
奇怪的是,找來找去,卻沒有發現李天畤的屍體,莫說殘塊,就連殘渣也沒找到,郭玉喜不死心,又找人調來了兩盞大燈,用柴油發電的那種,在深溝周圍前前後後搜索了近兩個小時,沒有任何痕跡,只能等待天亮了。
“媽的,這王八蛋跑了,犯下大案,哪兒還敢再待着?”盛光達的精氣神早就恢復過來,這一戰終究結束了,首惡伏誅,就算跑了一個也勉強能交代,他爲人爽直,愛憎分明,說話也口無遮攔。雖然感謝李天畤關鍵時刻一刀劈了那個恐怖至極的六顆腦袋,但手段太過殘忍狠辣,連無辜戰士也砍,當得起王八蛋。
“行了,閉上你的鳥嘴,趕緊幹活!”郭玉喜卻沒有一絲輕鬆,不但不輕鬆,反而更緊張,李天畤藉機逃跑太正常了,難道還要傻乎乎的站在這裡等着你抓麼?但這只是直腸子的思維,郭玉喜想的要比這個複雜的多,李天疇絕不是因爲怕抓才跑,而是有特殊原因。
別的不提,就憑李天畤剛纔那驚天動地的一刀,試問他若想走,這裡有誰能擋的住他?而且即便要離開,李天畤也會辦完事兒再走,就是找他拿回那個沉的要死的葉刀,之前李天畤在漏斗坪出現的情況,肖亞東早就電話通報和轉述給郭玉喜了,否則他怎可能未卜先知臨時抽調支援力量呢。
當時血霧出來的時候,李天畤對直挺挺站在旁邊的郭玉喜視而不見可以理解,但事後也沒有找他,這絕非臨時忘記,而是顧不過來,極有可能是因爲張志強沒有被徹底殺死,他才迫不得已去追殺血核,邏輯上一定是這樣。
寶前街那個妖物血核出逃時的那一幕,給郭玉喜的印象太過深刻,原來以爲這是胡扯蛋的事情,但事後證明千真萬確。劉強現在還被困在福山,那個怪物像殺不死一般,身體被亂槍打成了馬蜂窩,存放在停屍房的屍體已經達到五具,可沒過兩天另一個變異生物又捲土重來,這種妖孽的生命力怎會如此可怕?
且不提如何彙報案情和戰況,張志強如果沒死,李天畤又不見了蹤影,日後郭玉喜將面對的是何種頭疼的局面,很難想象,這兩個能力極爲可怕的傢伙,日後還會弄出驚天動地的大案,到時候肖衍達肯定是一推六二五,全推到他身上,他老郭將面臨着死局。
李天畤手段殘忍,亂殺無辜的說法,郭玉喜並不贊同,那些無辜的戰士被血霧捲進去後就已經斃命了,法醫完全可以驗證那三具完整屍體的死因,以正視聽。當時李天畤如果不果斷劈下那一刀,可能還會死更多人,而且喪失大好機會,平白放跑張志強,後患無窮。
通過這次在山裡的圍捕和纏鬥,郭玉喜對李天畤的印象大爲改觀,怪不的肖亞東會如此頑固,看來這傢伙對李天畤的瞭解要比他全面的多,不打不相識,不衝突就很難改變初始印象,這也暴露了自己性格上的弱點,不知不覺中,郭玉喜忽然就有了想跟李天畤談談的想法,絕非衝動,而是自保,這對自己算是一個過得去的理由。
還有眼前的事也要馬上處理清爽,郭玉喜很擔心那個血核會鑽到某個戰士的身體裡,如果不查,會釀成大禍,儘管李天畤的判斷八成不會錯,但他還是持最謹慎的態度,所以緊急徵調外圍機動部隊封鎖大山,所有參戰單位覈對人數,統計傷亡情況,並且,除了傷員以外,任何人不得離開臨時營地,第二天一早全部接受體檢。
郭玉喜猜測的完全正確,李天畤的確是去追血身了,此物的強悍還要超過他的預期,那麼厲害的一刀下去居然還是被它逃了,而且逃的飛快,他一口氣追下去了二十多裡地,就此失去了血身的蹤跡,非但李天畤的神識搜索不到,就連‘大蚯蚓’也無法再感應到此物。
李天畤不死心的在附近反覆搜索,一直到天亮,一無所獲,自己卻累的精疲力盡,不由的仰天長嘆,功虧一簣,此次被張志強逃掉,他日若再度相遇,恐怕這王八蛋早已弄出了血雨腥風的大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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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失去目標的沮喪讓李天畤一下子變得有氣無力,幾乎是一夜在奔行,體能透支十分嚴重,那一刀‘一線九天’下去也把元氣耗了個七七八八,若不是有擊殺張志強的執念,他早就臥地不起了。
略一思索,他還是勉力找了一處較爲隱蔽的山洞休息,接下來該何去何從也要仔細斟酌一番。
“不如去‘奚老秘境’吧?”小金人建議。
“鬼頭不小,你也知道那地方?”
“我看過你的記憶,那是一個真仙在飛昇之前的洞府,裡面應該藏有很多寶藏和秘密,對你的修爲和覺醒大有幫助。”
“不去,即便是去,也是以後的事,我不想窺視他人之物。”
“倔!”小金人一字評價後,忽然又道,“要不去雲攏找張家寶藏,就是你那個教官跟你說的。”
“你怎麼翻來覆去就是寶藏?財迷麼?”李天畤再度反對。
“這也不去,那也不去,留在這裡被人抓呀?”
“那他們也得有這個本事。”李天畤不是高傲,而是有氣,同時也心虛,當時危險萬分,要死很多人,哪兒來得及思考,而且時機稍縱即逝,一刀劈下去,目標固然是六首魔頭和張志強,但畢竟也造成了部分警察和戰士身首異處,儘管血霧籠罩他們的時候就已經將所有人的魂魄碾碎,但這種事情誰能說的清?
同樣在血霧中,就你李天畤沒事兒?以前的誤會沒搞清楚,現在又產生了新誤會,而且這個誤會太大,大到幾乎沒有澄清的可能,所以一想到這些,他就來氣,張志強拼了肉身四分五裂,最終還是把它算計進去了,怪不得他放棄使用遁地術逃走,這個王八蛋忒歹毒。
“絕對不是你的錯,我可以證明,那些人的魂魄早就被六首神魔設計的殺陣給絞殺了,果斷擊殺那魔頭,就是在救他們,何錯之有?”小金人察覺到李天畤情緒十分低落,立刻拍着胸脯大聲安慰。
“你能證明個什麼?算了,不談這個事兒。”李天畤苦笑,一個虛影的小金人跳出來,還不把周圍的人都給雷倒。
“哦,我知道你要去哪裡,是不是要找去找那個小宋姑娘?”
“你個混球。”李天畤啞然失笑,真拿小金人沒辦法,不過去找小宋卻是他時時刻刻想着的事情,若不是被張志強絆住,他應該早就離開這裡了,知道小宋線索的,除了張志強,應該還有教官,“好,咱們先去找教官,不過他現在在哪兒我也不清楚,不如養足精神回去找那個姓郭的麻煩。”
“對,再去找那郭玉喜,順帶把咱的葉刀要回來。”
有了小金人插科打諢,李天畤的情緒好了很多,至少暫時又找到了目標,其實現階段的他很孤獨,覺醒的過程也是一個獨**索的過程,其中的艱難倒在其次,心境被迫遠離現實社會,纔是最難受的,那種被遺棄的痛苦難以名狀,他和張志強之間雖然勢同水火,但其實是同一類人,今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李天疇很不願意去想,等他真的覺醒神性那一天,是否就是離開這個世界之時?
面對着靜靜坐在門口的李天畤,郭玉喜的頭都差點炸開,這小子屬鬼的,來無影去無蹤,一個走神就像變戲法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
郭玉喜的潛意識裡其實也想找李天畤聊一聊,瞭解一下他所未知的世界,最迫切的當然是要問一下張志強到底死沒死透?也好爲他將來的自保埋下一點點伏筆。
可是他還沒想好,整個白天都在做着思想鬥爭,就是在向肖衍達彙報案情的時候,他偶爾打個岔也在想着這件事,可誰知道這小子說來就來了,想了一天的東西頓時就變得空白一片。
“你倒有膽子來?”郭玉喜終於鎮定心神,擺出一副姿態,說到底,你是匪,我是兵,這無關乎能力大小,也跟妖魔鬼怪沒關係。
“廢話就不多說了,我來有兩件事,還望郭隊幫忙成全。”
“我跟匪類沒有任何可談的。”
“哦,那麼郭隊爲什麼不拔槍抓我?”
“你當我不敢?”郭玉喜真的掏出了手槍,但很意外李天畤並沒有阻止他,於是又咽了口吐沫繼續道,“別以爲依仗幾招驚世駭俗的身手就可以爲所欲爲,咱們警匪不兩立。”
“郭隊一口一個警匪,怕是人云亦云,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往往說不清楚誰是警,誰是匪。”李天畤不鹹不淡,根本不會跟着郭玉喜的節奏走,“這麼辦吧,不讓郭隊吃虧,你回答我兩個問題,我也告訴你一個消息,然後咱們誰也沒見過誰,怎麼樣?”
“我剛纔說過,不跟匪類……”
“行了吧,繞來繞去的累不累?”李天畤立刻打斷了對方,從郭玉喜掏槍的那一刻起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無非是拉不下面子,又擔心會出問題而已,郭玉喜最想知道的就是張志強的下落,他曾見過血核的樣子,知道張志強的屍體並不能說明什麼。
“都別浪費時間,我告訴你張志強的情況,你跟我透露一下教官的消息,還有,我的葉刀在哪兒,也請一併告訴我。”
郭玉喜歪着頭,突然把槍收進了槍套,“再加一條,跟我詳細說一說你瞭解的超能世界,就是上回你跟劉強說的,希望再詳細一點。”
“成交。”李天畤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