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面色微微一變,卻只是垂首笑。
讓她重新回到沒有他的生活其實很簡單,兩年,她不是也這樣過來?只是收手針對白家的生意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只要不是感情的問題,任何事情都能解決。
鬱離似乎也覺察到嫣然不願意提起沈廷焯,就沒有再問。她俯身從地上的包包裡取出只白色的小熊塞進嫣然手裡,說“嫣然姐如果不想做夢,就抱着娃娃睡覺吧!”
“娃娃?”
從小到大,嫣然真正抱過的只有沈廷焯這個男人。
她低頭看向娃娃的來源,那兒放着一隻碎花的手提袋,敞開的袋子裡有衣裳和一些生活用品。這並非她的東西。
“我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嫣然姐你不會反對吧!”
見嫣然看她的袋子,鬱離不自在的問。
原來如此。並非來看她,而是借看她逃出來?她說呢,剛剛總覺得鬱離別彆扭扭的,聽說是個性子有點兒冷的姑娘,怎麼就輕而易舉得叫她姐?
“當然不會。”嫣然無奈得笑着反問她“你準備讓我多久好起來?”
“啊?”鬱離頓時滿臉通紅,咬着嘴脣頹然坐在椅子上不吱聲兒。
“我讓彥之找個大點兒得房子,等病好了我們一起搬進去住?”
看來,鬱離是真不想住在伊歲寒那兒,到底發生什麼事她也不好多問,只是自己如今也無家可歸,多個人陪伴住在一起總好些。
美國那邊,免不得要通通氣,沈廷焯和家裡的關係冷淡,未必會告訴沈老和二叔他們。那沈廷燁怎麼辦,還有陸彥之和伊歲寒,她要找時間勸他們儘快收手嗎?嫣然的心裡又有些亂了。
“嫣然姐我去給你煲湯吧,醫生說你要喝湯排氣。”
鬱離避開問題起身提着自己的行禮走開,嫣然見她蔫蔫的就猜到恐怕伊歲寒不會放她出去跟她住在一起。既然她是好不容易找藉口出來,自己就只好多在醫院呆幾天,等她想通了自己回去。
懷裡的娃娃歪了下跌在嫣然的手上險些滑落在地,嫣然忙伸手撈住,陽光裡那隻手白希的似乎不符合尋常。嫣然伸出手朝向陽光,她夢裡沈廷焯握着的就是這隻手,時間回到車禍發生的時刻,沈廷焯在她的左側,她反應過來是轉身撲過去,胸口正對着沈廷焯,碰到方向盤的是這隻手,然後她胸口悶痛着嗓子眼裡冒出腥甜的味道,那麼應該有血灑在手指間,現在卻好像被人刻意擦拭過般什麼都沒有。
假設,假設她以上的想法全部正確,是不是就是說昨天晚上她並非做夢?
“然然,醒了嗎?”
陸彥之的聲音響起,嫣然回頭看到他乾淨的臉映在陽光裡,頓時清醒了幾分。
她在白日做夢嗎,他已經毫不留情把她攆出他們住過的屋子,明白得告訴她他們已經離婚,就算晚上照顧過她,也不再代表愛情。只有憐憫的感情,顧嫣然不屑。
“剛剛醒來。”
嫣然笑米米得望着陸彥之,然後在他進門後,對着門口得表情微微收斂幾分。伊歲寒,他來的意思是……
果然,伊歲寒進屋後就四顧了下,目光落在了嫣然懷裡抱着的娃娃上,纔好像確定什麼似的走到嫣然面前,伸手就揉揉她的頭髮“小然然美人救英雄了啊!”
“算是吧!”
嫣然聳聳肩,美人救英雄,還算恰當。
“一點都不謙虛。”
伊歲寒用腳尖勾了把椅子在嫣然面前坐下,目光飄忽着在她屋裡打轉。
“別找了,在廚房裡呢!”
嫣然無奈,不告訴他吧,不好意思,告訴他鬱離以後肯定要怪自己。她是不希望有人再錯過彼此了。
“找什麼?”伊歲寒裝傻回頭瞪着嫣然“我來看你,有什麼好找的!”
“好好,你來看我,看也看過了,現在快走吧,我要休息!”嫣然故意攆他,果然是伊歲寒當真了,豁得站起來瞪着嫣然“嘿小丫頭別給臉不要啊,爺看你那是你的福氣!”
“是是,我的福氣,可對別人來說就未必了啊!”
伊歲寒說話不好聽,嫣然倒不介意,他從來就沒說話好聽過。聽說,那些好聽的話全是給鬱離的。
“對誰?爺就是來看看小然然,我們小然然這麼可人兒,多看兩眼爺心裡就美滋滋兒的,爺高興,可不就是你的福分?”
說着還伸出手勾住嫣然的下頜,嫣然錯開臉無奈的嗤一聲,是身上沒力氣,否則肯定要給伊歲寒的鹹豬手一巴掌,她白了他一眼,低聲道“伊歲寒,你這不是沒事找事?讓鬱離誤會對你有好處?”
“誰誤會誤會去,小爺還不願意伺候呢!”
伊歲寒扭過身子坐着,抓起嫣然放在牀邊的白色毛絨熊發泄,拔了滿地的白毛。
“伊歲寒,要造出去造去,這兒是病房,細菌對嫣然的恢復不利,她的傷口還沒長好啊!”
滿地飛着的白毛陸彥之實在看不過去,那隻娃娃也可憐,都快被抜成禿子了。鬱離早上要來的時候他在外地,讓人把她送過來,自個兒巴巴的開了四個小時的車趕回來,說是看嫣然,兩手空空就跟着闖進來,進來倒是把嫣然給賭了兩句。陸彥之知道,嫣然心情本來就不太好。
“老四,你什麼……”
“伊歲寒,鬱離好像喜歡摟着這娃娃睡覺呢!”
沒等伊歲寒把話說完,嫣然幽幽扔出一句話,伊歲寒頓時石化。
嫣然偷偷朝着陸彥之一笑,他便是明白了,遞給嫣然一杯底下飄着白色塊狀物體的溫水,溫和的解釋“是白蘿蔔水,老法子還算管用,喝下去就能排氣。”
“其實不着急。”嫣然雖然這麼說,仍然乖巧得接過來放在脣邊。
“不着急也不能一直餓着。”陸彥之兄長般的勸慰她,輕嘆一聲道“傷口總要好起來才能正常生活吧?”
嫣然端着水的手微微僵硬,她對着水杯點了點頭,仰起脖子像是要把自己灌醉似的把整整一倍白蘿蔔水灌進肚子裡。傷口好了,就忘記吧,就像以爲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想的那樣,他活着就好。
嫣然拖了十來天就實在拖不下去。
伊歲寒天天坐班似的來,鬱離不理他,他也不理鬱離,兩個鬧彆扭的人把嫣然夾在中間,她又要處理公司的事情,任是誰也看不下去。
“你們鬧彆扭差不多就行了,不能讓然然跟你們耗着吧?”
趁着鬱離不在,陸彥之無奈勸說正在旁邊牀上坐着玩兒遊戲的伊歲寒,嫣然從電腦裡擡起頭望向陸彥之,又轉頭去看伊歲寒。
“又不是不付錢,你管那麼多。”
伊歲寒沒好氣得回了一句,他還不爽呢!這女人越來越膽大,他都做到這種程度,居然敢不理他!
“彥之,你別勸他,咱們都看着,看他能撐多少天,什麼時候尾巴露出來,我們以後拿來當笑話講,豈不是增添樂趣?”
嫣然自是被他們折騰的煩,可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本是伊歲寒誤會了鬱離家裡害了他家,把鬱離帶在身邊折磨了那麼些年,鬱離好不容易逃走,伊歲寒也知道是誤會,偏偏不說,拿着這事兒要挾鬱離給他做情人,結果卻是他的女人導致鬱離流產,鬱離如今是傷透心,伊歲寒看着也在乎她,卻在另一邊準備和別人結婚,別說是鬱離,這事兒放在嫣然身上,她肯定不會再跟着他回去。
伊歲寒被嫣然的一席話氣得沒話說,陸彥之也樂得看熱鬧。這些人裡也就是嫣然說上兩句話能把伊歲寒制住。伊歲寒身份不凡,往常幾個兄弟在一起也有幾分忌諱,嫣然從來不過分,可偏偏就能讓伊歲寒無可奈何。
然垂面微一。前段日子,他還鬧着回來了讓嫣然認他做二哥,當兄弟裡的老六。
這幾個人,項北山是老大,伊歲寒老二,沈廷焯老三,陸彥之老四,楊子玉老五。
“哼!每隻憤怒的小鳥背後,都有一兩隻偷笑的豬!”
半天,伊歲寒憤憤的扔出一句話,低頭繼續玩兒遊戲。憤怒的小鳥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病房裡像個遊戲廳。
“好好,我們是偷笑的豬,你就是那隻憤怒的小鳥,削尖腦袋往鋼筋混泥土上撞,好歹也撞出幾關,不要總在原地嘰嘰喳喳的。”
嫣然仍然不想放過伊歲寒,這話出來,伊歲寒頓時就氣得七竅生煙,正要發脾氣,廚房的門打開,鬱離端着湯走出來,伊歲寒頓時放下平板電腦不玩兒了,但也不做其他,就在牀上乾坐着。
“嫣然姐,喝湯。”
鬱離盛了一碗遞上去,嫣然笑着接過來,輕聲道“以後別這麼麻煩,我都已經好了。”
“好了就快點兒出院,賴在這兒有什麼意思!”
伊歲寒忙不迭就接話。嫣然眉端一挑,瞟了眼陸彥之,輕聲道“彥之,你幫我和離兒租個房子吧,我現在也無家可歸。”
“租房子?”
伊歲寒豁得從牀上跳下來“租什麼房子,二哥有的是地方,去我那兒住!”
“那不好吧?”嫣然瞟向鬱離,她面色如常,似乎是真的對伊歲寒做的任何事都無所謂了。可嫣然明白,她是太在乎伊歲寒,所以纔會恨他用盡手段想得到她卻不肯給她名分。便接着道“我住算什麼呢?讓人家知道打上門來,我可沒臉。”
“顧嫣然,你以爲我是讓你住着呢?我,我是讓你陪我女人。還有,你住在我那兒比較安全!”1a245。
伊歲寒果然是被嫣然氣得結巴了,陸彥之聽他幾乎坦白,打心底裡佩服嫣然。她才見了伊歲寒三次,怎麼就把他制的服服帖帖?
“你女人?那個什麼……”嫣然看向陸彥之,陸彥之逗哏似的道“章華!”
“哦哦,那位大小姐我伺候不起的。我們這種小門小戶的女子,哪兒配得上陪人家,更配不上你……”
“顧嫣然,你別不識好歹啊!二哥我是看你可憐照顧你,何況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最好別隨便亂跑給我們哥兒幾個找麻煩!”