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是下午五點多到達福山的,還沒有來得及和祝磊取得聯繫,身上的微型衛星接收器卻突然振動起來。
他暗自吃驚,這是教官在呼叫他,剛剛見面沒多久,會有什麼急事?一定有突發情況,這種預感實在不好,他急忙找了一個偏僻點的公用電話亭回了電話。
“教官,急事?”
“阿豪下午突然去了韻山,老耿那邊你留意下安全,希望能幫上點忙。”教官的語速很快,說完就掛了電話。
李天疇頭腦發懵,頓感問題嚴重,阿豪是誰他曾聽說過,此行去韻山肯定是奔着耿叔去的。但他怎麼會知道韻山的?而且偏偏選在這個時間,分明對情況瞭如指掌,難道是出了內鬼?如果這樣那就十分糟糕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粗粗一算時間,教官自得到消息之後,應該在是沒怎麼耽誤就通知他了,但也有滯後性,這樣分析,對方或者路上,也說不定已經到達韻山了。
李天疇絕不懷疑教官信息的可靠性,所以必須快速作出應對。雖然他明白晚上自己該做些什麼,但對整個計劃並不太瞭解,只能馬上聯繫祝磊。而且他最爲耽心的是不知道陸續有多少兄弟會趕來福山,如果都下山了,那就完蛋了。
祝磊聽到消息以後差點跳了起來,他隨手給彭偉華髮了信息,然後要求劉昊立即準備兩輛加滿油的摩托車,並且明確的告訴他,原本四個人的行動臨時改爲兩個人。
劉昊差點把眼珠子瞪了出來,隨即大聲抱怨,就差沒有跳腳的罵了,但見祝磊突然間凶神惡煞,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只能小聲嘀嘀咕咕的準備去了。
李天疇火急火燎的趕來匯合,都沒來得及跟劉昊好好打聲招呼便跳上了摩托車。正要出發時,路邊走過來一個打扮妖嬈的綠衫披肩發,二話沒說便直接撲上了祝磊的車後座,攔腰就抱住了祝磊,嘴裡還嗲聲嗲氣道,“看見人家就跑,你個死胖子。”
李天疇大吃一驚,搞不清楚此人是誰,正想下車幫忙,卻聽祝磊怒道,“你個死人妖,幾年沒見,還他媽這麼噁心人,趕快給老子下車,十萬火急。”
“哎呀,還嘚瑟上了,你也知道幾年沒見了。人家就是不下來,你怎麼地?”被喚作人妖的披肩發依舊嗲聲嗲氣,看上去很無賴,而且身上一股股的怪異的香水味道,讓人胃裡直泛酸水,搞不清此人是男是女。
“老子要回山,叔那邊有急事,十萬火急。”祝磊實在着急,扭身一掄膀子,毫不客氣。但人妖反應極快,很瀟灑的一低頭便輕易躲過,還格格格的笑道,“你個死貨還敢對人家動粗,那我真的不下車了。”
李天疇的火兒也上來了,正想上前把這個人妖揪下車,沒想到祝磊更加沒有耐性,直接發動車子躥了出去,“媽的,那你就別下來了。昊哥,又改了,晚上你一個人整啊,隨便放放火,偷點東西就得了。”話音傳來時,車子已經奔出去老遠。
李天疇扭頭看了一眼怒火萬丈的劉昊,很友好的揮了揮手,也飛馳而去。
“我草擬大爺呀,我一個人整你個老母……”劉昊捶胸頓足的叫罵聲已經聽不見了。
兩輛摩托車一前一後的朝北迅速駛離了縣城,直奔韻山方向。別看劉昊這個人唧唧歪歪的,但辦事情相當穩妥,兩輛車都是雅馬哈的,而且車況很好,可以可勁兒的造。這對節約時間大有幫助。但按目前的時間來計算,恐怕也很難趕得及,能在八點鐘到韻山就不錯了。
李天疇在心裡粗粗的估算,假設對方還在路上,他和祝磊至少比對方晚出發一到兩個小時,前面路況好的省道肯定追不上來,到了後半程,路況差了,摩托車的優勢就發揮出來了,所以能搶一分一秒都是很有必要的。
於是他和祝磊玩兒起了公路追逐賽,兩個人都很着急,也都很瘋狂,再加上一個人妖時不時的尖叫兩聲,三個瘋子嚇壞了沿途很多的車輛。
一路狂奔,而且爲了躲避收費站還抄了山路近道,幾乎從未停歇,如果不是兩人的駕駛技術過硬,早就已經滾山溝底下去了。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他們到達了韻山,離着蔡家園已經不遠了,看看時間剛好八點半鐘,後面還有很長的一段山路,對方的汽車肯定不會進山,一定是藏在了附近什麼地方。
所以兩人不約而同的都將車速降了下來,隨時留心觀察。人妖也不鬧了,一路上斷斷續續的也知道了點情況,兩隻眼睛瞪的跟燈泡一樣,除了偶爾打量一下李天疇之外,始終保持高度警惕。
一路搜索,終於在進山口的那條在路上發現了野草被汽車輪胎新碾壓過的痕跡,就在附近了。李天疇和祝磊雖然都不太熟悉上山的環境,但依稀記得前面不遠有一塊不大但很狹長的野地,如果想要停車,那裡是唯一合適的地方。
兩人似乎都想到了這一點,即便沒做任何交流卻幾乎是同時將摩托車熄火,並隨意斜靠在路邊。四周立刻漆黑一片,鄉野的晚間如果沒有月亮和繁星,那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三人就在這樣的條件下,憑藉自身的夜視和感應能力,慢慢朝那片野地摸過去。果然發現了車輛,而且足足有四輛之多,幾乎將那塊不大的野地佔滿了,車內漆黑一片,悄無聲息,無法判斷是否有人留守。
祝磊靠近李天疇,連做了幾個手勢,意思是他先過去查看一番,但李天疇堅決不同意,兩人比劃了半天,最後決定一塊兒上,讓人妖呆着別動。人妖自然沒意見,他頭回上山,有點暈頭轉向。
兩人一左一右包抄過去,很快發現車內和周圍並無一人,也就是說對方已經全部撲上山了。李天疇建議立刻徒步上山,摩托車在晚間發揮不了太大作用,而且噪音大,容易暴露。祝磊和人妖都不反對。
這一徒步上山,三人的能力馬上就分出了高下,李天疇目力極佳,而且走山路如履平地,如果按一般的速度,祝磊能勉強跟上,但人妖就磕磕絆絆了。
照這樣的情況,李天疇每走一段便要等上一會兒,這讓他心急如焚,祝磊看出來了,他建議李天疇先行,自己和人妖慢慢跟上,如果遇到突發的問題,前後也有個照應。
李天疇點點頭也不謙讓,他向二人道聲保重,便轉身疾行,片刻間就沒有聲息了。
“這傢伙是誰?挺牛逼的嘛。”人妖喘着粗氣,心下駭然。
祝磊不知道該如何措辭,想了半天道,“在車行時,他是阿華的徒弟,但現在不同,似乎應該算是叔的關門弟子纔對。”如此解釋應該能夠將相對複雜的關係說個大概,祝磊是這樣認爲的。
但沒想到人妖更加迷糊,“你是說叔跟阿華搶學生?”
“不是這麼個意思。”祝磊搖搖頭,接着一想,按自己剛纔說的話似乎也只有這麼理解,於是他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反正一兩句說不清,有機會你自己問去。”
……
李天疇越跑越快,到最後手腳並用,把速度提升到了極致。記不得已經摔了幾個跟頭,儘管離家越來越近,但他心中的焦慮和擔心卻絲毫未減。沒錯,雖然只呆了幾天,他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另外一個家了。
跑到後來,李天疇則是越跑越恐慌,因爲聽不到任何聲響,這就十分反常了,難道……已經結束了?他不敢再想下去。
終於到了半山腰的那條小路,李天疇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夾雜着十分熟悉的**味,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遠遠的能看到大門的輪廓了,似乎和早上走的時候不太一樣,而且院子裡面黑燈瞎火,鴉雀無聲。
突然,小路前方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吸引了他的視線,李天疇全神貫注,同時矮下身體,順手從腰間抽出了匕首。這是海禿子送給他的,那把老的已經被收繳了。
那團東西一動不動,等逼近之後,仍然毫無反應,李天疇聽到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他確認那是一個趴着的人。仔細分辨之下,此人已經沒了呼吸,他的心臟頓時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待翻開屍體,看清面容後,他才長出一口氣。
這是一個陌生人,只是死法有些難看,喉嚨被鋒利的刀刃切開之後,應該噴濺了不少鮮血,胸前的衣襟滿是滑膩膩的。此人一臉兇相,嘴角下有顆黑痣,雙眼瞪圓,眼珠突出,十分的獰惡。再摸摸體溫,死了有會兒功夫了。
李天疇來不及細想,丟下屍體向院門口摸去,靠近了才發現大鐵門已經沒了,從門口犬牙交錯的斷磚來看,應該是被**炸的,這麼大的動靜,難道是海叔的傑作?他只能儘量把事情往好處想。
在門口聽了片刻動靜後,李天疇腳下錯步,悄無聲息的滑入院中,院中的景象再次讓他的心臟狂跳不已,滿眼的凌亂殘破,這還是他離開僅僅不到一天的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