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大吼一聲,把巧姐抗在肩上,劈手奪過一根鋼管,掄圓了就是一通猛打,下手不留任何餘地。幾名混混立刻慘叫着倒在地上翻滾,其他人則逼其鋒芒,比劃着手中傢伙,保持一定距離圍着,但沒人敢輕易上手。
此時王兆坤拎着一把大砍刀從貨櫃裡奔了出來,雙眼瞪得溜圓,如同瘋狗一般。他大吼一聲,“閃開!”便衝進人圈,手中的砍刀帶着一股腥風直撲李天疇的後腦,勢大力沉,志在必得,卻不料被對方很隨意的反手一棍把刀給磕飛了。
王兆坤一呆,眼睛如同噴血似的猩紅嚇人,他突然轉身就往回跑。李天疇也沒在意,揮着鋼管邁步繼續往前衝,“紅毛,起來開車!”
半跪在地上的紅毛聽到聲音,擡頭一瞧,立刻精神一振,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時王兆坤手下的人多數人都集中在李天疇這邊,船長几個人也暫時得以喘息。
船長沒受多大的傷,趴在地上一半是被嚇的,另一半用他的話來講是見機行事的需要。此刻看見了李天疇和巧姐,他猛然跳了起來,就像突然打了雞血,嗷的一嗓子拎着小榔頭就衝了過來。無奈手腳笨拙,打架的功夫實在稀鬆平常,還沒到跟前,便被人回頭一棍子夯翻在地,這次他是真受傷了。
李天疇已經到船長身邊,擡腳踹翻了一個大漢,衝着跑過來的阿九和德普喊道:“先把人弄車上,都上車。”隨手一棒子又幹翻一個。
發動機轟鳴,紅毛已經發動了汽車,阿九和德普兩人架着巧姐,拼命往回跑。李天疇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衝趴在地上的船長大喊一句:“他媽的起來!”船長翻着白眼竟然沒動。
李天疇揮棒打散了周圍幾個人,一把拎起船長,這廝似乎是被打岔氣了,臉色煞白,腿也軟的根本站不住。
“草!”李天疇罵了一句,拖着船長且戰且退,他清醒的意識到遠處對自己的死亡威脅一刻也沒解除,但爲什麼對方不開槍呢?這個問題僅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現在啥也顧不得了,只有往外衝一條路。
“大哥快上車!”隨着紅毛的大喊聲,麪包車已經開過來了,李天疇拎着船長的脖領子返身往回跑,突然“砰”的一聲槍響,李天疇感覺後背鑽心的劇痛,不由的手一鬆,船長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身後傳來王兆坤猖狂的怪笑,聲如夜梟,手中的槍管還冒着青煙。一衆小弟全部呆立在當場,沒想到老大竟然會真的開槍,這種自找麻煩式的瘋狂,讓大家驚懼和害怕。
“給老子轉過身來。”王兆坤叫囂着,“麻痹的,你不是挺能打嗎?啊?”
紅毛幾人也全給嚇住了,手足無措。
“把船長弄上車,快走。”李天疇搖搖欲墜,腦海裡漸漸一片血紅,在這片血紅的深處突然閃現出一幅熟悉而又血腥的畫面,畫面陡然間變得立體而又清晰:兩名漢子相互攙扶的坐在岩石後面,身邊堆滿了各式槍支,二人渾身上下到處是傷,其中一人的下肢血肉模糊,還能看到森森白骨……
李天疇突然渾身燥熱,大腦和中樞神經極度亢奮,虛弱的身體陡然氣力充沛,他緩慢的轉過身,雙目發出攝人的兇光,離着不遠的幾名大漢均不由自主的後腿幾步,一臉驚愕。
“大哥,快上車啊。”身後再次傳來紅毛焦急的喊聲,李天疇充耳不聞,大步朝王兆坤走去。
“那小子要幹嘛?”遠處貨櫃頂上的黑影再次目睹了事件的詭異變化,很是吃驚。
王兆坤的大笑聲嘎然而止,臉上誇張的表情迅速僵硬和凝固,握槍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站住!”王兆坤驚慌的大喊,“麻痹的,你……”,他心一橫,迅速扣動扳機,“砰,砰。”兩聲槍響,劃破夜空。
預料中對方噴血倒地的場景並未出現,王兆坤眼睛一花.,對面的人竟然不見了!但遠處的黑影卻驚得目瞪口呆,李天疇的身形快的無法形容,他目中的影像只留下一道殘影……接着便傳來了王兆坤的連聲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慄。
確切的說,王兆坤的慘叫一聲比一聲低,但卻一聲比一聲淒厲。他四肢的關節已經全部被李天疇手中的鋼管打斷,這個壯實的矮胖冬瓜攤倒在地,渾身不停的抽搐。
噩夢加身的李天疇一下子失去了目標,呆立在當場,有些不知所措。周圍舉着各式傢伙的小弟們,就像在演木偶劇,一個個靜止不動,生怕自己細微的動作會招惹眼前的這尊煞神撲向自己。
端着狙擊步槍的黑影終於回過神來,用連續幾次的深呼吸來調整和平復心中的驚懼。二掌櫃這回死透了?此時,他發現自己和同伴根本就是多餘,所謂的保命任務,也是完全不得要領,因爲他毫無辦法預判事件的發展,這在以前從未有過。
“咋弄?”身邊的同伴低聲問道。
“我咋知道,二虎呢?聽他的。”
“在那兒。”
“……”
這時從一個貨櫃後面走出一個大光頭,高高壯壯,肌膚黝黑,在夜色下看着像煙燻過一般。他穿着個淺色的小跨欄,有點不大合身,遠遠看去就似個肚兜,光着兩個大膀子,肌肉結實勻稱,步伐沉穩,不急不慢的走到王兆坤身邊停了下來。
李天疇通紅的雙目已經褪去血色,亢奮暴躁的情緒也漸漸平緩,只是受傷後身體虛弱,意識還有些迷離。
大光頭實際距李天疇也不過兩三米遠,但若無其事的就當他不存在,他冷冷的掃了一眼周圍,蹲身查看了仍在地上抽搐的王兆坤,然後不經意的在背後作了一個手勢,對李天疇道,“哥們,這人我要帶走。”
李天疇似乎沒聽明白,遲疑片刻,機械的點點頭。
“你們幾個過來,把你們老大擡上跟我走。”大光頭大聲命令,“其他人趕快散了,在這兒等警察來抓呀?傻逼們。
衆小弟多數不認識大光頭,但是沒人敢不聽話,僅憑此人毫無懼色的走到李天疇身邊,這份膽量和氣勢就讓人心服口服。只有小勇知道,這是七爺身邊的貼身保鏢二虎,據說身手超牛逼,但很少有人見過。今天得以見到真人,果然不一般。
大夥紛紛開始忙活,跑路的跑路,擡人的擡人,轉眼間走得一乾二淨,二虎帶人走時,看都沒看李天疇一眼。
紅毛他們並沒有甩下李天疇逃走,但也知道幫不上忙,一直在車上遠遠的看着事態的發展,除了震撼還是震撼,晚上這事兒,一輩子也沒見過。相比之下,他們以前在街邊的吆五喝六、打打殺殺,簡直就像是在過家家。
還在愣神的功夫,李天疇終於支持不住,突然膝蓋打彎,摔倒在地。衆人大驚,立刻把車開到跟前,手忙腳亂的把李天疇擡上了麪包車,此時才發現大哥的整個後背已經被鮮血染紅。
麪包車一路狂奔,“大哥流了好多血,要趕快送醫院。”阿九用手託着李天疇的後背,一臉的驚慌。
“你腦子有屎呀,這種槍傷能送醫院麼?”紅毛回頭罵了一句。
“我草,那怎麼弄?”船長早已緩過勁來,心下着急。
“我來想辦法。”紅毛一咬牙,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嘰裡呱啦的說了好半天,纔算鬆了一口氣,“我求我哥幫忙,咱們去一個地方。”說着一打方向,麪包車拐進了一個岔路,直奔城東的郊區。
走了很遠,燈光漸漸稀少,路邊的建築物也變得低矮,遠處黑漆漆的,似乎已經到了農村。麪包車又拐進一條很窄的岔路,走了不長一段距離後便停了下來。紅毛掏出手機再次撥出電話。
“在這兒等會兒,有人接我們。我和阿九擡大哥進去,船長揹着這個小……呃,姑娘一塊兒跟着,其他人就在車上,人多了不讓去。”紅毛很利索的分派了任務。
大約十分鐘的樣子,一個大漢領着兩個擡着簡易擔架的人急匆匆的來到麪包車前,“成哥。”紅毛喊了一句,開門跳下車。
“啥也別說,趕快擡人。”大漢擺擺手。
身後兩個人動作很利索,平穩的將李天疇擡到擔架上,簡單的用繩索固定後,起身就走。
“哎,哎,還有一個呢?”船長叫了起來。
“那個女的我揹着就行。你們都走吧。”大漢簡單的一句話卻把船長給激怒了。
“幹嘛?不行,我得進去。人我自己背。”
“阿星,你沒給他們講這兒的規矩麼?”成哥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剛纔太緊張,沒來及說。我們就進去兩個人。”紅毛軟下來懇求。
“一個也不行,要麼守規矩,要麼把人擡走。”。
“成哥……”
“你閉嘴,要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這兒肯定不會收外人。媽的,成天給你哥惹麻煩,還他媽條件多。”大漢語氣嚴厲,不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