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如草芥,
天地似血海。
戰馬在咆哮,或處在瀕死前的呻吟,士卒在吶喊、慘叫和痛呼。
箭矢似乎會轉彎,從此地飛往彼處,又從彼處又飛了回來,每一支箭矢似乎都能帶去一條鮮活的生命。鮮血染紅了大地,也染紅了傍晚的月亮。
“殺、殺!”蒙古人殺紅了眼。
“殺、殺!”賀蘭軍也齊聲迴應着。天地間,數萬人戰在了一起,在震耳欲聾的喊聲中,人馬一齊重重地倒在地上,發出慘烈的悶哼聲,將生命獻給了各自的君王。
都尉曹綱只覺得肋下巨痛,一名蒙古騎兵的長矛刺入了自己的左肋,沒有任何憐憫,讓自己的肋部因疼痛而痙攣。那蒙古人兇惡的嘴臉讓曹綱大怒,他暴喝一聲,將長矛拔出,帶起一道血箭,將自己手中的長槍奮力砸了過去。對手慘叫着一聲栽下馬去,身邊軍士跟上去,一刀結果了那蒙古人性命。
失去長兵器的曹綱並不氣餒,他拔出腰中的長刀,又衝入了一隊蒙古人當中。兵器相交,濺起點點火星,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響,他無數次地揮出,又無數次地收回,無數次的地揮出,機械地砍殺着。鮮血染紅了他的戰袍,既有敵人的血,也有自己體內的熱血,還夾雜着死者的皮肉,他的頭盔丟了,髮髻早已在戰鬥中被擊散,月夜中如同一個血淋淋的惡魔。
“此時此地正是我輩建功立業的時候,更待何時?兄弟們,有我無敵!”曹綱大聲呼道。
“有我無敵!”他的一營人馬也高呼道。他們跟在曹綱的身後,向着窩闊臺的中軍對衝過去,竟殺了個來回。
趙誠藉着月色。離得又遠。只見對面一片混亂,看得並不真切,只知中軍騎軍中一營人馬殺了過去。
“那爲首地是誰?”趙誠問身旁地凌去非道。
“像是夏州曹綱!”凌去非道。
曹綱這個年輕都尉,趙誠是知道的。因爲他是自己的那位岳父夏州知州樑文舉薦來的,在秋比中嶄露頭角,而被趙誠留下來的。
“我希望他能活着回來。”趙誠沉聲道,“此人平時沉默寡言。不露鋒芒,原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勇敢之心。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此戰之後,他若還活着,我要讓他做將軍。”
凌去非血脈賁張,他早就想離開中軍殺將過去,然而他的職責所在,不敢離開趙誠半步。
雙方已經筋疲力盡,在夜晚來臨地時候,各自暫時偃旗息鼓。舔着流血的傷口。蒙古軍展示了他們的強悍,讓賀蘭軍損失巨大,但賀蘭軍成功地從南、西、北三面將窩闊臺軍合圍,圍三缺一,只留下東面一條退路。這讓窩闊臺猶豫不決,恐有伏兵,因爲他們蒙古軍也曾無數次這麼幹過,數月前三峰山下就曾這樣對付過金軍。
趙誠帶着護衛們走出自己地臨時營帳,慘紅的月光下,他穿過槍矛如林的士兵。他的目光所及處,賀蘭軍將士集體高呼萬歲。在震天的吼聲中,趙誠既感到信心百倍,又自知責任重大,他要儘可能地將這些忠誠的將士完整地帶回賀蘭山下,並且盡己所能。讓他們得到他所能付出的賞賜。
趙誠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曹綱。這位年輕地都尉的臉還稚氣未脫。因爲失血而臉色蒼白,因爲疼痛而面部扭曲。曹綱試圖站起身來。卻沒能辦到。
“好好養傷,你已經證明了你的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