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太監總管站在上官子炎的書桌邊,不時偷瞄正在批閱的上官子炎,嘴巴張張合合的,很是猶豫的模樣。
上官子炎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邪魅的眼眸犀利的看向了太監總管,淡淡的說道:“有什麼事嗎?”即使他一直在批閱奏摺,他也是沒有放過太監總管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的。
太監總管跪在了地上,低埋着腦袋有些膽怯的說道:“奴才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上官子炎邪魅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情緒,淡淡的說道:“說。”
太監總管擡起頭來,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輝赫國和我國的戰事已經持續了好些時日,兩國一直作戰,卻又誰也勝不了誰,結果是兩國百姓民不聊生。依奴才看來,這場戰事本是可以避免的,輝赫國國君也並不是好戰之人,幾月前他撕毀兩國和平協議,完全是事出有因的。”兩國戰事,本就是相當敏感的話題,而更加敏感的話題便是這場戰事之間還涉及了一個女人,一個更加敏感的女人,太監總管可是冒着掉腦袋的危險說出了這件事情來。
“那又如何?”上官子炎魅惑衆生的眸子越發的冰冷,妖冶的臉蛋有着君王的威嚴也有着死神的誘惑,“這場仗是爲了南宮魅打的,朕這次絕對不會讓出魅兒來換來屈辱的和平!”
幾個月前,輝赫國的冊後大殿上,即將成爲皇后的南宮魅被人劫走,而輝赫國的國君洛肆便將這怒火撒在了星月國的身上,誓言上官子炎若不交出南宮魅,便會踏平整個星則國。
那個時候,南宮魅卻並不在上官子炎這裡,他也在拼命的尋找南宮魅,這場戰火這便在這樣的情況下點燃了。而沒有戰神洛銘指揮戰鬥,輝赫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洶涌,再加上星則國利用停戰的那段時間恢復了很多,也就導致兩國勢均力敵,誰也沒有戰勝誰國。
太監總管額頭上是冷汗直冒,他的這個主子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他算是清楚的認知了!心中運量了很久的勸誡之言也都爛在了肚子裡,不敢再吐出半字。
說起南宮魅,上官子炎心中又升起了很想馬上見到南宮魅的想法,即使只是看看她冰冷的容顏,他的思念也不會再這般痛苦的折磨着他了。
邪魅的眸子打量了一番依舊跪在地上的太監總管,上官子炎淡淡的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太監總管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幾日南宮姑娘都會帶很多東西去看秦妃,並且千叮嚀萬囑咐秦妃一定要照顧好小皇子,她對小皇子的關心……“太監總管的眼眸看向了上官子炎,也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上官子炎的目光沉了下來,修長的手指託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前些日子,南宮魅還要殺了秦環,可是現在卻是對秦環關心的甚緊,而她看着秦環肚子的時候的目光,是那般的慈愛,就像是一個母親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南宮魅的轉變,完全是因爲秦環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她爲什麼會因爲這個孩子的到來對秦環的態度轉變了這麼多?這是令上官子炎尤爲不解的!
他想要知道一切,最好的辦法便是去問南宮魅。他其實早就想去問南宮魅了,可是身爲帝王無所不能的他,卻膽怯了,他沒有勇氣去問她。他會害怕,怕聽到的會是一個他無法接受的答案。
漫天的雪花無聲的飄飛着,鵝毛般的白色花瓣輕輕地落在她身上雪白的毛皮披肩上,若不是那頭漆黑微卷的長髮,她甚至已經跟這片白雪融爲一體,再也不分你我了。
絕美的臉蛋上是一片寧靜,漆黑的眸子淡淡的看着眼前一湖在冬天裡死去的冰水,她就像是這個雪天一樣,那般美麗,也是那般冰冷,更是那般讓人不能靠近。
“魅兒,你怎麼又呆在這風雪裡受凍?!”一襲淡黃色龍袍的上官子炎無聲的出現在南宮魅的身後,略帶責備的語氣中是無限的疼惜和關心。
南宮魅那雙動人心魄的眸子輕輕地眨了眨,沒有任何波瀾的眸子凝視着眼前的雪景,輕聲的說道:“雪的白,是最無憂的。”
上官子炎的心臟就像是被一根尖銳的針刺了一下一般,猛然疼痛不止,邪魅的雙眸中是深深的悲傷,他的聲音低沉而痛苦:“能告訴朕一件事情嗎?”凝視着她蒼白的臉蛋,他此刻竟萬分希望的是她無情的拒絕,有些事情,他並不想要知道了。
“問吧。”南宮魅的眸子依舊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湖冰水,神色淡然的看不出一絲情緒來,又或者是此刻的她根本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魅兒……”上官子炎的心越來越靜,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了,他伸出的手一直在半空中猶豫着,始終沒有去觸碰南宮魅那瘦弱的香肩,只是聲音特別低沉的說着,“你爲什麼那麼在乎秦環的孩子?”
“你所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吧?”南宮魅突然轉眸看向了上官子炎,漆黑寧靜的眸底竟有着些許不易察覺的悲傷,“如你所想,我曾經擁有過一個孩子。”
上官子炎漆黑的瞳孔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轉動,失去了所有的生氣,驚訝,錯愕,最終留下的是無盡的悲傷,痛苦。
南宮魅靜靜地看着上官子炎,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逐漸蒼白的俊容上,但她所看見的,卻又不像是她,她的目光,似乎根本就沒有焦距,她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再看不見眼前的任何人。
她渙散的目光卻又顯得那般有神,寧靜而又痛苦,她淡淡然的說道:“他只屬於了我兩個月,被我,被他的父親,殘忍的殺死了。呵呵……我不配做一個母親,我根本就沒想過要他。”
上官子炎俊美的臉龐似被冰雪凍僵了,只能透過那層冰霜隱約感到他的悲傷,他修長的手無力的垂着,就這樣一直注視着南宮魅好久好久才艱難的開口說道:“孩子的父親,是……洛銘嗎?”南宮魅是洛銘的人,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實,可是要真正的去面對他們兩個人的孩子,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又是多麼難以接受!
南宮魅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渙散的目光重新找回了焦距,漫布着淡淡的悲傷的瞳孔看着上官子炎同樣悲痛的俊顏,說道:“我以爲,我對他只有恨,所以我恨這個孩子的到來,可是這個孩子的離去,就像是把我的心都抽空了一般,我無法原諒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她一直都是愛着這個孩子的,是那般的深愛,只是這一切都在當時讓仇恨所矇蔽了,她才失去了她的孩子,這個和她骨肉相連的小生命。
“是因爲好愛那麼人才會這麼在乎這個孩子的吧。”上官子炎痛苦的看着南宮魅,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來,卻是在他的心中生了根。
他一直以爲,只要自己努力,只要南宮魅呆在自己身邊,她一定會再度愛上自己的,畢竟,她曾經是那般的愛着他的!可是一切的認知,想法,卻在此時此刻證實了,這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南宮魅對洛銘的愛已經深入心底,她這些時日竟然完全拋棄了過往的仇恨而對秦環多般照顧,她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關愛,是有目共睹的。超過了對一般孩子的喜愛,完全是一種精神的寄託,她將她對孩子的思念全部都傾注在了那個孩子的身上。
這是上天對他開的玩笑還是命中註定的孽緣?讓他愛上她卻無緣能跟她相守,如今,甚至連將她留在身邊的藉口都找不到了。
“魅兒……”上官子炎極其溫柔的喚着南宮魅的名字,溫柔的將她摟入了懷中,低聲在她的耳邊說道,“你說過,你會補償朕的,是嗎?”
因爲孩子的事情再被提起,南宮魅的心是那般的沉痛,她的靈魂似乎已經從身體中脫離,被他摟在懷中的身體不過是一具沒有感知的軀殼。
她沒有回答他,她的心卻在逐漸的靜了下來,死寂一般的靜。
上官子炎將南宮魅緊緊地抱在懷中好久好久纔不舍的放開,邪魅的眼眸深情的看着他癡愛的人兒,性感的脣角勾起一抹完美的笑容,溫柔的說道:“魅兒,能爲朕跳一支舞嗎?最後一隻舞!”
南宮魅疑惑的看着上官子炎,在他的眼中,她感受到了一種忍痛割愛的痛苦和不捨,不解的說道:“最後一支舞?”她多麼想要上官子炎能夠讓她走,可是當她真的感覺到他要放開她的時候,她的心中卻變得那麼的不安了。
“你不是想要離開嗎?”上官子炎動人的眸子再也看不出一絲痛楚,他的笑容是那般的美麗,溫柔,“等過了元宵節,朕就讓你離開,好嗎?朕對你最後的要求,一支舞和一個元宵節。”
南宮魅驚訝的看着上官子炎,心臟劇烈的跳動着,竟然沖淡了她心中濃濃的傷痛,不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子炎說道:“你真的願意放我走?”離開這座皇宮,她纔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她纔可以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如果這纔是你想要的。”上官子炎伸出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摸着南宮魅冰冷的臉頰,漆黑的眼眸中有着無盡的愛念和不捨,“你是朕唯一愛過的女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朕會永遠記得,那是朕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南宮魅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眸中泛着水霧,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口讓她有千言萬語也只是化作了三個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